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再次回到曲子晉身邊時,酒會都快結束了,孫婕柔說的是耽擱一會兒,可拉着她聊完八卦聊美食,接着是新聞,最後都上升到人生的高度了。
還別說,她還真挺佩服孫婕柔的,那麼能說,就是十個能侃的陳潔都抵不上。
出大廳前,曲子晉將胳膊肘上掛着的大衣給柳絮披上,又領子豎了起來,將柳絮捂了個嚴嚴實實,唯獨露出一雙烏油油的眼睛,不停眨巴着。
“累到了?”見柳絮面有疲倦,曲子晉關切的開口。
“我要說是的話,你今晚會不會放過我?”柳絮水靈的大眼睛盯着曲子晉,問道。
曲子晉脣角緩緩上揚,眉眼間浮着層笑意,襯得本就俊逸非凡的臉龐更是熠熠生輝,末了挑着眉反問道,“你說呢?”
一看曲子晉這個表情,柳絮就知道今天休假沒戲,嗷嗚一聲一頭扎進曲子晉懷裡,像頭小豬似的拱着。
見狀,宛若幽潭似的眸子裡有着無奈,卻也夾雜着寵溺,抱緊了柳絮往車子停的方位走去。
耳旁是呼呼的風聲,然柳絮卻一點都不覺得冷,只覺得全身都是暖的,那股由曲子晉帶給她的溫暖,從心窩,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剛靠近車子,車燈突然亮了,緊接着刺耳的鳴笛聲響起,車窗緩緩滑下,露出曲子辰那張和曲子晉有些相似的臉。
“嫂子,能不能收留我一晚?”曲子辰眨巴着眼睛做可憐狀。
今晚他是偷偷溜出來的,這個點兒回去曲震一定在電視機旁守着,正面碰上,少不了挨一頓吵。
“下去。”不待柳絮開口,曲子晉已經做出了決定,淡聲道。
瞪了曲子晉一會兒,見沒有絲毫退讓的餘地,不甘的下了車,“誰稀罕坐你的車,一股雄性荷爾蒙的氣息。”
柳絮臉當下就紅了,本來還想替他跟曲子晉求情的,聽見這話徹底打消念頭,率先上了車,鼻子卻下意識的嗅了嗅,好像真有那麼一股怪怪的味道。
曲子晉坐進駕駛室,車窗被人拍的震天響,“你不收留我,總得給我住酒店的錢吧。”
隨即感慨,“哎,這年頭刷臉都不好使了,伸手要錢的日子可真難混,好懷念以前無憂無慮的日子。”
曲子晉不耐的將一張金燦燦的卡甩往曲子辰的臉上,曲子辰眼疾手快的接過,吧唧一口親在上面,立即活蹦亂跳起來,“哥,謝了啊。”
渾然不覺,曲子晉陰測測勾起的脣角。
瞧見曲子辰豐富異常的面部表情,柳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小時候就這樣的嗎?”
曲子晉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忽的想起什麼補充道,“光着屁股那會兒開始,就竟給我惹麻煩。”
聽了曲子晉的回答,柳絮莞爾,她能想象得出,兩個小屁孩,一個搗蛋闖禍,一個在後面拿着掃帚追着跑的場景。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熱鬧。”
曲子晉睨了柳絮一眼,“別被他那副無害的樣子騙了,實際上就一蔫壞蔫壞的小混蛋。”頓了頓補充道,“從小就是。”
能讓曲子晉用“蔫壞”這個詞來形容,看來曲子辰小時候的光榮事蹟不少啊。
而被兩人議論着的,蔫壞蔫壞的小混蛋,正身處本市最豪華的酒店,裝款爺似的將閃着金光的卡甩在櫃檯上,“要總統套房。”
腦海正想象着超大size彈性極好的大牀,舒適無比自帶按摩功能的浴缸,一旁服務生甜美的聲音讓曲子辰跌回現實,待聽清時,心瞬間碎了一地。
“這位先生,對不起,這張卡每天能刷的額度有限,不夠刷總統套房的。”
曲子辰臉上掛着笑,心底卻暗暗磨着牙,將曲子晉問候了一百遍,“啊,這樣啊,那刷一間能刷的起的好了。”
隨着合作項目的推進,曲子晉變得愈發忙碌起來,柳絮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到下班的點兒,就被孫婕柔約了出去,打着的名號天天在變。
說曹操曹操到,柳絮無奈的接起電話,“姐姐,城東新開了一家美容院,服務超級好,咱們一起去做spa吧,中午時間剛剛好。”說着不給柳絮拒絕的機會,“我現在在你公司樓下,你趕緊下來喲。”
掛了電話,柳絮歉意的看着曲子晉,揚了揚。
曲子晉皺眉,“有約?”
