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執趁溫婉蓉出去,湊近壞笑:“哎,別說你不想去?這可是絕好的正當理由,好歹你現在官居二品,總不至於讓整個樞密院知道,護國大將軍懼內,傳出去沒面子啊。”
覃煬別的沒聽進去,“沒面子”三個字聽到心裡,嘖一聲,指指側腰:“老子這樣能出去?”
宋執開他葷腔,還說得一本正經:“長期不練,退步了。”
“滾!”
覃煬手邊沒東西,隨手操起一個枕頭砸出去,被溫婉蓉進來逮個正着。
“多大的人,躺牀上也不老實!”她頂煩他氣性來了,拿什麼扔什麼,一把從宋執手裡扯過小枕頭,“這是颯颯的!”
覃煬理虧,擺出一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表情,閉眼裝睡。
宋執忍住笑,起身開溜:“嫂子,我纔想起來,樞密院有事,先走了。”
溫婉蓉沒挽留,以前她對宋執客氣,後來發現完全沒必要,兩禍害在一起,只應一句話“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又說什麼?叫宋執滾?”她一邊問,一邊把牀上颯颯的小被子和枕頭收拾走。
覃煬心想關係才緩和,打死不能說實話,裝作不在乎哼一聲:“他能說什麼好話。”
不等溫婉蓉反應,岔開話題:“我睡這,你和颯颯睡哪?”
溫婉蓉說睡西屋。
“西屋那個榻小,而且悶,還是我過去吧。”覃煬說着,費勁翻個身,咬緊牙關爬起來。
溫婉蓉知道他心疼她們娘倆,說不感動是假話。
她按住他:“你躺着吧,別亂動。”
覃煬執意要起來。
溫婉蓉抱住他,取個折中辦法:“我叫人把颯颯的小木牀搬到裡屋,晚上我和你睡?”
覃煬巴不得,眼睛笑成一條縫:“好好好。就按你說的辦。”
然後手開始不老實,在溫婉蓉的衣服上蹭啊蹭,湊過來,聲音略微低沉:“哎,好久沒一起,不想我?”
溫婉蓉轉頭,本來想瞪他,但看捂着側腰的動作,心軟下來,主動親吻。
而這一吻下去,就一發不可收拾。
覃煬自從跟她動手,到現在,被趕到書房睡幾個月,早就心癢難耐。
溫婉蓉也沒阻止。喘息間,拉回理智:“你舊傷復發沒事嗎?”
覃煬現在滿腦子那種事,管他傷不傷,上了再說。
溫婉蓉去關門窗,回來就被拉進廂牀。
她心思幸虧今天要乳孃把颯颯抱到祖母那邊玩,不然又要憋死覃煬。
覃煬急不可耐壓在上面,大有不疏解開心不算完的意思。
溫婉蓉積極配合,兩人緊密貼合。
因爲還是白天,她不敢出太大動靜,就怕門廊下經過的下人聽見。
所以當覃煬提出再來一次時,她粉拳落他肩上,推了推:“別鬧了,一會乳孃帶着颯颯回來了。”
聽說颯颯要回,覃煬沒轍,翻身下去,背對她,悶悶不樂:“以前沒閨女,老子說什麼是什麼,現在天天把颯颯掛嘴裡,老子的話當耳旁風。”
滿滿醋意,溫婉蓉從後面抱住他,聲音明顯帶笑:“怎麼?還跟女兒爭寵?”
覃煬不吭聲。
溫婉蓉要他轉過來,靠在肩膀上:“她多大,你多大,你又不是小孩子。”
覃煬還是不吭聲。
溫婉蓉擡頭親了一下臉頰,哄道:“好了,好了,不生氣。乖。”
“乖你個頭!老子又不是颯颯!”
“你不是覺得我對颯颯好,冷落你了嗎?現在我平等對待,你又不滿意。”
頓了頓,故意小聲嘀咕:“難伺候。”
覃煬不講理:“老子就難伺候!不管,老子睡了幾個月書房,這事沒完,肉償!”
“你除了肉償還知道什麼?”溫婉蓉說他一肚子男盜女娼。
“老子就男盜女娼!你再罵,老子乾死你!”接着他開始數落溫婉蓉不是,“老子是傷患!你一點都不盡心盡力,夫爲妻綱,懂不懂?”
