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陷入靜默,柳絮想起一開始的針對,頓覺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笑着看向曲子晉,“對於楊碧綺剛說的,你怎麼看?”
“證實了我的猜測。”曲子晉聲音淡淡,言語間並沒有過多的驚訝。
“怎麼說?”柳絮疑惑,她雖看出了孫氏的野心,卻沒料到,他們的野心居然如此大。
“這些年,我一直有派人暗中盯着孫氏的動向,早發現孫氏,準確的說是孫忠明對秦晉有圖謀之心。”
停頓了下繼續給柳絮分析道,“況且這次我一發律師函,稍微施壓,孫氏高層便毫不猶豫的放棄孫婕柔,甚至親自把孫婕柔的錄音發給我,這種棄車保帥的做法,讓我更加確信他的目標是秦晉集團。”
“孫婕柔既是他的棋子,也是他的傀儡,把孫婕柔扶上董事長的位置,不過是方便他在暗裡操作。一旦出事,就讓孫婕柔來頂罪,孫婕柔沒有兄弟姐妹,母親的性子又很軟弱,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孫氏。”
聽着曲子晉分析的頭頭是道,柳絮咋了咋舌,“豪門的水可真深。”
“每個家族都有心術不正的人,我家也不例外,只不過被我父母及早察覺給扼殺了,而孫家,沒來得及而已。”
柳絮隱隱聽出曲子晉話裡的深意,驚疑的開口,“你的意思是,孫婕柔的父親死於非命?”
天吶,她是不是掌握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只是猜測,並沒有實打實的證據。”曲子晉解釋道。
“你家和孫家那時關係不是還很好,怎麼不幫他們查清真相,這樣也避免了今天的場面。”
“我家有心想幫,也得有人肯接受才行。孫婕柔母親都不願追究,不提供一絲線索,我們再查又有什麼用?”
當年,他父母聽到這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趕到了孫家,不知是孫忠明授意還是孫婕柔母親的意思,兩人當即被趕了出來。
這些年,也就孫婕柔跟他們家還有點往來,而孫婕柔母親,早跟他家斷了聯繫。
柳絮聽得唏噓不已,忽的想到什麼,“既然孫婕柔在整件事情當中都充當着棋子的角色,你爲何還對她緊逼不放?何不依了爸媽的意思……”
“即使身不由己,也不能有害人之心。這事兒她多少有心甘情願的成分,否則何不第一時間通知我,要知道我們聯合起來演一場戲瞞過孫忠明並不難。”
“對於這種動機不純的人,姑息是最愚蠢的做法,不給她點教訓,她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犯。”
聽着曲子晉一條一條的大道理,柳絮很受教,毫不吝嗇的誇讚道,“老公,你講的真是太好了。”
忽的話鋒一轉,小腦袋往外看了眼,慢吞吞道,“那個,老公,你車是不是開過頭了?咱們家不在這條路上。”
曲子晉……
眸光一滯,忽的瞥見前面不遠處有個加油站,一本正經的開口,“我過來加點油。”
柳絮視線微垂,看到還有三分之二的油,長長的哦了一聲。
被看穿,曲子晉臉上沒有絲毫的尷尬,徑直將車開往加油站。
夜色下,柳絮將加油站工作人員眼裡的詫異看的清清楚楚,可反觀某人,臉色鎮定的不能再鎮定。
狠狠抽了抽嘴角,柳絮笑開,原來曲子晉的臉皮也很厚,一點也不比曲子辰差。
折返的路上遇到一家小麪館,微弱的橘色燈光將黑暗劈開,柳絮不想做飯,眼巴巴的望着。
曲子晉不大喜歡來這種路邊店吃飯,總覺得衛生不過關,可架不住柳絮眼裡的渴望,妥協的將車停在路邊。
柳絮興沖沖的下車,繞到曲子晉這邊,把自己肉呼呼的小手塞進曲子晉的大掌中,牽着他進了店。
進屋時,發現店主正在收拾東西,似乎準備打烊,柳絮聲音有些惋惜,“我們來的不是時候。”
恰在這時,裡間的廚房出來一箇中年婦女,看見兩人熱情的招呼着,“兩位要吃什麼面?”
“你們不是快……”
“不妨,等你們吃完再關也是一樣的。”說着實誠的笑了,“附近就我們這一家店,這大晚上的,要關了你們得跑老遠呢。”
見老闆娘爲她和曲子晉着想,柳絮覺得很暖,禮貌的開口,道了聲謝。
找了個位置坐下,柳絮無意間瞥到,老闆娘跟店主說話,竟然是用手比劃,眼底有着詫異,很快便了然。
兩人頭髮都染了白霜,但對視時,彼此的眼裡卻有濃烈的愛意在流淌,很是恩愛。經過漫長歲月的洗禮,兩人還能相守如初,真的很難得,也很讓人羨慕。
柳絮轉回頭看向曲子晉,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將來我倆要是老了,也會像他們一樣,對吧?”
