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元重被氣急了,當然沒有上演涕淚橫流的樣子,反倒是笑了起來:“很好,你如今終於肯在我面前說心裡話了。很好,我的好女兒,你可知道,就算當初你哥哥恨極了我,也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很好,你很有膽量,很好。”
他一連說了好幾個很好,但是卻還真的沒有讚賞鍾妜的意思。
鍾妜點頭笑道:“那是自然的,哥哥從小有母親教導,禮節上自然是勝過了我這個沒有孃親教養的野丫頭。”
所以說,說來說去,我今天這樣說話,還不是怪你自己氣死了我娘。鍾妜此刻把自己當成是寧孤抒,一句句地爲她鳴不平,爲她聲討。她知道寧孤抒永遠不會這樣做,但是若她在天有靈,看到這一幕也應該是很解氣的吧。
不像上一次那樣,話不投機寧元重就搬出了自己的做父親的威嚴。當然,他心裡也無比地清楚,在眼前這個女兒眼裡,他已經沒有了所謂的父親的威嚴,她沒有怨毒地詛咒自己已經是可以了。
“所以,你爲了不想見到我,就向陛下討要官做嗎?”寧元重的聲音衰老了很多,“你們一個爲了不想見到我,自請鎮守邊關,一個呢,爲了搬離家裡,所以不惜去當一個女官。呵呵,當真是兄妹同心啊。”
好靈通的消息,竟然已經知道了她跟皇帝的談話內容。但是不對,寧元重再厲害也沒有那個本事在昭華殿安置眼線,莫非這是皇帝主動給他透露的?意思是皇帝也不想她當官嗎,這可就難辦了。鍾妜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可我不會讓你如願!”寧元重得意道,“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去阻攔你!你年齡雖然還小,但也到了可以定親的年齡了,我會跟你母親商量着,給你定一門很好的親事。你也就斷了那個不切實際的念想吧。”
光是給她定親就已經夠讓她接受不了了,更何況是讓高氏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她能有個什麼樣的好婚事?高氏不借着這個機會弄死她纔怪。
不會的,她一定不會讓寧元重和高氏得逞的!
她與寧元重這次
又是鬧得不歡而散,雖然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卻沒有想到寧元重會爲了阻止她入朝爲官而想出那樣卑鄙的法子。不管她跟寧元重鬧得有多麼的僵,但她現在仍舊是寧元重的女兒,她的婚事自然是由寧元重說了算。如果寧元重跟高氏先發制人,給她定了親事,那倒是真的不好辦了。
鍾妜在蕙姑的服侍下躺到了牀上,輕輕合上眼睛。心中卻有一個疑問,寧元重和高氏會爲她選誰來借親事?或許,這件事情還會有別人插手也不準。她可是記得融家的人跟她結下的樑子可是越結越大了,她也相信,融家的人尤其是是個那個宜妃,可不是什麼寬容大度之人。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乾着急也不是辦法。鍾妜決定先休息夠了,再去想這個問題。
如今的她早已今非昔比,更不是能夠輕易地被人算計了去。
接下來的幾天,倒是過得風平浪靜。因爲鍾妜跟皇帝討官做的事情落了空,所以每天仍舊要起早摸黑的地去桑陽書院浪費光陰。
倒是中午的時候,她到了玄星觀,日子過得反而十分地愜意。
此時已經是嘉定二十七年冬,萬物蕭索,而很多人都在準備着過年了。
玄星觀那個特地爲鍾妜準備的院子已經能感受到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她也早已經從屋子外搬到了屋子內。這一日,她下了學之後,披着狐皮大氅,端着熱氣騰騰的茶跟宿辰和弈沉閒聊。
“過幾天,聽說太后要回帝都了?時間確定了麼?”她隨意地問弈沉。
“後天就回宮。”弈沉淡淡地應道,似乎對她要藉助太后當官的計劃一點興趣都沒有的樣子。
鍾妜也懶得主動跟他說自己的事情,只是捧着茶笑呵呵地說道:“好喝。”心中卻是很期待着見到太后。
滄戈的太后離開帝都大半年了,這大半年裡她都是住在皇陵,陪着滄戈的先皇。由此可見,太后跟滄戈先皇的感情非比尋常。據說,她是一個頗爲慈祥的老太太,更是一個迷信的老太太。現在自己在宿辰那裡學了不少玄門之
術,想必糊弄一下那個老太太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
宿辰笑眯眯地看着兩人,最後溫聲道:“最近,朝堂上可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發生?”
他問的人自然是弈沉。
弈沉淡笑道:“倒也沒有什麼事情,只不過前一陣子那麼一鬧,似乎幾個世家對東彭和西嶂兩個地方頗爲不滿,整日裡有一些小動作而已。”
這也離不開鍾妜的那雙推動的手,鍾妜湊過去問:“那麼陛下是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呢?”
弈沉也低頭品了品手中的茶:“還能如何,自然是看着他們這樣鬥下去。”
“果然是隻老狐狸。”鍾妜譏諷完畢,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她居然敢在弈沉面前罵他爹是老狐狸。雖然她覺得弈沉也是一隻狡猾的狐狸,甚至比他老爹還要奸詐很多,可是當面這麼說出來,她還是有些心有慼慼地偷瞄了弈沉幾眼。
她決定轉移話題,於是問弈沉:“其實我一直沒有想通,那天在西嶂候府,季連璧是怎麼逃脫了月華郡主的魔爪的。”
她再笨也是知道的,月華郡主就算要下藥,也不會僅僅是爲了給池泠雪和弈承茂找不痛快,直覺告訴她,月華郡主應該是給季連璧下了藥然後讓季連璧娶了她纔對。要知道,月華郡主對季連璧那樣的癡心,是絕對不可能真的就放手的。
弈沉淡淡掃了她一眼:“你自己得了便宜還想要八卦別人的秘辛,貪心可不太好。”
這就是不想告訴她的意思了,那也沒有關係,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轉移話題,也沒有想過真的能從弈沉那裡探聽到什麼機密。
“你一天閒得去關心別人,怎麼不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弈沉沉默了片刻,還是忍不住說道。
鍾妜奇怪道:“我有什麼好操心的?當官也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如願的,而且太后不是還沒有回來麼。”她是以爲弈沉說的是找太后幫忙之事。
聽完她說的話,弈沉卻沒有再多言,倒是一旁的宿辰,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而卻沒有說一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