溫婉蓉現在不怕他找歪理:“好好,你是傷患,但剛纔挺勇猛,我沒看出傷哪了。”
這下覃煬不依。非要再來一次。
溫婉蓉又笑又推,兩人抱成一團。
一個親一個躲,正火熱,倏爾幾聲敲門聲打斷一切,接着響起乳孃的聲音:“夫人,奴婢帶大姑娘回來了。”
颯颯回來了!
溫婉蓉慌了,也沒在意覃煬傷不傷,大力推到一邊,趕緊起身穿衣服,嘴裡還應:“乳孃,帶颯颯在院子裡玩會,我馬上出來。”
再看覃煬,窩在牀裡,毫無羞恥心光着身子,不穿衣,也不動。
溫婉蓉整理好自己,又把他的衣服撿起來放牀邊,叮囑一句,趕緊穿衣服,就去開門。
本以爲只是乳孃和颯颯,沒想到後面還跟來一人。
“表嫂。”一聽憨憨的笑聲,除了許翊瑾不會有第二人。
覃煬窩在牀上極不爽。
一個二個都來壞他好事!
偏偏許世子哪壺不開提哪壺:“表哥呢?”
溫婉蓉想別人大老遠跑來救駕,既有功勞也有苦勞,忙迎進堂屋,要紅萼上茶,又朝裡屋喊了聲:“覃煬,阿瑾來看你了。”
她不是叫他出來,而是快點穿好衣服。
覃煬聽見也當沒聽見,被子一蓋,睡覺。
溫婉蓉遲遲聽不見裡屋動靜,再進去一看,牀上人呼吸均勻,似乎睡着了。
她輕手輕腳退出來,壓低聲音,對許翊瑾解釋:“許表弟,你哥城戰舊傷復發,可能不太舒服,已經睡了。”
許翊瑾擺擺手:“表哥養傷要緊,我就是過來帶個話,外祖母說表嫂今晚有時間過去一趟,沒時間就算了,明早過去也行。”
語畢,他起身要走。
溫婉蓉送他離開,又問了幾句玉芽的情況,得知一切安好,沒繼續問下去。
回到屋,怕颯颯吵覃煬休息,溫婉蓉要乳孃把孩子抱到東廂房玩,轉身跟牀上的人打招呼:“覃煬,我去祖母那邊坐會。”
她想覃煬驚着呢,要一聲不吭走了,他起來找不到人,又鬼吼鬼叫。
本以爲他不理,沒想到聲音無比清醒:“不是說明早去也行嗎?慌什麼?祖母不催就不是急事。”
溫婉蓉愣了愣,進裡屋,就看覃煬坐起來。自顧自穿衣。
“我以爲你睡了,方纔阿瑾找你,你怎麼不應?”
“他今天特意來看祖母,又不看我,見不見無所謂。”
反正覃煬在府邸我行我素慣了,溫婉蓉懶得說他:“你沒睡正好,我叫乳母把颯颯抱過來,你陪孩子玩會?”
覃煬會意:“你今天非要去祖母那?”
“我去看看什麼事就回。”溫婉蓉邊說邊轉身出去。
等到了老太太那邊,真被覃煬說着了,說要緊也沒什麼具體大事,說不要緊又不能不重視,就是明天下午未時要溫婉蓉帶着颯颯,跟老太太一起進宮覲見太后。
之前在靈陀寺溫婉蓉已經見過太后,倒不覺緊張。不過爲什麼帶颯颯,她心裡不願意。
老太太看出她心思,安慰說太后喜歡小孩,叫她不必擔憂。
溫婉蓉點頭,又陪着說了會體己話,告辭回自己院子。
走到門廊下,就聽見覃煬跟颯颯玩得正瘋。
颯颯心情好的時候,挺?覃煬,尤其他和溫婉蓉說話的時候,烏溜溜眼珠子跟着兩人轉,然後咿咿呀呀,扭動小身子伸手要覃煬抱。
覃煬一般也不好好抱,不是把颯颯託在手臂上坐着,就是把颯颯放在大腿上,任她往身上爬。
覃颯颯從小就是放養狀態,各種爲非作歹,例如摳布老虎的眼睛,玩膩的東西往地上丟,換衣服的時候不配合,洗澡的時候撲騰水,從沒讓溫婉蓉省心過。
但到覃煬這裡,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除了不讓玩佩刀,其他隨便。
活脫脫把嫡出姑娘,養成虎虎生威的小虎妞。
而且小丫頭片子打孃胎出來天不怕地不怕,管你是誰,只要惹了,放聲大哭,哭到一屋子人投降。
現在又多一項技能,扯頭髮,不是扯自己是扯別人。
平時抓溫婉蓉就不說了,覃煬抱,照抓不誤。
溫婉蓉剛進屋,就聽見裡屋喊:“快點把颯颯抱走!”
