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宮的路上,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地走着。
坐在馬車中,鍾妜既是高興又是惶恐,高興的是終於如願進宮了,惶恐的是不知道這位長公主是何意思。
直覺告訴她,長公主對星象並不感興趣。莫非她是來幫助自己的,想想也沒有太大的可能。長公主比她大幾歲,早就應該是出嫁的年紀,而她一直幽居宮中,連上次宮宴都沒有出席露面。這次特地請她入宮去,實在是讓鍾妜想不明白,但是既然已經如願進宮了,鍾妜也只好以不變應萬變。
下了馬車只後,鍾妜被宮人帶進了長公主所居住的鏡華殿。
鏡華殿佈置得華麗而有大氣,長公主一身素雅地坐在主位,絲毫沒讓鍾妜覺得不相稱。
“不知公主找臣女所爲何事?”鍾妜小心問道。
長公主看着鍾妜,眼中有一瞬間的怔忪:“本宮很少離開鏡華殿,但也知道寧五小姐你的大名,聽說你很會佔星算卜。”
又來了,鍾妜冒汗,莫非這位長公主要自己現場占卜麼?
還不及鍾妜回答,長公主就自顧自地說道:“曾經有人告訴我,他還會回來,寧五小姐,你說,他還會再回來嗎?我還能再見他一次嗎?”
這可就太爲難鍾妜了,她哪裡知道長公主口中的那個“他”是誰,估摸着是公主的情郎?對了,公主現在早已過了出嫁的年齡卻仍舊待字閨中,多半是是因爲被誰棒打鴛鴦了罷。
“公主恕罪,臣女今日並沒有帶上占卜星盤,所以不能回答公主。”鍾妜在心中,慢慢盤算着,等到她取到了星盤之後再說那是不能泄露的天機。雖然長公主哀傷地懷念自己的情郎的神情讓鍾妜很感動,但是她可沒有那個膽子去胡言亂語。
長公主聽到鍾妜這樣說,眼中劃過一絲的遺憾,忽然低頭笑了笑:“那你呢,那你想他回來嗎?”
這下子就徹底讓鍾妜愣住了,意思就是寧孤抒認識長公主的情郎了?
“臣女當然想他回來,”鍾妜斟酌道,“公主如此思念他,所以臣女是希望他回來的。”
長公主聞言一愣,然後苦笑一聲卻沒有說話。
大殿中沒有一個宮女內侍守着,長公主沉默了下來,就顯得殿中更加沉寂。鍾妜忽然有種置身於荒郊野嶺之感,內心一片空曠
,空曠得讓她莫名的難受。
正在鍾妜尋思着想法子請求長公主安排自己去見皇帝的時候,長公主忽然說話了:“可我總是盼着更多的人去記掛他。”
長公主擡起頭來,對一臉茫然的鐘妜淡淡道:“你回去吧。來人,送寧五小姐出宮。”
鍾妜一下子就不淡定了,不帶這麼玩兒的,這樣就把她送出去了,那她還能見到皇帝麼!
她不死心地給長公主行了一個禮:“公主,占星盤在府中,臣女這就回府去拿,一定給公主一個回覆可好?”
回去打聽一下長公主的八卦,然後審時度勢胡言亂語一番,哄得長公主開心了再求她讓自己去見皇帝。
長公主搖了搖頭:“不必了,若是還能再見,我怕我會等得發瘋,若是不能再見,我便失去了所有的支撐,你明白嗎?”
鍾妜無語了,那你還叫我來宮中做什麼?!
一個宮女已經來到了殿中,垂首恭聲道:“寧五小姐這邊請,奴婢帶您出宮。”
擡頭去看長公主,她已經被不知何時出來的宮女攙扶着去了寢殿,鍾妜只得沮喪地跟着宮女離開鏡華殿。
她忽然想起弈沉在臨走時說的話:“如果你連這點就辦不到,你就可以跟着宿辰道長在深山中修行了。”
宿辰當時也在一旁附和道:“徒兒,沒有關係,跟爲師住在道觀中至少還是要比你住在你爹的別院中安全得多,至少不會擔心丟了小命。”
雖然她也不喜歡現在的生活,但是在道觀中清心寡慾的日子也不是她想要的好嗎,她當年可是壯志未酬身先死,現在重獲新生,她真的不想來生再續今生願!
一邊想着一邊就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鍾妜清楚的記得自己來的時候不是走的這條路,她忽然警覺地看向前方帶路的宮女,難道她是宜妃在長公主身邊的細作想要在某個僻靜的角落解決了自己讓後嫁禍給長公主麼?
她還沒有來得及印證自己的想法或者是想出一條脫身之道,就聽到太監高聲呼道:“皇上駕到——”
那帶路的宮女連忙跪下,看到一臉興奮的鐘妜,急忙低聲說:“陛下的鑾駕要從這條路上經過,按照宮中的規矩還請寧五小姐跪在此處,等到陛下的鑾駕走過之後奴婢再帶寧五小姐出宮。”
鍾妜喜出望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跟皇帝還能有這樣一個“偶遇”,於是欣喜地跪了下來,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的鑾駕由遠及近地過來。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已經接近午時,皇帝下了朝留在昭華殿處理了政事正要去內宮跟某位娘娘共進午膳,而這條路正是從昭華殿進入內宮的必經之道。
眼看着皇帝的鑾駕越來越近,鍾妜打算先猛地起身,然後再跳到鑾駕前,突然鍾妜想到了什麼就縮了回來。
若是她現在跳到了鑾駕前,那些大內侍衛可不是吃素的,看到她這個突然出現的不明物體出現了,可能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死在亂刀之下了。
差點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的鐘妜維持身子的不動,大聲嚎道:“陛下,臣女冒死求見,求陛下恕罪!”
聽到了聲音,侍衛警覺地拔刀,鑾駕中的那個人將手輕輕一擡,鑾駕便停下了,而侍衛的刀也收回了刀鞘,卻沒有放鬆警惕。
皇帝沒有偏頭去看,仍舊維持着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坐姿,淡淡道:“何人?還不到朕的面前來。”
鍾妜頂看不慣現在的皇帝,若不是他先讓自己去桑陽書院學習再把她推上“神壇”,她也不會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落得現在的下場。忍着想揍皇帝的舉動,鍾妜低着頭緩緩走到鑾駕前,跪下磕頭:“臣女寧孤抒冒死求見陛下,擾了陛下聖駕,還望陛下恕罪。”
皇帝冷哼一聲:“既沒有朕的宣召,也沒有提前求見,這般膽大妄爲,的確該死。”
鍾妜心中悲憤,語氣誠懇又悲壯:“臣女昨夜通宵未眠,佔出了重要的天機,此時事關重大,不得不冒死求見陛下。”
“說來聽聽,若你在故弄玄虛或者危言聳聽,朕定不饒你。”皇帝一副完全沒有任何想聽的興趣,正是證實了寧元重當初所說的不迷信星象之說的話。的確,鍾妜揚名的那件事還不是他一手弄出來的。
鍾妜悲慼地伏地:“陛下,將有妖星降世,如果現在不除妖星,將來天下將大亂!”
皇帝老兒,我知道你不信我這套,但是你可是一直對外表現出你一副很信我的樣子,此時當着這麼多人我跟你說我佔的卜,如果你敢置之不理,那你之前賴給融家的那筆融家可是不會認栽的。鍾妜在心裡得意地想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