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經過一傢俬房菜館,曲子晉將車停靠在馬路邊,攜着柳絮進去,見狀,曲子辰當然不會放棄這麼大好一個蹭飯的機會,拽着陳潔大搖大擺跟了進去。
落座後,曲子晉點了幾道暖胃的菜,爲了誰不言而喻,等輪到曲子辰時,狂點一通,而且全挑貴的點,跟八百年沒吃過一樣。
等菜陸陸續續上桌後,曲子晉不鹹不淡掃了眼大快朵頤的曲子辰,慢悠悠的開口,“誰點的誰付錢。”
一塊鮑魚沒來得及嚥下去卡在喉嚨口,曲子辰難受的翻着白眼,手胡亂在空氣中亂舞說不出一個字來。
末了還是陳潔遞給他杯水,又拍着他的背脊幫他順氣才緩過來,而曲子晉,則笑吟吟的幫柳絮夾了塊排骨。
咕咚咕咚灌了一氣水,曲子辰隨手抹了把脣上沾着的水漬,嘰嘰哇哇大叫,“哥,你有病吧?居然謀殺我?”
曲子晉擡眸,微微的眯起眼,“你說誰有病?”
“你……”拖了個長長的音,曲子辰硬生生把噴出去的話收回,“我,我有病,行了吧?”
心裡卻鬱悶的要死,蹭個飯都蹭不安生,還要冒着隨時付出生命的危險,這輩子有曲子晉這麼個沒良心的哥,他簡直倒了八輩子的黴,不對,是八十八百輩子的黴。
眼前一幕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柳絮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這兩人八字是天生不合還是怎麼滴,動不動就這樣。
曲子辰吃飯的速度飛快,柳絮才吃完第一碗飯,曲子辰已經幹下去三大碗,摸着吃撐的肚子問旁邊的陳潔,“媳婦兒,你吃完了嗎?”
語氣裡的催促聽的分明,顯然是不想付賬,準備隨時開溜。
陳潔難得的很配合,挽着曲子辰起身,“你們慢吃,我們先撤了,拜拜。”
柳絮……
扭頭去看一旁的曲子晉,棱角分明的五官,精緻耐看,在暖色燈光下散發着微微的瑩色光澤,俊朗的臉龐上沒有絲毫驚訝,似乎早已料到這一幕。
吃的差不多時,柳絮問起正事,“這事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曲子晉眉宇含笑凝了柳絮一眼,繼而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了柳絮微微凸起的小腹上,眼神柔和,“當然是好好安撫你們母子。”
柳絮嗔了曲子晉一眼,“跟你說認真的呢,別岔開話題。”
眸中溫柔不變,淺薄的脣瓣笑意更甚,墨眸裡閃耀着的星光亮的恍若星辰,“我是認真的。”
柳絮……
不說拉倒,她還就不信,日後曲子晉也不說。
回程時,陽光正足,細白的光線一縷縷灑了下來,打在前方的玻璃上,些許落進車廂,形成斑駁的亮斑。
柳絮盯着那來回移動的亮斑看了會兒竟有了睏意,正犯迷糊時,手機響了。
腦子延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手機,忙拿出來接通。
“丫頭,聽說你昨個兒落水了?沒事吧?”是曲震打來的,聲音不若面對曲子晉時的冷硬,裡面的關切聽得分明。
柳絮詫異他們得知消息的速度,心裡也莫名一暖,嘴角不自覺的彎起,“爸,我沒事。”想了下,繼續道,“寶寶也很好。”
電話這頭,能清楚聽到曲震舒氣的聲音,像是卸了壓在心頭的一根大梁。
“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沉默了幾秒鐘,曲震近乎感慨又夾雜着慶幸的聲音響起,末了詢問緣由,“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好端端的就出事了?”