她以爲什麼事,趕緊進去一看,樂得不行,心思什麼女兒是小棉襖,完全是來罩她爹的。
覃煬抓一隻手,颯颯換隻手扯,還咯咯笑,笑得她爹沒脾氣。
溫婉蓉怕覃煬三大五粗沒輕沒重傷到孩子,忙抱過來。
颯颯正玩得興頭上,被硬生生打斷,頓時不高興,小嘴一別,準備開嗓,嚇得覃煬抱回去,一臉無奈由着虎妞繼續扯頭髮。
扯頭髮總比聽刺耳哭聲強。
既然覃煬心甘情願,溫婉蓉就不管了,轉身去翻颯颯的衣服,準備明天入宮時穿。
她這頭找,覃煬那頭對颯颯說話。
先是:“笑屁!不準抓老子!”
再是:“哎,跟你說了不準抓!”
然後嚇唬:“哎喲!再抓老子揍你屁股!”
接着哄:“好好好,不打,不打,你抓,抓。”
最後:“颯颯。我們玩別的好不好,布老虎和撥浪鼓,你選一個,哦,都不喜歡,換別的。”
接着對溫婉蓉抱怨:“你平時怎麼管颯颯?所有玩具都殘缺不缺,撥浪鼓揪掉一邊繩子,你就不能買個新的?老子不在乎這點錢。”
溫婉蓉心想,終於發現你家虎妞的厲害,語氣涼涼:“這個月第五個撥浪鼓,都被你閨女玩壞了。”
覃煬無語,轉頭對颯颯說:“丫頭,你破壞東西跟誰學的?”
颯颯哪裡聽得,咿咿呀呀揪着手裡的玩具,看他一眼,圓眼一彎,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覃煬徹底服氣。
溫婉蓉看颯颯不瘋了,抱過來放牀上,給她比劃小衣服,覺得合適,打算套上試試。
颯颯不配合,不是左扭就是右扭,就不好好穿。
溫婉蓉煩了,把玩具搶過來扔到一邊,抓住小胳膊往袖子裡塞。
颯颯更不願意,扭來扭去,轉身要爬走,被溫婉蓉拖回來。
一個穿。一個不穿。
沒過一會,颯颯開始尖叫,哭。
覃煬看不過眼,把颯颯抱起來,坐到腿上:“她不穿就不穿,你強迫她幹什麼?”
“就是你平時把她寵壞了,現在稍不如意就哭,都是假哭。”溫婉蓉把颯颯抱過來,放牀上,接着穿衣服。
覃煬知道她的脾氣:“她個小孩子,你跟她犟什麼。”
說着,伸手要抱,被溫婉蓉擋開:“照你這樣寵下去,她以後無法無天,匪裡匪氣,你高興了?!”
覃煬想,他每天跟颯颯相處多久,跟溫婉蓉相處多久,怎麼寵壞的屎盆子就扣他頭上?
轉念,算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他家兩個女子,難上加難。
索性窩到牀裡面,聽着颯颯激烈反抗聲,假寐。
最終,母女鬥智鬥勇,溫婉蓉壓倒性勝利。
颯颯衣服穿好,小盤扣系得整整齊齊。
溫婉蓉叫覃煬看。高興道:“颯颯穿這套好看吧?”
覃煬瞥一眼,櫻粉碎花的褙子,配柳綠百褶裙,加之烏溜溜的大眼睛,靈動又招人愛。
他忍不住湊過來親一口,問:“穿這麼好看幹什麼?”
溫婉蓉又給颯颯脫衣服:“祖母說,太后想見颯颯,要我明天一起隨行進宮。”
太后見颯颯?
