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看到柳絮安靜的睡顏,呼吸清淺,側臉線條柔和,清秀臉龐上泛着絲少女獨有的紅暈,不甚嬌羞,曲子晉俊臉忽的變柔和了很多,脣角不自覺的浮着笑意,夾雜着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
盯着看了會兒,給柳絮掖好被角只留出巴掌大的小臉來,微微嘟着的紅脣,飽滿誘人,好似待人採摘的花朵,曲子晉眸中墨色深了深,輕輕吻了上去,一觸即離。
窗外寒風依舊,吹的樹梢劇烈搖晃着,發出嗚嗚聲響,可屋內卻一片暖意。
臨近晌午時,柳絮才悠悠轉醒,烏黑的大眼睛裡帶着層迷濛,看着曲子晉清瘦的側臉,傻傻的笑着,一臉的滿足。
見他忙着,柳絮沒吱聲,抱着被子坐在牀上,雙手撐着下巴目不轉睛的盯着曲子晉,好似永遠也看不夠一樣。視線掃過曲子晉上揚的眉峰,秀挺的鼻樑,微抿的淡色薄脣,越看越喜歡。
然這份嫺靜與美好忽的被走廊上突如其來的高跟鞋跺地聲打斷,柳絮皺起了秀氣的柳眉,莫名有點不爽。
曲子晉也聽到了,臉上當即有着不悅,正準備出去看看是誰這麼沒素質,餘光不經意間瞥到牀上坐着的人影,驀地改變了行進的方向,到了柳絮身旁,微微傾身,整個人都浸在陽光裡,周身籠罩着一層淡淡的光芒,襯得那完美無瑕的容顏,珠玉生輝。
眉梢眼角間有着絲溫柔,“醒多久了?”
柳絮沒回答,徑直捧起曲子晉的臉,本能的開口,低低唸了一句,“我老公真帥。”
脣畔的弧度驟然間放大,深眸中閃爍着點點星光,聲音亦是掩飾不住的笑意,“才發現?”
回過神來的柳絮頓覺臉頰燙的厲害,低着頭不停捏着被角,心裡卻鬱悶,這話怎麼就不經大腦過濾就蹦了出來?
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她的老公,的確是這個世界上,最帥氣,最溫柔,對她最好的男人。
高跟鞋跺地的聲音漸小,直到徹底消失,透過門上的窗戶看到裡面恩愛纏綿的畫面,孫婕柔的眼睛不自覺的泛着紅,手下意識的攥緊。
心底瞬間五味雜呈,有嫉妒,有羨慕,還有些酸,到最後,盡數轉化爲恨意,藏在眼底。
平復了下情緒,正要擰門把手,迎面走來一個護士見狀連忙阻止,“這位小姐,不好意思,病人在休息,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這一層是特級病房,一層樓只有柳絮所住的一個病房,一般人根本就上不來,而且曲子晉也交代過,隨隨便便不準人打擾。
來看望的熟面孔護士們都記得,卻並不記得有孫婕柔這一號人,因而便攔下了。
孫婕柔冷笑一聲,半邊脣勾着抹弧度,有着再清晰不過的嘲諷,“休息?你哪隻眼睛看到病人在休息了?”
小護士只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推諉,壓根就沒想到柳絮早已經醒了,臉色頓時有些掛不住,但還謹記着自己的職責,“這位小姐,真對不起,來看望病人必須提前有預約。”
“預約?”看個人都被接二連三的拒絕,還是一個護士,孫婕柔已然有些不悅,聲音不自覺的挑高了很多,“裡面那位病人是我姐姐,我來看望姐姐,還需要預約?”
小護士視線在柳絮和孫婕柔身上掃了一圈,實誠的開口,“可是你們倆長得一點都不像啊?”
不像,我們又不是親生的當然不像了,再說了,她哪點比得上我?孫婕柔心底雖然這麼想,卻沒說出來,神情不耐的盯着擋道的小護士,“讓開。”
“可是……”不待小護士把話說完,孫婕柔大力推搡着小護士,想把她從眼前擠開,小護士一着急,死死攥着門把不鬆手。
“死心眼。”唸叨了一句,孫婕柔開始扣小護士握住門把的手,一來二去,動作幅度加大,引發的動靜自然也不小。
屋內,只聽見門口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隱隱伴有哭腔聲,柳絮示意曲子晉去看看怎麼回事。
門突然被從裡面打開,猝不及防的小護士和孫婕柔齊齊栽了進來,曲子晉下意識的扶了小護士一把,孫婕柔沒人管,額頭登時磕到了牆上。
小護士站穩之後忙退後一步,迭聲解釋着,“曲先生,這些小姐沒有提前預約就硬闖病房。”
孫婕柔揉着額頭剛站穩就聽見小護士告狀,狠狠剜了她一眼,等擡起頭來看向曲子晉時,眸中卻含着隱隱的淚花,欲落不落,看起來甚是可憐。
“子晉哥,我得知柳姐姐出了車禍就連忙趕了過來,誰知道卻被小護士三攔四推,硬是不讓我進來。”說着眼睛不斷探向裡面,“柳姐姐她沒受什麼傷吧?”