“嗯,孫婕柔打來的。”本來她決定跟曲子晉外出吃飯的,但是一通電話下來,恐怕不能了。
“推掉。”曲子晉想也不想便開口。
自從上次酒會之後,孫婕柔經常約她,不分白天還是晚上,搞得她跟曲子晉,除了晚上之外,都沒有獨處的時間,已經引起曲子晉的極度不滿了。
柳絮踮起腳尖在曲子晉脣上落下淺淺一吻,“她人現在就在樓下呢。”
曲子晉一臉的慾求不滿,扣住柳絮後腦勺咬着她的脣瓣,含糊不清的聲音溢了出來,“答應的這麼爽快?連老公的約都敢推。”
任由曲子晉滿足之後,柳絮整理了下着裝,無奈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走到門口前,忽然間想起什麼,回頭叮囑道,“你記住,要好好吃飯,不準不吃。”
她也是無意中發現,曲子晉忙起來的時候很是拼命,經常是吃了上頓忘記下頓,以前有她看着倒也沒察覺,這幾天她連番赴孫婕柔的約,回來問辦公室的人,才知道他很多時候都是一中午呆在辦公室,也不訂餐。
曲子晉擰着眉,深眸盯着柳絮沒說話。
一見他這幅模樣,柳絮就犯頭疼,跟曲子辰不愧是兄弟,執拗起來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儼然需要拿糖哄的孩子,咬咬牙開口,“晚上我回去前,你把之前買的那套睡衣找出來。”
幽深瞳孔裡的墨色瞬間漾開,曲子晉拿起,撥了前臺的電話,“幫我訂一份外賣。”
柳絮……
下來的時候,惹得孫婕柔一陣抱怨,“姐姐,你怎麼纔下來,我都等你好久了。”
“啊,手頭上臨時有點事情需要處理。”柳絮邊系安全帶邊解釋道,她當然不能說是因爲曲子晉太難哄了。
“好吧,我們是直接去還是先吃點東西?”孫婕柔開口問道。
“隨你吧。”
晚上,柳絮又被孫婕柔約着去逛夜市,回來的時候路上已經看不到幾個行人,看到溫暖的橘色燈光從落地的窗戶裡灑了出來,擡眼,就看到二樓的書房同樣亮着,透過窗戶隱隱能看到曲子晉筆挺的坐姿,眼眶忽然間就溼潤了起來,腳下不由加快了速度。
不論回家多晚,都有那麼一個人等你,願意爲你亮起那一盞燈,真是件幸福無比的事情。
看着柳絮進了別墅,看着他們在窗戶前緊緊相擁,深情接吻,隱在樹林裡的孫婕柔,臉上的嬌俏,活潑,可愛盡數褪去,化爲平靜,眼底卻有一絲不甘。
曲子晉不惜花費重金爲柳絮辦酒會的新聞登上了報紙,鋪天蓋地的報道都在說,他是如何如何寵柳絮,這消息不知怎麼的就傳到了曲震的耳朵裡,秦映芝還沒進家門呢,就聽見曲震的咆哮聲響徹雲霄。
臉色當即變了又變,腳下生風的進了屋子。曲震雖說沒檢查出什麼大毛病,然小毛病卻查出一堆,出院前,醫生交代又交代,儘量少受刺激,畢竟怒氣最傷身。
曲子辰正縮在沙發一角,委屈又可憐,腳邊上躺着一大摞報紙雜質,各式各樣的都有,瞥見秦映芝,頓時投去求救的眼神。
秦映芝看到報紙就明白肯定是曲子辰又闖了禍,這些報道幾天前就有了,她早就預料到這一幕,纔會在曲震晨起看報紙前,將相關版面抽走。熟料,曲子辰這個不省事的,居然親自送到曲震面前。
一看秦映芝眼神,曲子辰就知道,鐵定將這個罪名實打實的安在了他的頭上,可他實在冤枉的厲害呀,午覺一覺睡到這個點兒,正打算看會兒電視,屁股剛挨着沙發,就見曲震毅怒氣衝衝的下樓,一大摞報紙雜質劈頭砸在他身上,把他都砸懵了。
放下手中的東西,秦映芝走了過來安撫道,“生這麼大氣做什麼,這事兒子辰之前也沒少做,也沒見你動這麼大怒。”
曲子辰無辜的眨巴着眼睛,爲什麼戰火最後會燒到他身上來,明明他跟這事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先心平氣和的坐下,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別人家的孩子,做的比這過分的多了去了。”說着掃向樣的曲子辰,示意他惹的禍,趕緊想辦法彌補。
曲子辰平白背了黑鍋,雖不情願卻還是幫腔,“就是爸,哥也就一時圖個新鮮,等過段日子膩了就收心了。”
心下卻不以爲然,膩,地老天荒都不會膩。
曲震喘着粗氣,冷哼一聲,氣憤的指着地上的報紙,“這都幾天前的報道了,我每天都看報紙,結果直到今天才看到,說,是不是你們故意藏起來好包庇那個逆子的?”
秦映芝忙看向曲子辰,“子辰,說,是不是你在背後搗的鬼?”
曲子晉被秦映芝反將一軍,頓時啞口無言,見曲震正用吃人的目光盯着自己,而自家母親是鐵定不會承認的,只得含淚再次背上一個黑鍋。
心裡卻叫苦不迭,憑什麼曲子晉這個時候開開心心陪老婆,卻要他在這裡挨訓。
“子辰,以後不準在這麼做了,知道嗎?”秦映芝警告道,曲子辰含淚點點頭。
“好了好了彆氣了,晚上想吃什麼,我吩咐張嫂去做,你一直眼饞的紅燒肉也行。”秦映芝柔聲哄道,用眼神示意曲子辰,趕緊撿起報紙閃人。
從醫院出來之後,曲震一直忌口,很少碰葷的,聽了臉色稍霽,卻不忘提醒道,“別以爲這樣我就能原諒他。”
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知道,知道。”秦映芝忙順着他的意迭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