覃煬臉色變了變,不大樂意:“亂黨剛除,宮裡不安生,你找個理由推了不就完了,祖母能理解。”
溫婉蓉知道他的擔心:“我跟祖母說了,祖母說太后喜歡小孩子,問題不大。”
覃煬接受教訓,提醒:“進宮別亂吃亂喝,尤其小孩子。”
溫婉蓉說知道。
隔天,覃煬繼續躺在裡屋養傷,颯颯百般不情願中,穿好衣服。
然後溫婉蓉抱起來,舉着她的小手,在空中揮兩下,輕聲道:“颯颯,跟爹爹告辭,我們出門了。”
颯颯以爲又跟覃煬瘋,笑得咯咯響,躲貓貓似的,轉頭摟住溫婉蓉的脖子。
覃煬捨不得:“哎,跟祖母說算了。把颯颯留在屋裡,我陪她玩,你們進宮。”
溫婉蓉拍拍颯颯的背:“要說昨天不說,未時太后等着,我不帶孩子去?太后怎麼想祖母,想覃家?”
覃煬聽罷,做出最後讓步:“行吧,行吧,你把颯颯照顧好,誰都可以不好,唯獨老子閨女不行。”
說着,他轉向颯颯,捏捏肉乎乎的小手:“老子替你說話,你就屁股對老子。”
颯颯哪懂什麼險惡。就知道跟覃煬瘋。
溫婉蓉要他別擔心:“孩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我會護好颯颯,再說有祖母在,不放心我還能不放心祖母?”
覃煬擺擺手,示意快去快回。
宮裡馬車準點出現在覃府大門口。
老太太帶着溫婉蓉、冬青以及颯颯魚貫鑽入馬車。
颯颯第一次出府,一開始是懵的,但隨着馬車行駛,搖搖晃晃的輕微顛簸,她興奮起來,手舞足蹈,嘴裡咿呀不知道說什麼。
冬青覺得她好玩,一邊逗一邊比劃:“大姑娘長得真快,原來只這麼點大,幾個月就長開了。”
老太太視颯颯掌上明珠:“這歸阿蓉的功勞,把孩子養得好,看看小胳膊,長得跟藕節似的,太后肯定喜歡。”
颯颯一下子變成所有人焦點,更開心,轉過身子伸手要老太太抱。
老太太接過去,邊喊心肝寶貝,邊問溫婉蓉:“煬兒身體恢復如何?”
溫婉蓉一五一十道:“每天按照鐘太醫的方子調養,不敢馬虎。”
老太太微微頷額:“這次覃家、許家、宋家還有樞密院那幾個混小子捨身護駕,我估摸封賞時間不會隔得太遠,你要覃煬趕緊養好,別誤了大事。”
溫婉蓉應聲好。
大約小半個時辰後,剛到未時,一行人由老嬤嬤帶入仁壽宮。
行跪拜大禮後。太后一見颯颯,果然喜歡得緊,趕緊叫人端茶點來,又叫御膳房專爲颯颯做小孩子的輔食。
溫婉蓉記住覃煬忠告,忙婉拒,說颯颯在府裡已經吃過了。
而颯颯跟覃煬還有府裡下人瘋慣了,不認生,太后一逗就咯咯笑不停,更加招惹喜愛。
太后問了颯颯的生辰八字,名字,又叫人把準備好的金鐲銀圈拿來,給孩子戴上。
颯颯不懂是什麼,一看見手鐲上的小銀鈴,伸手去揪。揪又揪不下來,而後看看溫婉蓉,又看看身邊人,自娛自樂窮開心。
太后抱着她笑:“這孩子長得俊俏,水靈,將來好福氣。”
老太太要溫婉蓉趕緊磕頭謝恩。
太后要她不必多禮,一屋子人正說話,一個宮女從外面進來,垂手說大宗正院的人選了幾個封號給郡主,請太后挑一個。
郡主?
溫婉蓉還反應過來,太后挑好一個封號。
“哀家覺得英颯郡主不錯,倒符合覃家武將風格。”
老太太自然說好,溫婉蓉跟着笑了笑,心裡隱隱覺得不安。
她想。不會太后老人家覺得颯颯可愛,想養在宮裡吧?
