第11站,陽光的後面

艾蜜出院了,她揹着個旅行包就一個人悄悄的走了,走之前打了電話給媽媽和弟弟,她說她累了,想出去走走。然後不等那邊說話就掛了電話。拿起手機又看了看電話薄,Sam的名字映入了她有些疲憊不堪的充滿血絲的眼睛裡,猶豫着撥通了電話,

“喂”熟悉的聲音,艾蜜知道現在的他也不會過得太好,他們都需要時間來調節,生活不是偶像劇,生活是殘忍的而你只有選擇繼續,不然就選擇自殺來結束自己的生命,倔強的艾蜜選擇了繼續。

“我要走了,我要任性的爲自己活一次。”艾蜜迷着雙眼看着蔚藍的天空,語氣裡是不能改變的倔強。

Sam坐在他的那輛黑色的寶馬裡,隔着玻璃看着醫院前的艾蜜,握緊的拳頭好想伸出去抱住她,不讓她走只是自己做不到了,“不要忘記回來的路。”心裡的千言萬語最後就只剩下了這一句話,蒼白而又那麼頹然無力。

電話那頭簡單的一個字“嗯”。

隨後就是掛線的聲音。Sam有些無力的放下了手機,頭輕輕的靠在靠背上,閉上眼睛,眼淚不停的順着眼角流了出來,而爬在Sam腿上的小毒,懶懶的伸了伸舌頭,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嚐嚐這晶瑩的水珠,剛到嘴裡就又迫不及待的乾嘔了起來,胖胖的眼睛痛苦的眯成了一條縫隙,眼淚太苦太澀,流進了肚子裡那就是一生的傷。

“爲什麼又剩下我一個人。”Sam有些顫抖的聲音,在有些空曠的車裡靜靜的迴盪着,只有小毒在那象徵性的叫了兩聲“喵喵??”

經過了5個月的復健,蕭南已經漸漸的恢復了,蕭云云把公司交給了蕭析兒打理,自己就成天在家陪着這個兒子,教他寫字,教他認識那些小朋友的時候就開始認識的東西,看着笨笨的兒子倔強的在那一遍遍的學習,累得眼睛都是紅紅的血絲,這時她就會端着杯咖啡坐在他的身邊,一直陪着他,她也會和蕭南講那些過去的事,然後看着兒子充滿好奇的眼睛,蕭云云就會張着嘴巴不發聲的說道“小南,媽媽愛你,你是他給我最大的寶貝。”緊緊的把他抱在自己的懷裡,那次當她急急忙忙從拉斯維加斯趕回來的時候,看着病牀上的兒子她真的覺得那一刻就會永遠的失去這個上天帶給她的寶物,所以也是從那一刻開始她就發誓下半輩子她要好好守護着蕭南,做個好媽媽,然後看着他幸福。

記憶變成空白後蕭南學會了讀脣語,也學會了手語,他也漸漸的知道了,別人是可以聽到聲音的只有自己不可以,可是自從他有了意識以來他的世界就是沒有聲音的,便也漸漸的習慣了這樣無聲的世界。

那些擺在書房裡的全都是些和醫學有關的書籍,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第一次看到就覺得很有興趣,理解也非常快,就好像只是複習一遍一樣,有的時候就這麼一天什麼都不幹的坐在那裡把整本書都看完了,不是媽媽叫他他還在準備着繼續學習下一本書。蕭南空白的記憶裡好像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他,這些書可以帶着他和過去的自己有所牽連。那是他第一次感到了現在的自己和原來的一點牽連,那個聲音召喚着他,讓他看清了一點前面的路,而不再是以前那一片空白,那一種對未知世界的害怕。於是他有些廢寢忘食的開始不停的學習着,最後終於通過了醫生執照的恢復考試。

自從他回到這個沒有任何印象的家以後,讓他有些期待的是每到黃昏的時候外面都會有輛冰淇淋車停在那裡的廣場上,車很炫,上面畫着很多可愛的小熊塗鴉,而車主是個扮成小丑的女孩,她說她叫做小貓。

