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尊使橄欖狀的右眼鼓成一團,負手陰笑道:“南雄將軍,其實你右腕上的劍印與其說是罩門,不如說是力量的源泉!”
“力量的源泉?陰尊使,你這話什麼意思?”南雄眉頭緊蹙如山,環動烽火劍,平復尚未完全平靜的內心道。
陰尊使度動步伐道:“因爲你右腕上的南字劍印並不是天生的,而是自無名給你們南府施下修羅金烏咒後纔有的!南鋒老將軍讓你月月焚香拜祖,也確實是爲了解去修羅金烏咒。只不過,那樣解咒是以虔誠的心念引動列祖列宗的靈魂佑力,完全化去力量源泉的南字劍印。這樣,你的後代再出生時,就不會再有南字劍印,不再受修羅金烏咒的束縛,然而,你們也從此失去了力量的最終源泉,永遠不可能突破到金烏劍法的究極境界!”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我這麼做是徹底消解南家天生力量的源泉,從此淪爲凡夫俗子一輩?”南雄面容抽搐,神色大變道。
隨即,南雄又怒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陰尊使,你們鎮國公一直覬覦我們南家,試圖納入他的勢力範圍!之前曾與我父親有約在先,要我與獨孤寒結爲義兄弟,鞏固實力,卻因他兒子好色而失去大好機遇!兩年來,他不斷試法拉攏南家,可惜我已經自立,不必再借助鎮國公的勢力,他就想方設法的要除掉我!你剛剛明明是花言巧語,想讓我放棄煉就金烏劍法究極境界的大好機會,你以爲我會信嗎?哼!我現在就殺了你!省得以後多了一個礙腳的貨色!”
南雄雙手回握劍柄,金烏劍法迅速施展,烽火劍瞬間激起強勁的火力,奔涌道道劍影,凝聚出金烏虛像,閃電殺向陰尊使。
陰尊使不進不退,不避不擋,只是淺聲淡笑的靜靜站立,兩眼凝視南雄的攻擊。南雄見狀,更加憤怒,慍意攻心,劍招變的更加狠厲,金烏虛像騰空躍飛,利爪劃下,力道悍狠,撕裂的地面破成許多碎片,旁邊的護衛武士被震的往後急退。
眼看烽火劍就要切到陰尊使的喉嚨時,陰尊使輕輕化出陰柔氣勁,纏向南雄,南雄便感到劍招用老,氣勁不繼,身體無力的跌倒地面。
“南將軍!”護衛急叫的圍攏過來,南雄擡手示意不要靠近,凝視陰尊使,暗駭道:“陰尊使是地靈武師,我也是地靈武師,就算再不濟也能傷他幾分,爲何剛剛耗盡我九成元氣的必然殺招,卻被他輕易化解?”語畢,他以烽火劍拄地,慢慢掙起身體。
陰尊使團起橄欖狀的右眼道:“南雄將軍,你焚香拜祖是自幼開始,至今已有十幾年,按修羅金烏咒的咒力推算,如今正是咒力最強的一年,也是你實力最弱的一年!你剛剛以爲化去了禁咒,卻不知道是咒力反噬入心,已藉助你多年焚香拜祖請來的列祖列宗的靈魂佑力侵到你的靈魂之中,讓你的實力大減數成,以至於足可以讓我重傷的一招金烏劍法卻被我輕易化解。”
“嗯?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細?”南雄面色沉渾,心裡漸漸有所動,身體不由得朝前傾靠三分。
陰尊使度步道:“南雄將軍,我是如何知道的,你不必知曉,你只要知道,我有辦法替你真正化解修羅金烏咒!”
“真的?”南雄兩眼放亮,拖動還沒有恢復三分氣力的身體,慢慢靠向陰尊使,進一步道:“陰尊使,若是你能幫我真正解去此咒,我一定重謝!”
陰尊使揚眉道:“南雄將軍,先不要言謝,這方法我只是聽說過,並不清楚到底有沒有效果!解毒之法中有以毒攻毒,解咒之法中也有類似的方法,相信你剛纔也看到了,修羅金烏咒的強大咒力是以烈火意象爲力量之源的,只要能夠找到另一個以烈火意象爲力量之源的強大法陣,就可以像以毒攻毒般真正破去禁咒,成就你的金烏劍法的究極境界!”
“烈火意象?強大法陣?”南雄眉頭又一次皺起,沉思半晌後方道:“陰尊使,南某弩鈍,還望你點拔一二!”
陰尊使擡起右手,輕搭下頷道:“南雄將軍,無名所下的修羅金烏咒是爲禁制神鳥金烏的神力而下的禁咒,這烈火意象自然就是神鳥金烏引發的。放眼天下間,能夠與神鳥金烏相匹敵的烈火神獸,除了朱雀外便是鳳凰!我曾聽聞巫山館中的有座特別隱秘的鳳儀宮,殿中護衛便是能擺出天下間最強禦敵法陣的鳳凰火羽陣的鳳衛,你若是能引發鳳凰火羽陣,藉助該陣的強大烈火意象,修羅金烏咒就可以解去了!”
