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曲子辰推出病房後,孫婕柔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青一陣白一陣變化紛呈,姣好的面容也藏不住臉上那份陰鷙,眼珠子不停轉動着,似乎在算計着什麼。
往電梯口走時剛巧和在門口攔自己的小護士撞個正着,小護士想起在病房她稱呼曲子晉時的熟稔勁兒,低着頭往旁邊讓了讓。
眼神在小護士身上繞了一圈,孫婕柔進了電梯,小護士卻沒動,想等孫婕柔下去了她再下去,然電梯門卻遲遲沒有要合上的意思,略帶一絲不耐的聲音傳來,“你還要站多久,到底進不進來?”
聞言,小護士臉上有着再明顯不過的錯愕,擡起腳進了電梯,選擇了離孫婕柔最遠的角落站定。
目光掠過小護士手裡抱着的病例本,眼睛閃了閃,再次出口的聲音比之前柔和不少,狀似不經意的開口,“聽說我那柳姐姐懷孕了?”
小護士不解的看着孫婕柔,沒有應話。
一直觀察着小護士反應的孫婕柔,心裡瞬間有了底,小護士的表情不是被猜中的驚訝而是不解,那麼說明,柳絮根本就沒有懷孕。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孫婕柔瞬間恢復千金大小姐該有的架子,剛巧電梯到了一樓,高傲又不失優雅的邁步出了電梯,離開醫院沒幾步,臨時想起母親交代她拿點藥,又折身返回。
值班的醫生不在,孫婕柔等了會兒臉上漸漸出現不耐煩,一旁醫生的助理臉上堆着笑,“孫小姐,我已經在催了,崔醫生馬上就來。”
在藥房又等了會兒崔醫生小跑着進來道着歉,“不好意思,讓您等久了。”
“廢話什麼,趕緊抓藥。”孫婕柔從手袋裡拿出長方子摔在辦公桌上,沒好氣的道。
崔醫生忙拿着方子抓藥去了,一旁助理心有不忿,暗地裡賞了孫婕柔一記白眼,抓個藥而已有必要搞得這麼拽,還非得請崔醫生來,她又不是認不得藥的種類。
等藥期間,孫婕柔目光無意識的四處望着,一不小心看到窗外溫馨和諧的畫面,再也挪不開視線。那相擁的畫面,落在眼裡就好像一根刺,狠狠紮在心頭上,瞬間鮮血淋漓。
親自按摩,餵飯,曲子晉,你究竟還要做多少這種放低身段的事情?我很好的啊,不用你按摩,不用你餵飯,甚至我可以反過來爲你做這些,可你爲什麼就是不肯回頭看看,哪怕是一眼,就會發現我的好。
孫婕柔閉了閉眼,想要將那刺眼的畫面從腦海剔除出去,可睜開眼時,才發覺不過是自欺欺人。嘴裡一片黏膩,血腥味瞬間蔓延開來,將血沫吞回肚子,明明是微鹹的味道,卻莫名帶着股苦澀,那種極致的,無法得到緩解的苦。
崔醫生將配好的重要遞給孫婕柔時,看到她脣角溢出的一絲鮮血嚇了一跳,忍不住開口,“孫小姐,你沒事吧?”
耳旁有聲音傳來,孫婕柔回神緩慢收回視線,眼底夾雜了一絲陰狠的痛卻沒來得及掩飾掉,看的崔醫生又是一驚,登時將還要說的話嚥了回去。
接過包好的中藥,孫婕柔沒說話臉色陰沉的出了藥房。孫婕柔一走,崔醫生立即看向身旁的助理,“怎麼回事?”
助理聳聳肩,用嘴朝着窗外努了努,“能有什麼,看着心上人摟着別的女人不開心了氣的唄。”
崔醫生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對面的一顆樹下,一對男女依偎着彼此正低聲說着什麼,不知說到了什麼,有輕輕淺淺的笑聲傳來,讓人聽了很舒服,更重要的是,他們看向彼此時,臉上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溫柔和甜蜜。
身爲過來人的崔醫生,自然看得出來他們是真心相愛的,想到孫婕柔剛剛的表現,心底嘆了口氣,一旁助理還在迭聲抱怨着,“就她那性子怪不得不受待見呢,聽照顧樓上那位的同事們說,樓上那位和氣的很,按理說跟了這樣一位大人物,或多或少會有些瞧不起人,可那位硬是一點架子都沒有,不像剛走那位多事一點都不把別人放在眼裡,換我是男人,肯定也選性子溫和好相處的。雖然長相不驚豔,可這年頭魚不是靠臉就走遍天下的年頭。”
這架勢,顯然孫婕柔剛給她氣受了,崔醫生忍不住出聲阻止,“這話自己說說就行了,別在外面亂傳,小心惹禍上身。”
“知道了,崔醫生,我有分寸。”助理打住話頭。
樹下的躺椅上,柳絮窩在曲子晉懷裡,清秀的臉龐上有着期盼,“等將來我們都老了,就天天出來溜達好不好?”