第一次見到那輛車的時候,蕭南剛從圖書館回來,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目光就這麼被那輛車吸引了過去。而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走到了那個窗口前,眼前的是個小丑打扮的人,看着蕭南的時候,那雙被厚厚迷彩遮住的大眼睛凝注了一下,但是隨後就調皮的伸着舌頭向着他做了個誇張的鬼臉,又指了指他的旁邊,此時蕭南才發現旁邊都是些被冰淇淋車吸引過來的小孩,又看了看小孩們的後面那是是着急跑過來的家長們。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慢慢的退到了一邊,然後衝着小丑的方向點了點頭,小丑也咧了咧那張畫得大大的嘴巴,然後伸出一隻手的拇指,彎曲兩下,那是手語的謝謝意思,他點了點頭然後就這麼一直半靠在石像上看着那個一直笑着爲小朋友遞冰淇淋的穿着小丑服的身影,心裡很奇怪的是種很熟悉的感覺,暖暖的讓他的嘴角一直都帶着有些幸福的笑,總感覺那眼睛怎麼看都看不夠,像個旋窩一樣深深的把蕭南吸了進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漸漸車周圍的小孩們都得到了心愛的冰淇淋,然後就滿意的用小手拉着自己父母的大手蹦蹦噠噠的心滿意足的回家去了。而小丑這時候才衝着蕭南招了招手,又指了指手上的冰淇淋,做了個有些誇張的請的姿勢。蕭南走到了窗口的前面,伸出手就不客氣的把冰淇淋拿在了自己的手裡,然後大口的塞進了嘴巴里,沒幾下冰淇淋就消失在了蕭南的胃裡,又壞笑着看着眼前這個分不清男女的小丑,然後伸出一隻手指了指自己,又把手平伸,掌心向上,由外向裡微微拉動,他向她做着“我還要”的動作。小丑微微撅起嘴巴,然後不知從哪變出個氣球,放到了他的面前,做着交換的動作。蕭南這時終於忍不住的捂住肚子大笑了起來,一副惡作劇得逞過後的樣子。

“你能聽見我的話嘛?”蕭南試探的說出了口,從一開始這個小丑就在對他比劃着手語,他想她也許是個聽不見聲音的人。

小丑愣了一下,“你可以看得懂脣語?”她是可以聽見聲音的,也可以說話,只是她知道他聽不到聲音。

蕭南看着她一張一合的嘴脣,然後笑着點了點頭。“你是個女的吧?”

小丑歪着頭,也微笑的點了點頭,“你怎麼知道的。”

“你的車子太可愛了,所以我才猜你是個女的吧。”說完蕭南還壞笑着指了指車子

“你猜對了,吶,這個是獎品。”小丑又做了個冰淇淋遞到了蕭南的手裡,眼神中是有些挫敗的感覺。

蕭南第一次見到這麼可愛的女孩,她的眼睛好像會說話一樣,明亮得彷彿可以看得透別人的內心。“誒,你不化成小丑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啊?”看着正在準備把車開走的小丑,他有些急急的追問道。

小丑坐在駕駛座上,然後把頭轉過來衝着蕭南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接着在胸口前比劃着“下次給你看啊,我還會再來的,哦,對了,你叫我小貓好了。”

那輛車已經走了很久,蕭南還是有些呆呆的站在那裡,看着那個方向,心裡有種感覺很奇妙,只是很想再見到她。

蕭南從那以後就愛上了吃冰淇淋,不過倒是可以說是愛上了這個不曾見過真正樣子的小貓,那誇張的小丑妝後面的臉一定是張天使的臉孔吧,他從一開始看到那雙明亮的大眼睛開始就這麼的一直堅信着。

“小貓,你穿這麼多不熱嘛?”蕭南一邊裝作一副無奈的表情,一邊手指還搓了一下小貓尖尖的紅色假鼻子。

小貓不客氣的拍了一下他的頭,聳了聳肩膀無奈的說道“熱啊,但是沒辦法啊,你看小朋友多喜歡我這個樣子。”說完又咧着嘴衝着蕭南燦爛的一笑,轉身就又要開始準備收拾東西走人了。蕭南也只能無趣的撇了撇嘴,背靠在了車上,右手慢慢擡起遮住了耀眼的陽光,和小貓在一起的感覺總讓他感到很安心,讓他對這個有些陌生的世界也不再那麼害怕了。

“小貓,你知道嘛,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好害怕,一片空白的世界,陽光真好,讓人心裡暖暖的,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太陽。”蕭南的話讓小貓正在收拾東西的手顫了一下,咬着嘴脣想要忍住眼睛流眼淚的衝動“不要怕,我會一直在你的身後,陪着你,我不會再離開你了,直到你找到幸福,直到看到你每天都可以那麼溫暖的笑着。”只是這些話蕭南都沒有聽到,只是閉着眼睛在那享受着陽光的溫暖。

鏡子前的小丑慢慢的卸完了臉上厚重的妝,那後面確實是張美麗得像天使一樣的臉孔,沒錯,那個人就是艾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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