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在年會前,柳絮和曲子晉抽了半天時間去醫院探望楊碧綺,可等抵達時卻沒見着人,一問才知道她出院了。
柳絮心裡有小小的失落,跟曲子晉往回走時,身後突然有人喚她的名字。
停下腳步見是安曉雲,柳絮笑了笑,“你們還沒放假吶?”
“醫院哪有年假,都是輪休的,不然來了病人可怎麼辦。”安曉雲亦笑着回道,緊接着手伸進八大掛的口袋裡摸出一張燙金的喜帖遞給柳絮。
“你工作還隨身帶着這個。”柳絮打趣,翻開看了看,爲首的是薛以白緊擁着安曉雲的照片,兩個人都笑的一臉甜蜜。
“前兩天就惦記着給你們了,不過一直不得空,你們剛巧來了也省的我跑一趟。”安曉雲比以前略微胖了些許,面色紅潤,說話時眉眼間時刻都帶着笑意。
“這麼快,恭喜你們啦。”柳絮說着祝福的話。兩人婚禮定在來年初,算算日子也沒幾天了。照片上的薛以白,還是溫潤的眉眼,脣畔彎着抹淺淺的笑意,和記憶中並無變化,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面如冠玉。
手裡驀然一空,柳絮側眸,就看見曲子晉將請帖合上,面無表情的塞進口袋。
和安曉雲對視一眼,柳絮臉上有着無奈,她不就盯着照片多看了幾眼,曲子晉立馬就不高興了。
“你們到時候可一定要來呀。”安曉雲叮囑道。
“記着呢,到時候一定給你包個大大的紅包。”無視曲子晉的冷臉,柳絮答應了下來,“咦,我怎麼發現婚禮都是你一個人在忙碌,以白呢?”
說起薛以白,曲大boss有些不爽,冷不丁插了一句,“我們該回去了。”
“等會兒,我跟曉雲還有話說呢。”柳絮瞟都沒瞟某人一眼,直接開口。於是,曲子晉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他呀,特別忙。”說起薛以白,安曉雲自動化身爲幸福小女人,“其實他也有參與的,婚禮細節什麼的都是他的主意,我就負責執行。”
“看你笑的這麼開心,就知道他的設計讓你很滿意。”
“那當然啦。”安曉雲笑着接下誇獎,忽的敲了敲腦門,“你看我,光拉着你聊我的婚禮都忘了問,你們來這兒幹嘛了?”
說着關切的看着柳絮,熱心道,“怎麼?你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我讓以白幫你看看。”
身旁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不用。”
柳絮嗔了渾身散發冷氣的曲子晉一眼,末了轉回腦袋看着安曉雲,“你別介意,他對外人一直都這樣。”
安曉雲也不是第一次見曲子晉,加上也不是那麼小心眼記仇的女人,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放在心上,“那你們來幹嘛?”
“找人。”說着聳了聳肩,“可惜人已經出院了。”
安曉雲隨口問了一句,“誰呀?”繼而壓低聲音,眸光掃了曲子晉一眼,“能勞動你家那位親自來。”
“楊碧綺。”
“她?”安曉雲皺眉,眼底有着詫異,“你們竟然和她還有交集?”
看安曉雲這表情彷彿知道什麼,柳絮開口,“幹嘛這麼驚訝?”
安曉雲嘆了口氣,“不是我驚訝,而是她的事蹟在整個醫院都快傳遍了,說起來也真是可憐,孩子沒了,月子也沒坐完就出院了,大過年的出了這兩碼事,多鬧心。”
“怎麼個情況?好好的月子不坐,卻出院了?”柳絮疑惑。
“聽說,是被人強迫的。當然只是聽說,具體什麼情況因爲我不是照顧她的,所以不大清楚。”
“那你知道照顧她的護士是誰嗎?”柳絮咬脣想了下,問道。
“知道,但是沒用。跟她玩的要好的都打聽不出來什麼東西,更何況你們跟她還不認識。”安曉雲的話否定了柳絮的念想。
“哎,你要是早來兩天就好了,她昨天才出院的。”見柳絮臉上涌現出失落,安曉雲安慰道,“你們不是跟她認識嗎?應該有她的聯繫方式,來之前怎麼不提前聯繫一下?這樣也不至於跑空一趟。”
“這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其中涉及到的陰謀柳絮不想對外人說。
安曉雲又嘆了口氣,這回出口的聲音卻帶了忿忿不平,“她那個男人真不是個東西。被送來醫院的時候那麼危險,結果在得知孩子沒保住後,連看她一眼都不曾,直接掉頭走人。”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簡直就是人渣。孩子沒保住又不全是女方的過錯,結果這都小半個月了,他都沒來看過一次,還派人監視女方。”
“監視?”柳絮抓住其中關鍵字眼。
“嗯,可不嘛。有幾回我從她病房門前過,次次都看見兩個人高馬大長得很兇的男人,守在她病房門口。”
柳絮扭頭看了曲子晉一眼,卻沒得到絲毫的反應,柳絮有些氣餒。她承認,這是楊碧綺的選擇,既然選擇了就有有勇氣承認這個與之其來的後果。
可曲子晉的反應也太冷漠了吧,怎麼說楊碧綺都改過自新了。
恰巧有同事叫安曉雲的名字,安曉雲歉意的看着兩人,“我要去忙了。”
“去吧,別耽誤工作了。”柳絮含笑揮揮手。
安曉雲邊走邊回頭,不忘再叮囑一遍,“你們記得,一定要來參加我的婚禮。”
“會的。”柳絮重重點頭。
和曲子晉回家的路上,柳絮細細理着安曉雲透露出來的信息。楊碧綺,會不會被孫忠明給抓走當替罪羊了?