將柳絮往懷裡緊了緊,曲子晉啞聲道,“好。”
風拂過,圓圓的指甲蓋大小的枯葉飄了下來,有一些落在兩人身上,有一片頑皮的黏着柳絮的眉毛無論柳絮做何種表情都不肯下來,曲子晉見狀,輕柔的替柳絮拂去。
陳潔的腳步很快,曲子辰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追上擋在她身前,黑眸裡有着固執,也不說話,大聲喘着粗氣。
陳潔也好不到哪裡去,胸膛距離起伏,緊咬着脣和曲子辰對視着,周圍人來人往,卻融不進入兩人形成的一方天地。
許久,陳潔才顫聲道,“曲子辰,放手吧,我不適合你。”
說這話時,忽然不敢看曲子辰的眼睛,怕看到他眼底的星光一點點的黯淡下去,怕看到他的失望。
曲子辰雙手緊握成拳垂在身側,手背上青筋暴起,眼底有一絲被拒絕的受傷,挪了一步到了陳潔的正對面,一字一頓的問,“爲什麼?”
“不合適就是不合適,哪來那麼多爲什麼。”陳潔低垂着頭,始終不肯看曲子辰的眼睛。
手一點點的收緊,忽的曲子辰上前一步,捉住陳潔的肩膀,惡狠狠道,“八婆,憑什麼沒有嘗試,沒有在一起過你就說不合適?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還就跟你死磕到底了。”
話說的豪氣沖天,聲音渾亮,響徹雲霄,惹得過往的行人紛紛投過來詫異的眼神。從沒見過如此強勢的曲子晉,陳潔被這股霸道震的懵在原地,一時忘記了去反駁。
曲子辰雙眼通紅的盯着陳潔,也不知哪來的膽子,不容陳潔躲閃的吻了上去,動作一點都不溫柔,陳潔反應過來時,只覺得脣瓣火辣辣的疼。
陳潔掙扎的越厲害,曲子辰便吻的越深,汲取的更多,絲毫不顧忌旁人的詫異目光。
胸腔裡的空氣一點點減少,陳潔恍惚間有種窒息的感覺,就好像溺了水一般,唯有眼前的人能救她,瞪大的眼睛卻空洞的厲害,裡面一片茫然,深處隱隱有痛色一閃而過,到最後,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嚐到鹹鹹的味道,曲子辰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鬆開陳潔的脣退開一步,看到她無助的模樣,慌手慌腳的給陳潔擦着眼淚。
眼淚越擦越多,曲子辰心亂的厲害,忙軟聲央求着,一點也沒了剛剛的霸道,“姑奶奶,我求求你,別哭了,再哭我心都碎了。”
陳潔聳動着肩膀,清麗的眸子隔着層水霧凝着曲子辰,眼淚無聲無息的流淌着。
一旁路過的人眼神不再是詫異,紛紛帶着譴責看向曲子辰。曲子辰頭大的很,忍受着無數人的白眼,無措的抱着陳潔,“你到底怎麼樣才能不哭啊?”
陳潔胡亂抹了抹眼淚,憤憤吼了一句,“曲子辰,你混蛋。”
“好,只要你不再哭,我就是混蛋,行了吧?”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很委屈,爲毛他哥哄柳絮的時候說兩句柳絮就不哭了,到陳潔這兒,大有哭倒黃河堤的架勢。
“你大聲念幾遍你是混蛋,我就不哭了。”看着曲子辰頭疼不已的模樣,就差求爺爺告奶奶給她跪下了,陳潔哭着哭着忽然就笑了。
“你說啥?”曲子辰掏了掏耳朵,裝作沒聽到。
“你不喊我可喊了,來人吶,他……”話說大一半,曲子辰連忙捂住陳潔的嘴,“念,我念還不成麼?”
烏黑的眼珠子卻滾了一圈,手仍舊覆蓋在陳潔的脣上,談着條件,“是不是隻要我念了,你就答應做我女朋友?”
陳潔臉一拉,打掉曲子辰的爪子扯着嗓子就要開喊,曲子辰率先對着空氣吼了出來,“我是混蛋。”
路人紛紛用有病的眼神看着曲子辰,曲子辰內心狂奔過無數頭草泥馬,卻不敢停。
喊了一遍,嘿嘿笑着湊到陳潔跟前,“我事事都聽你的,連這種丟臉的事情都做了,你是不是也該聽我一回?”
陳潔裝作聽不懂,“聽你什麼?”
曲子辰暗暗磨着牙,“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做我女朋友?當然,女朋友不行的話媳婦也行。”越往後,聲音也越弱。
“你再喊幾遍我就告訴你答案。”
一聽有戲,曲子辰立即不要臉的扯着嗓子吼,顏面這玩意兒一時半會兒丟掉不要緊,以後再掙回來就是,容易的很,老婆要是跑了再追回來那可比掙顏面難的多。
“行了行了。”見曲子辰樂滋滋的喊着,一點也不覺得丟臉,甚至大有不想停的趨勢,陳潔忙阻止他。
“夠啦?”曲子辰眼裡冒光,“那快說,什麼時候我們能牽個手啊接個吻?”無一例外,捱了陳潔一記白眼,曲子晉不在乎,因爲他自動將陳潔的白眼當成了媚眼。
正了正神色,陳潔臉上有着凝重和認真,口吻也嚴肅了不少,“曲子辰,這話我只說一遍。”
曲子辰一個立正站好,“你說,我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