輕輕撫了撫柳絮的臉頰,曲子晉深黑如墨玉的眸子裡倒映着流光,有着溫柔和深情,末了低啞而肯定的聲音響起,“當然。”
五分鐘後,兩碗熱氣騰騰的面端了上來,柳絮衝着老闆娘甜甜笑了笑,繼而看向曲子晉,“你沒問題吧?”
知道柳絮擔心的是什麼,曲子晉淺淺笑了笑,拿起筷子優雅的吃起來。
柳絮盯着看了會兒,但見曲子晉脣角微揚,也開動起來。
和曲子晉相處這麼久,她深深明白曲子晉的潔癖嚴重到什麼程度,只是這回看他吃的貌似很開心,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其實,柳絮哪裡明白,曲子晉的潔癖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嚴重,只不過是藉機可以多佔點便宜罷了。
況且,這店面雖偏僻,也不大,但卻收拾的井井有條,桌面也很乾淨,手抹一把,根本就感覺不到丁點的油膩。
當然,面的味道也好極了。
柳絮和曲子晉在這邊安靜的吃麪,店主和老闆娘則坐在另一張方桌旁,拿過一旁的紙寫寫畫畫。
誰也沒有說話,除了柳絮偶爾嘬麪條的聲音,整個小店很靜,但這份寧靜卻不令人覺得突兀,反而很輕鬆,就跟在自己家裡一樣。
吃完一碗,將湯汁都喝了個乾淨,柳絮意猶未盡的舔舔脣,直直盯着曲子晉。
被人用餓狼般的眼神盯着,曲子晉想忽視都不行,抽搐着嘴角跟老闆娘打招呼,示意再來一碗。
老闆娘起身,經過柳絮身旁時笑着打趣,“小姑娘人看着小,飯量倒是不小。”
柳絮有些窘迫,想了下咬牙,“要不算了啊。”大晚上的吃這麼多,不胖纔怪。
剛那一碗麪分量很足,比平日裡在別家吃的多出不少,可她也不知怎麼回事,總覺得沒吃飽。
老闆娘徵詢的看向曲子晉。
曲子晉盯着柳絮若有所思,末了吩咐老闆娘,“再做一碗吧,不然有人會告狀,說我不給她吃飽飯。”
這話帶着玩笑的成分,老闆娘應了句,也跟着笑了。
從飯店出來時,柳絮摸着飽飽的,圓滾滾的小肚子,心滿意足的跟老闆娘告別。
打了個飽嗝,嘴裡滿是麪條湯汁的濃郁香味,上了車,柳絮看向黑暗中唯一的亮光,“以後我們可以常來這家店吃飯。”
曲子晉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當即答應,“好。”
柳絮卻納悶了,“你不是一直很討厭這種小地方麼,怎麼今個兒答應的這麼爽快?”
她猶清晰的記得,前段時間路過烤魷魚攤時,突然心起想吃,結果毫不留情的被曲子晉以不衛生給拒絕,當晚就帶着她去了一家高檔餐廳,點了一大碟的烤魷魚,各種口味的都有。
雖然她也吃的很盡興,但總感覺少了什麼。
“凡事都有例外,不能一竿子否定。”曲子晉的回答很高冷,也很言簡意賅。
柳絮……這個理由搬出來,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曲子晉目光專注的盯着前方的路面,事實上,他也很喜歡那家小店的氣氛,溫馨,也溫暖,給人一種,他們開的不是店,而是家。
柳絮拖着下巴在想事情,忽然猛地回頭,“老公,你有沒有覺得我最近好像變得很能吃。”
之前她也沒察覺,今晚吃第二碗麪時才覺察出不對勁來,細細想去,現在的她,好像每頓飯都比以前多吃了一碗。
要是照這個架勢發展下去,那她豈不是會……橫向發展。
對了,她都有好久沒稱過體重了,這段時間吃這麼多,不知張了多少斤肉肉。
“能吃是福。”曲子晉淡淡道,忽的挑眉,“怎麼,怕我養不起你?”
柳絮咬着脣搖頭,“不是啦,只是覺得胖了不好。”深層次的含義是,怕你不喜歡胖子。
她現在的身材可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一點也沒有瘦人那種骨感。
“再胖我也抱得動你。”話落,目光不好做痕跡的掃了眼柳絮的肚子。
柳絮……可她不想變胖啊,想到那種走在大街上百分百的回頭率,坐車的時候被周圍的人嫌棄,就不寒而慄。
打死,她都不想要那種待遇。
“老公,從明天開始,我要減肥,你負責監督我。”靜默了片刻,柳絮雙拳緊握,以表決心。
曲子晉……
“胡鬧。”低斥了一聲,“誰說你胖了,這個身材剛剛好。”
“可……”
“下車。”柳絮剛說了一個字,就被曲子晉沉聲打斷,才驚覺,他們的家到了。
一下車,曲子晉便將柳絮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烏黑靈動的眸不停眨着。
“你幹嘛呀,我一點都不冷。”柳絮舉着爪子抗議。
吃完麪,她整個人熱乎着呢。
曲子晉無視柳絮的抗議,將人圈在懷裡帶着她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