這事兒看似簡單實際複雜,柳絮一時半刻也解釋不清楚,“爸,你別擔心,我跟子晉會處理好的。”
一聽見曲子晉三個字,曲震立即變了臉,諷刺與挖苦齊上,“指望他?指望他黃花菜都涼了。”
“你落水時,怎麼不見他第一時間趕到?上次出事時還說會保護好你,可你瞧瞧,這才幾天就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這得虧你和我那寶貝孫子都沒大礙,要是有個好歹,你看我怎麼收拾他。”
一罵起曲子晉,曲震總有用不完的詞,柳絮偷偷瞄了旁邊將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的男人一眼。
薄脣緊抿,弧度犀利,是不悅的徵兆。
“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也不怪子晉,事出突然誰也沒有事先料到,而且對方是有備而來……”
“行了行了,別總爲他說好話,他那副德行我還不清楚。丫頭啊丫頭,你說你當初選人時眼神是不是不好使啊,怎麼就挑了他呢?”聽得出來,曲震很鬱悶。
旁邊的男人,在聽到親生父親對他的這番評價後,臉徹底沉了下來,直接下令,“掛掉。”
音量不小,曲震聽得清清楚楚,“混小子,你使喚誰掛電話呢?最看不慣你這囂張的樣子。丫頭,別掛,我還有話要交代你呢。”
夾在中間的柳絮只猶豫了兩秒鐘,直接選擇忽視曲子晉,繼續跟曲震通電話,“爸,您說。”
“以後去哪兒,記得多帶幾個人。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一套,可也要爲肚子裡的孩子着想,你現在不是一個人,還肩負着保護孩子的重任。”曲震難得苦口婆心的勸着。
柳絮抿脣,沒有立即應答,忽閃的大眼睛看向一側的曲子晉。
在剛得知懷孕時,曲震就提過要給她指派幾個保鏢,保護他們母子安全,這可以稱得上是國寶級的待遇。
可她當時覺得沒必要,而且到哪兒都有人跟着,總覺得很怪,所以就拒絕了。
曲子晉微微搖頭,柳絮用脣形問該怎麼跟曲震說,結果曲子晉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沒讓柳絮把剛吃完的飯噴出來。
“麻煩,親熱都有人守在旁邊看着,你喜歡你自個兒留着用吧。”
曲震那叫一個氣啊,保鏢只是在出行的時候負責安全,晚上又不進房間,妨礙個毛線?正要抨擊時,對面盲音傳來,不用猜都知道是誰幹的好事。
氣憤的將話柄扣回原位,聽到樓下有動靜聲,曲震伸出半個腦袋一探究竟。
只見秦映芝正指揮着搬運工將一大車的東西一件件搬進來,這體積,簡直可以用狂購來形容。
“你都買的什麼,這麼多?”
秦映芝臉上掛着滿滿笑容,笑的連眼尾都泛起了細紋,聽見曲震問話頭都沒回一下,“哪那麼多廢話,要麼下來幫忙,不幫就哪涼快哪呆着去。”
曲震……
待整車東西都搬進來時,客廳已經被大大小小的箱子佔滿,連個容身之處都沒有。秦映芝謝過搬運工後,招來張嫂幫忙拆箱子。
被晾在旁邊許久的曲震跑過來湊熱鬧,“我來幫你。”
秦映芝沒反對,拆開最大一個箱子,裡面是一張邊緣印着卡通圖案的嬰兒牀,可愛的不行,曲震因秦映芝不搭理自個兒心情有些低落,在看見嬰兒牀時鬱悶頓時煙消雲散,連連讚歎秦映芝眼光好。“這牀好,這牀好。”
等箱子拆的差不多時,地上沙發上擺滿了嬰兒用品,嬰兒車,小小的很可愛的衣服,還有很多的玩具。
秦映芝興致很高,整理了很久都不覺得累,張嫂也不例外,嘴角的笑容一直都沒合攏過,彷彿已經遇見了家裡添了小孩子熱鬧不斷的場景。
就連脾氣不怎麼好的曲震,這會兒耐心也是好的出奇,不停和秦映芝張嫂討論着,這個放哪兒,那個放哪兒。
整理完畢後,因添了很多東西客廳顯得有些擁擠,卻透着溫馨,秦映芝直起身來,環視了一圈,滿意點頭。
瞥見一遍遍愛不釋手摸着嬰兒牀的曲震,秦映芝笑了笑問起正事,“給子晉他們打過電話了?”
想起談話的不愉快,曲震意興闌珊的點點頭。
“該說的都說了沒?”
“說了,可有人頑劣不堪,拒絕了,理由是親熱的時候不想被旁人看到。”柳絮常去的那家醫院曲家有投資,曲震及秦映芝和裡面的醫生很熟,一有個風吹草動他們很快就能知道。
本想借此事塞幾個保鏢給他們,可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以爲自己神通廣大什麼事兒都能自己解決,硬是毫不猶豫的給拒絕了。
秦映芝皺眉,“子晉也真是任性獨斷,要是……”說了一半忽然不再多說,曲子晉的性子,他們做父母的根本就拗不過。
“算了,你也彆氣,既然他不樂意,就由着他吧,我們在暗中多加留意就是了。”半晌,秦映芝深嘆一口氣,見曲震還板着臉不高興,不由開口。
“氣?我哪兒氣了?我犯得着跟他生氣,多不值得!”
這話不是賭氣是什麼,秦映芝和張嫂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卻不約而同的笑開。
孫家別墅,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影,孫婕柔眼底有着深深的不敢置信,隨即演變成憤怒。
“媽,我不是跟你說過,別再回來了嗎?你爲什麼不聽我的,還回來做什麼?”
因決定刺殺孫忠明,她刻意將母親送到國外,不想她參與進此事,也不想她爲自己擔憂,想讓她好好的安然度個晚年,同時也不想讓自己有被別人抓住的弱點。
可現在孫忠明被搶救過來正在恢復期,她正絞盡腦汁想怎麼再給他致命一擊,自家母親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孫母一把抱住孫婕柔,眼眶發熱,“媽要是知道你把媽趕走是爲了更好的對付孫忠明,媽死也不會走。”
“婕柔,醒醒吧,別再執迷不悟了。”
“醒悟?”孫婕柔冷笑一聲。
醒悟有什麼用?能報仇,還是能拿回她應得的一切?都不能,那麼醒悟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