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停車場出來瞅見電梯門還沒完全合攏,柳絮快走幾步奔了過去,卡在門口等着慢悠悠走着一點也不着急的曲子晉。
電梯裡擠滿了同事,看見曲子晉和柳絮,想出去坐下一趟,奈何boss大人親自守在門口,只得作罷。
深知boss的女人碰一下都不行,於是大家儘量收腹挺胸,縮減空間,腳步無意識的往裡面擠,還要做到目不斜視。
因爲有曲子晉的緣故,電梯裡的氣氛很靜,靜的有些壓抑,以至於除了柳絮和曲子晉,所有人連呼吸都不自覺的放輕了。
見大家個個身體繃直,表情僵硬,而身旁護着她的男人,面色淡定而平靜,柳絮不知該說什麼。
紅色數字一格一格的上升,還有三四層樓,角落裡突然傳來痛苦的悶哼聲,柳絮一驚想看個究竟,可奈何身高不夠,什麼也沒看着。
而大家的反應,再正常不過,就連曲子晉也是,極大的反差讓柳絮以爲是自己的錯覺,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隨着樓層的上升,人也下的差不多了,柳絮纔看見角落貓着一個人影,騷包顏色的襯衫,只曲子辰一家。
空間已經夠寬敞,可曲子辰還縮在角落裡,平時見了人就顯擺的臉蛋,此刻埋在手心,好像在護着什麼。
“子辰,你怎麼了?”沒看見陳潔,出於關心,柳絮問了一句。
“嫂子,我沒事。”聲線不若往常的乾脆,帶着略微的沙啞,手依舊不肯拿下。
聽曲子辰這麼說,柳絮沒再多問,從電梯裡出來時,身旁突然快速飄過一道人影,彎着腰捂着臉,跟幽靈一樣。
這下柳絮覺得更奇怪了,原本以爲兩人吵架了,不然兩人很少獨來獨往,可見陳潔神色如常的坐在位置上,曲子辰落座時還跟他打了個招呼,而曲子辰也應了。
這兩人,搞什麼鬼?上班的點兒馬上就到了,柳絮沒細問,跟着曲子晉進了辦公室。將靛青色窗簾拉開,任由耀眼的陽光灑滿屋內。
在晨光中沐浴了會兒,柳絮轉身的同時,曲子晉的電話響了。
深邃的眉眼瞥了眼屏幕,曲子晉接通了電話,是他安排在孫忠明入住醫院的內線打過來的,帶來了一個既算不上好又說不上壞的消息。
經過數天的搶救,孫忠明醒了。
掛了電話後,瞧見曲子晉濃黑的眉擰了起來,形成深深的川字,柳絮問道,“怎麼了?”
“孫忠明,他醒過來了。”
柳絮愣住,半晌纔開口,“醒了不是更好,方便你查隱藏在幕後的人。”
曲子晉頭擱在柳絮白皙的脖頸間,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淡淡的,好聞的氣息,“孫忠明醒來的確有利於查幕後黑手,可也意味着,他們的注意力會重新聚焦在我們身上。”
“婚禮近在眼前,我不想再生事端,讓其有不完美。”
柳絮恍悟,曲子晉說過,孫忠明能安然無恙的出獄,救他的人一定處於他們的對立面。花費那麼大代價救孫忠明出來,顯然他這顆棋子很重要。
沒醒時,一時找不到替代的人,只能竭盡全力救他。人要是搶救過來了,那麼便是轉過來對付他們的時候了。
想了下,柳絮認真道,“要不從簡吧。”
“不行。”曲子晉否決的乾脆利落,“人生只有這麼一次,必須隆重。”
“排場是做給別人看的,我並不在乎。”柳絮繼續努力。
“不,之所以這麼大肆操辦,就是要宣告全世界,你是我曲子晉的妻子,不再是隻活在小道消息裡的猜測。”
這話發自肺腑,帶着凜然的壯氣,聽得柳絮心窩子狠狠一震,清澈的瞳眸,浮上一層水潤。
“好吧,依你,到時我們多注意安保就是了。”有些事情曲子晉肯聽她的,可有些事情容不得含糊,婚禮就是其一。
大學剛畢業沒多久的年紀,看着周圍一對對紛紛結婚生子,披着純白聖潔的婚紗,她還有嚮往,心中藏着那麼一個夢。
可隨着年齡的增長,她求的,不過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然選擇了曲子晉,攜手通向未來的路,似乎註定並不平坦。
中午下班和曲子晉從辦公室出來時,偌大的經辦區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但一想溜的比兔子還快的曲子辰居然還在,這着實是一大奇事。
“子辰,你不去吃飯嗎?”
“媳婦兒幫我帶了。”悶悶的聲音傳來,說話間曲子辰從沒擡過頭。
“你平時一貫都很黏她,怎麼今天例外了?”
見柳絮打破砂鍋問到底,曲子辰直想破口大罵,將兩人轟走,破相了怎麼出去見人?