“巫山館!”南雄心頭猛震,沉思半刻又道:“我曾聽聞現任館主非同一般,連乾坤榜第十三名的欲無常都被擊敗,我只是乾坤榜第十五名,而且還因解咒錯誤而流失大量元氣,根本不可能勝他,又如何能引得鳳衛來擺鳳凰火羽禦敵?”
陰尊使仰頭大笑,隨即閃到南雄身旁,低聲道:“南雄將軍,巫山館現任館主就是你們生死門所要追殺的天機!如今魑法王東方傑已死,魅法王身受重傷而不知下落,半面羅剎殺向了巫山館,你若是趁機前去,不就可以來個漁翁得利,不但能殺天機立大功,從你的魍法王之位躍升到魑法王之位,成爲生死門中僅次於門主的二把手,還可以逼得鳳衛擺鳳凰火羽陣對付你,那時就可解去修羅金烏咒!”
“你怎麼知道這些?”南雄對陰尊使所說的生死門之事心頭受到強烈震顫,不禁低聲脫口發問。
陰尊使不緊不慢道:“南雄將軍,這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只要知道這種兩前齊美的事,是十年難得一次的!對了,我這裡有顆神清氣爽丹,只要服下後就可快速恢復傷勢、元氣,你快服下,抓緊時機攻向巫山館!”
陰尊使見南雄有所猶豫,就直接遞上神清氣爽丹,笑道:“南雄將軍,你不必多慮!我們幫你就是爲了讓你以後幫我們,現在時間緊迫,遲了就來不急了!”
南雄覺得陰尊使所言與獨孤城的做事風格相似,便服下神清氣爽丹,調息三百六十週天,元氣恢復大半,拱手謝道:“陰尊使,多謝了!”隨即,他帶了一幫護宅武士奔向巫山館。
此時,陰尊使面色陰晴不定的思忖道:“天淨七沙究竟是什麼人,他爲何會知道我因上次執行任務失敗,沒能殺死天機,怕獨孤老爺怪罪而會想方設法重新設計殺天機?他還告訴我破解修羅金烏咒的方法?他到底是爲了什麼?”帶着一系列的疑問,陰尊使飛離了南府。
雲夢湖。丁一搖動青竹摺扇漫步走在碧綠的草茵中,舉目眺望平靜無波的湖面,掃視垂到水中的柳條細枝,不知不覺來到玉黃石上,盤腿坐下,腦海裡漸漸浮起當時在此處遇到紫萱的情景,左手輕輕撫動。
丁一不由的暗自喃語道:“當時自己在此湖觀水中自然變化,以圖參悟卦中真義,卻被兇兇而來的萱兒打斷,爲了澄清無騙不道士,替她卜了一卦,因此而結下了緣分。火災未發之前,自己見萱兒投下所有真心所有情意,卻以爲她是爲了感謝救父之恩而如此。然而,大火之下,自己最先想到的是自己最珍惜的人,那就是心愛着的洛欣,爲此,自己便以最後的元氣救下洛欣。將心比心下,萱兒對我的情意絕不弱於當時我對洛欣的情意。萱兒對我如此情深意重,只要再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珍惜!可惜,龍兒說大火後,獨孤別院被水所淹,萱兒喪命於水中……人爲什麼總是這樣,只有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
自言自語時,手指觸動到玉黃石上起起凹凹的痕跡,仿若刻在石中的字樣,丁一眉頭微微皺起,迅速扭頭看去,眼簾中隨即映入弦波所刻的詩句,脫口唸道:“憶君--玉黃初識君,陰陽動芳心。重歸雲夢裡,每憶淚滿襟。”
反反覆覆吟誦,漸漸的,丁一感到這詩十有八九是萱兒所寫,詩裡更有一種說不盡的濃情與蜜意暗含其中,心頭頓時激起千般波瀾,眼光凝聚於瞳孔,掃視字痕,見其筆劃不是堅鋼利劍所刻,而是柔似蠶絲琴絃所劃,不禁欣喜若狂道:“這詩字痕極新,應該是近段所刻,詩裡的雲夢、玉黃說的是我與萱兒初識的地方,陰陽正是指明卦的陰陽本源,這詩一定是萱兒所作!萱兒一定來過這裡!一定來過這裡……”
忽然,丁一耳膜起伏跳動,感應到有人極速靠近,神色頓時警惕,手中的青竹摺扇漸漸盤起卦勁,蓄力準備攻擊,隨即騰的起身,正要出招時,又嘎然收住,驚駭的望向來人道:“翠綺?你不在藍長老身邊服侍,來這裡做什麼?”
翠綺上氣不接下氣道:“館主,半面羅剎趁你離開的時機,帶人圍攻巫山館,藍長老讓我向你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