小護士一聽孫婕柔熟稔的語氣,一顆心頓時七上八下的,惴惴的看着曲子晉。
曲子晉遞給小護士一記眼色讓她先離開,末了視線落在孫婕柔身上,眼神無波無瀾,一派平靜,聲音極爲淡漠,“你可以走了。”
孫婕柔愣了下,“可是我還沒見到柳姐姐……”
“我不想再重複一遍。”曲子晉冷聲打斷孫婕柔。
孫婕柔咬着脣瓣,“子晉哥,我跟柳姐姐好歹姐妹一場,你幹嘛不讓我見她?”
話落,曲子晉沒再說一個字,手徑直指向門外,趕人之意再明顯不過。
見曲子晉都不願多看自己一眼,孫婕柔恨得牙癢癢可面上卻沒有表現出半分,把高檔禮品盒子往曲子晉面前一推,“既然柳姐姐在休息,我就不打擾她了,改天再來。另外麻煩子晉哥你幫我把這個給柳姐姐,是我的一點心意。”
曲子晉只當沒有看見,遲遲沒接,孫婕柔失望的縮回手,另一手扶着剛被撞疼的額頭緩緩轉身,剛擡起左腳,身子忽然一軟,直接往曲子晉懷裡倒去。
看着孫婕柔惺惺作態的模樣,曲子晉脣畔勾着抹嘲諷,往一旁側了側身子。
跌進寬大的懷抱,鼻端是男人獨有的乾淨的氣息,盼望這一幕盼了很久,孫婕柔裝作昏迷不願睜開眼睛,丟掉手中的禮品袋,環抱住“曲子晉”的腰,還不滿足的收緊手臂。
猛不防被抱了個滿懷,曲子晉本能的看向陳潔,見陳潔拉着一張臉就知道她不高興了,於是死命掙扎着想擺脫掉孫婕柔,可孫婕柔好似502膠似的,黏在身上無論怎麼使力都不撒手,急的曲子辰一張白皙的正太臉都憋紅了。
曲子晉早已折身回到了柳絮身旁,陳潔硬生生從狹窄的縫隙擠了過來,冷冷的斜了曲子辰一眼,語調涼涼,“胳臂和腿白長了?再不濟還有嘴啊。”
好不容易有所緩和的關係瞬間回到冰點,曲子辰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他很無辜好不好,誰知道一進門就被孫婕柔撲在身上了。
邊扯着孫婕柔的胳膊邊乾嚎着,“孫姐姐,你趕緊鬆手,不然我腰都要斷了。”
這聲音不是曲子晉的,原本還一臉沉醉表情的孫婕柔瞬間睜開眼睛,眨巴了好幾下確定眼前的人不是曲子晉,立即掙扎着要往後退,卻忘了身後是一堵牆,後腦勺登時結結實實撞了上去,“砰”的一聲,聲音很響,聽得曲子辰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手在孫婕柔眼前晃了晃,“孫姐姐,你腦子沒撞壞吧?”
耳朵嗡嗡響了一震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孫婕柔艱難開口,“怎麼是你?”
“我還想問你呢,抱着我不撒手是怎麼個意思?孫姐姐,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喜歡你這一款的,投懷送抱也沒用。”曲子辰拍着被孫婕柔抓的慘不忍睹的西裝。
孫婕柔慢動作的轉頭,視線所及之處,就見曲子晉放下身段給柳絮捏着腳踝,時而還伴隨着溫柔的詢問聲,“重不重?疼不疼?”
這種神級別的待遇,夢見過無數次,可一旦醒來回到現實中時,女豬腳卻變成了另外一個,遠不如自己的女人,而自己什麼都沒有。
目光死死盯着眉眼溫柔的男人,孫婕柔彷彿聽到什麼碎裂的聲音,一瓣一瓣,如此的清晰,拼了命想要修復,卻是徒勞。
“啊呀,我哥喜歡的是我嫂子那款的,孫姐姐你是沒戲了,還是指望下輩子吧,這輩子趕緊找個湊合的男人嫁了,畢竟你年齡也不小了。”曲子辰沒什麼誠意的安慰着。
聽着曲子辰的冷嘲熱諷,孫婕柔將即將掉落的眼淚憋了回去,雙手死握成拳,指甲嵌進掌心也毫無知覺,眼神陰狠的盯着曲子晉和柳絮。
見曲子辰還在門口耗着,陳潔不耐煩的走過去一把將他扯了過來,“廢什麼話呢,口水多的沒處使了?”
話落直視着孫婕柔,眼裡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對她的厭惡,話卻是衝着曲子辰說的,“曲子辰,我覺得應該擱病房門口立個牌子。”
曲子辰很給力的接着話,“什麼牌子?”
“閒人與狗,不得入內。”將“狗”字咬的格外重。
“你說誰是狗?”孫婕柔立即暴走。
“又沒說孫小姐您,何必這麼急着承認?”陳潔笑的很欠扁,忽的想到什麼笑的更歡了,“也是,某人還比不上狗呢,最起碼狗還懂得忠誠,一心一意待主人,不像某人,笑裡藏刀,綿裡藏針,表裡不一。”
“你……”明裡暗裡都在說自己,還那麼難聽,孫婕柔氣急,擡手就要給陳潔一耳光,卻被曲子辰截住,順勢拽着孫婕柔往門外走去。
“孫姐姐你趕緊走吧,這裡不歡迎你。還有,以後不要再來了,免得受辱。”幾乎是將孫婕柔請出門外的瞬間,曲子辰哐的合上門,背靠在門上,長長舒了口氣感慨着,“女人可真麻煩,說瘋就瘋。”
“說誰呢?”陳潔不善的眼神殺了過來,曲子辰連忙改口,“不包括你跟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