念頭一閃而過,老嬤嬤把孩子接過來還給她。
太后要溫婉蓉帶颯颯去院子裡賞花,明擺有話單獨對老太太說。
溫婉蓉出來時,兩位老太太說話聲音不大,她想聽也聽不到,只能作罷。
宮外滿院的桃花開得正豔,颯颯見什麼都好奇,都要用手揪一揪。
溫婉蓉不讓她碰,低聲呵斥。
颯颯壓根不怕,扭着小身子,非要揪花,老嬤嬤見她可愛,就折一枝給她。才消停。
在府裡就算了,在外面也我行我素,完全不講任何場合。
溫婉蓉有些生氣,一把奪走花:“颯颯,你再這樣,回去爹爹真會打屁股。”
颯颯似懂非懂,不知是對打屁股三個字特別敏感,還是察覺到語氣裡的嚴肅,忽而別彆嘴,放聲哭。
老嬤嬤趕緊又折一個哄她,對溫婉蓉笑:“半大的孩子對什麼都新奇,莫太苛責她。”
溫婉蓉暗暗嘆氣,她哪裡想苛責颯颯,她就怕颯颯太活潑,太不認生,太招人愛,被太后要走。
不過颯颯有了花,眼角還掛着亮晶晶的淚,轉而笑起來。
溫婉蓉都習慣了:“就知道假哭。”
颯颯不管那些,把一枝椏的桃花全部揪掉,失去興趣扔掉,轉頭尋找下一個目標。
溫婉蓉沒轍,怕颯颯一會又淘氣,就起身抱着她到處轉,告訴她是什麼花,什麼草。
颯颯對於說話,似乎很專注的聽,也不鬧,也不伸手揪這揪那。
母女倆好容易安靜下來,溫婉蓉摸摸颯颯的頭,又摸摸她背心裡有沒有出汗。
颯颯平時要午睡一個下午,今天鬧一天,終於熬不住,心情不好,開始哭。
老嬤嬤問怎麼回事,溫婉蓉說孩子要睡了,然後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打橫抱,一邊輕拍,一邊哄。
颯颯起先鬧,漸漸就不鬧了。
等哄孩子睡着,溫婉蓉歇口氣,回到正殿門口,心思怎麼還不出來,怕颯颯在外面睡久着涼。
老嬤嬤體貼,給她拿了條太后搭腿的毯子,先給孩子蓋上。
溫婉蓉言謝,一句話還在嘴邊,不遠處忽然傳來齊淑妃的聲音。
“阿蓉,你怎麼來仁壽宮了?”
溫婉蓉循聲望去,齊淑妃擺脫了杜皇后的束縛,明顯精神,樣貌煥然一新。
她把孩子交給老嬤嬤幫忙照顧片刻,過去屈膝福禮:“淑妃娘娘金安,妾身隨家中長輩前來覲見太后。”
“是嘛?”齊淑妃說歸說,視線掃向老嬤嬤,“連孩子都帶來了。”
溫婉蓉怕她過去吵醒颯颯:“小孩子頑劣,好容易哄睡,才得片刻安寧。”
齊淑妃聽出她的意思,嘴上笑,陰一句陽一句:“阿蓉,之前是我誤會你,我以爲你不與我來往,只因誤會,原來另有隱情。”
溫婉蓉愣了愣,莫名其妙:“什麼另有隱情,請娘娘明示。”
“你我之間還需要明示嗎?婉宜公主殿下。”
她故意叫出封號,溫婉蓉是伶俐人,不會不懂。
見她愣怔不說話,齊淑妃冷笑:“別說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我在府裡是姑娘時就認識,沒想到你藏這麼深,隱瞞身份,跟我演苦難戲碼,溫婉蓉,本宮真小看你了。”
語畢,拂袖而去。
回去的路上,溫婉蓉腦子裡翻來覆去就是齊淑妃一番話。
而正是“婉宜公主”四個字,頓悟過來,爲何颯颯尚在嗷嗷待哺之時,被封爲郡主。
反過頭,她又想到齊淑妃說的苦難戲碼。
她是假苦難嗎?
不是啊,曾經在溫府過得怎樣,齊淑妃不也看到嗎?
自己有必要裝嗎?
溫婉蓉盯着颯颯熟睡的樣子發呆,她確實不知道自己真實身份,但要說一點沒隱瞞也不是。
在她十歲前,總做同一個噩夢——
漫天火光,滾滾濃煙,把視野所及照如白晝,廝殺聲、叫喊聲起此彼伏,她靠在一個嬤嬤樣的女人肩頭,望着深邃高牆下的血腳印……
這個夢,她曾跟妘姨娘提過,妘姨娘當時只說夢是反的,要她別在意。
她便沒在意。
等再大點,漸漸夢不到這些了。
再後來和覃煬相識、相知、結婚,似乎早把這些兒時記憶塵封心底。
如今妘姨娘沒了,一切重見天日。
溫婉蓉把心裡的話毫無保留告訴老太太。
老太太問她什麼想法。
溫婉蓉遲疑片刻,說她怕覃煬也誤會自己。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說和覃煬講清楚,他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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