眼力勁頗好的曲子晉,不知看到了什麼,危險的眯起深邃如淵的星眸,聲線低沉帶着訓話的口吻,“沒人教過你,跟人說話要直視對方的眼睛以示真誠。”
要不是掌握着自己財政大權的親哥在,一堆國罵早從嘴裡蹦出來了,恬不知恥的開口,“抱歉,還真沒人教過。”
見曲子辰冥頑不化,曲子晉深幽眸光倏的一緊,卻不怒反笑,“嗯,看來某人嫌薪水發的太多了。”
又來這一招?曲子辰牙齒都快磨碎了,想不吃曲子晉這一套,可媳婦兒才浪費了三個月的薪水去緋色水墨吃了頓飯,接下來全靠他了,沒有薪水不能活呀!
兩眼淚汪汪的擡起頭來,卻用手擋着臉,曲子晉一記眼刀飛過來,曲子辰好似被刀颳了下,嗖的放下手。
站的太遠,柳絮看不大清楚於是走進了些,不看不知道,一看恨不得不看。臉頰上淺淺的印着一道紅痕,過兩天就好了也留不下疤,哪裡就見不得人了。
只是脖子,和解開兩顆釦子微微敞着的胸膛,就沒臉那麼好命,甚至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嘖嘖了兩聲,柳絮退回原地,挽着曲子晉的胳膊瀟灑的離去。
她和陳潔有一個共性,一生氣就喜歡撓人,顯然昨晚陳潔將在他們這兒受的氣盡數發泄到了曲子辰身上。
坐在椅子上的曲子辰,直愣愣的盯着揚長而去的兩人,黝黑的眼睛裡有着不敢置信。倆罪魁禍首幹出來的好事,連句慰問都沒有,就這麼……走了。
就算沒有精神慰問,經濟上的也行呀!摳,摳的無可救藥。相也破了什麼好處都沒撈着,曲子辰氣呼呼的捶着桌子,邊錘邊唸唸有詞。
下午上班時,趁着曲子晉休息時,柳絮用了下電腦,將昨晚在緋色水墨消費的金額湊整給陳潔轉了過去。
曲子辰雖說是富二代,然經濟被限制,完全依賴薪水爲生,跟普通的薪資階層沒什麼區別,還是將錢還給他們的好。
陳潔沒開通短信提醒,因而對轉賬這碼事毫不知情,經濟壓力一大,曲子晉開始琢磨着怎麼賺外快。
上回買的股票有回升的趨勢,但還套着出了肯定不划算,於是將主意打到了曲子晉和柳絮的婚禮上。
這日,曲子辰早早忙完手頭上的事情,明知曲子晉辦公室只有柳絮能進,還是腆着一張老臉鑽了進來,硬生生充當二人世界的電燈泡。
進來了也不吱聲,直挺挺的坐在沙發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兩人,弄的柳絮總感覺有人在監視一樣,很不自在。
那亮度太刺眼,柳絮沒曲子晉那麼強大的定力,也沒曲子辰那麼厚的臉皮,只得開口,“子辰,你找我們有事?”
“啊,沒有。”似乎沒料到柳絮會突然跟他說話,曲子辰愣了下,連忙搖頭,臉上掛着燦爛到極致的笑容。
“沒有就滾。”曲子晉冷沉的聲音緊跟着響起。
曲子辰撇撇嘴,“抱歉,我不會,要不哥你給我示範一個。”
回答曲子辰的,是毫不留情丟過來的一支筆,跟鋒利的匕首似的,直直釘在沙發上。堪堪躲過的曲子辰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肝,“哥,你搞謀殺啊。”
見曲子晉臉上已有不耐,曲子辰伸了個懶腰,裝作不經意的開口,“哥你婚禮上還缺幫手嗎?”
話落,雙眼眸光的望着曲子晉,不停用脣形比劃着,快說缺,快說缺。
簽完一份文件,曲子晉停下動作玩味的看着自家弟弟,薄脣微啓,淡漠的聲音流出,“缺。”
聞言曲子辰一喜,雙手指着自己,意思是他可以幫忙。當然,是有償的。
半晌沒見自家老哥點頭,曲子辰又開口了,“哎呀,哥你交代的工作太簡單了,我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
說着打了個哈欠,“哥你看,寶貴的時光浪費了多不好,而且你要辦婚禮,我就想着閒着也是閒着,不如幫你佈置。”
話落,得意的揚起脖子,一副快誇我國民好弟弟,國民好弟弟的模樣。
“婚禮就是要浪漫,我對這行再熟悉不過了,簡直就是行家呀!”曲子辰不住的往自己臉上貼着金。
這一席話聽得柳絮嘴角不住的抽搐,想幫忙策劃婚禮就直說,用得着拐這麼多道彎兒?
曲子晉眼底掠過數道一閃而逝算計的光芒,裝作認真思考了很久,才眉眼深深的看着曲子辰,“沒有酬勞也要幫?”
曲子辰當即猶豫了下,隨即點頭,“幫。”
沒有報酬,還能私下裡從中拿回扣不是,數目也很客觀的。
“成交,你找陸銘,看他給你安排幹什麼。”
曲子辰抖了下,幫個忙還要聽陸銘的指揮?想起他可怕的戰鬥力,曲子辰有些不大情願,似乎看出曲子辰的猶疑,曲子晉眉峰一挑,目光輕蔑,帶着挑釁的意味,“怎麼,不幹了?”
“幹,幹嘛不幹。”不想被自家老哥看扁,曲子辰一口應下來,答應的爽快,卻忽略了曲子晉嘴角掠過的一絲陰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