想到這裡,柳絮抓過小腦袋,剛喚了聲老公,曲子晉的聲音緊跟着響起,“別多事。”
柳絮……
“可我們真的見死不救嗎?她已經夠可憐的了,而且上次還幫了我們。”
曲子晉薄脣緊抿,沒有說話。這個世界上,除了柳絮,他無心去關注任何一個人,更別提主動出手相助。
上次,即便沒有楊碧綺的證詞,他也能找到其他方面的證據,只不過要多花費點時間。
可柳絮個不知好歹的小女人倒好,處處爲別人着想,卻獨獨忘了他。
“老公……”見講道理不管用,柳絮軟聲一遍遍撒着嬌,聲音嬌嬌媚媚的,聽的曲子晉骨頭都酥了。
“真拿你沒轍。”數分鐘後,敵不過柳絮撒嬌的無敵功力,曲子晉無奈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
見曲子晉答應不見死不救,柳絮半直起身子,紅脣在曲子晉臉上蹭了下,“晚上好好獎勵你。”
這句話再合曲子晉的意不過了,一直冷着的臉,終於有所緩和,“成交。”
柳絮翻了個白眼,就知道曲子晉不肯吃虧。要他幫個忙,還必須給他點好處。不然,別指望他會答應。
年會前一天,因爲捐贈的事情柳絮回了一趟母校,走在熟悉的小徑上,柳絮倍感親切,過往大學期間發生的一幕幕涌上腦海。
因爲放寒假的緣故,偌大一個校園顯得有些冷清,卻絲毫不影響柳絮的好心情。她可以自動腦補,曾經熱鬧的場面。
和值班的校領導談過後,柳絮在校園散了會兒步,才往校門口走去。迎面,卻遇上了一個熟悉,卻不想見的人。
腳步微頓過後,柳絮裝作沒看見換了個方向,往公交站走去。然還沒走幾步,路被一輛車擋住。
車窗搖下,露出孫婕柔那張精緻婉約的臉龐,“我想和你談談。”話落,將右邊的車門打開。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柳絮想也不想就拒絕。
有些人犯了錯願意悔改,比如楊碧綺;可還有那麼一些人,寧死不肯悔改,至死都惦記着,得不到的東西,比如孫婕柔。
儘管孫婕柔將怨掩飾的很好,可柳絮還是察覺了。並非孫婕柔隱藏的功力不夠,而是身爲女人的直覺告訴柳絮,這次孫婕柔找她沒好事。
“我只是想表達一下謝意,又不會對你怎麼樣,你究竟在怕什麼?”孫婕柔慵懶的靠在座位上,脣邊挽着抹並沒有抵達眼底的笑。
“不需要。”丟下三個字後,柳絮繞開孫婕柔的車繼續往公交站走去。
孫婕柔卻跟打不死的小強似的,跟了一路,有經過的路人紛紛投過來異樣的目光,柳絮只當沒看見。
不知是不是因爲放寒假的緣故,等了半天也沒見一輛公交車來,而孫婕柔還頑固的守着她,柳絮不由着急起來。
“上車吧,爲了你我犯不着冒被曲子晉狙殺的危險。”看柳絮凍得直搓手,孫婕柔開口,“真的,只是說幾句話而已。說完,你要願意,我送你回去,要是不樂意,那就繼續等公交。”
柳絮沒上車,隔着層車玻璃看着孫婕柔,“我不想上車,有什麼話你直接說。”
她就算再冷,也不會犯傻的上孫婕柔的車,萬一她把自己載向不知名的旮旯角,可沒人會來救她。
見柳絮堅持,孫婕柔嘲諷的嗤了一聲,“柳絮,我過去做了不少害你的事情,難得這次你沒有落井下石,反而聯合曲子晉救我,我很感激。”
柳絮默默的聽着,沒什麼反應。
孫婕柔往這邊挪了下,趴在車窗戶上,“另外,也麻煩你,代我向曲子晉傳達一下我的謝意。”
“嗯。”柳絮淡淡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柳絮表情淡淡,孫婕柔自顧自開口,“我知道,他這麼做是爲了我好,爲了我着想。他不想讓我的處境變得更爲艱難。”
柳絮沒否認,曲子晉這麼做的確有這方面的意思,但孫婕柔也太自作多情了吧,哪裡就爲她好了?
“我犯了如此大的錯,他都肯原諒我,說明他是一個重情義的人,我很欽佩。”這話說得意味深長,似乎在隱喻什麼。
“這也說明,他對我還是有情的,對我,下不了狠手。”孫婕柔將剩下的話說完,觀察着柳絮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