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天旋地轉,等戴宏回過神來時,整個人已經趴到了地上,雙手反剪,腰間也被蘇平用膝蓋頂住。
腕間冰涼的觸感告訴他,自己已經被戴上了手銬。
蘇平呵呵冷笑:“得虧我今天心情好,否則就憑你妄圖逃跑這事兒,我就能把你打出屎來,或者把你腦袋塞進褲襠裡。”
下一刻,蘇平扼住戴宏命運的後頸,把他拉了起來,同時低喝道:“老實點,不然有你受的!”
等他倆一步一步走回來的時候,祁淵才嚥了口唾沫,問道:“蘇隊,咱接下來怎麼辦?回縣局等着嗎?”
“不急,”蘇平擡腳踩滅祁淵落地上的菸頭,跟着彎腰,將三枚菸頭都撿了起來,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裡,重新給他散了根菸,點上,才說:“等老薛取得檢材,咱們再一併回去。”
跟着,他看向戴宏,輕笑一聲,繼續說:“當然,能不能拿到他老豆的檢材,這會兒已經不重要了。
落在現場的DNA,可輕易推翻的不在場證明,被拘留羈押在看守所裡的同夥……戴宏,你還要負隅頑抗麼?”
戴宏恍若未聞,雙目無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蘇平也不在意,悶悶的抽着煙。
很快,他手機響了,摸出來一看,也不接,直接走出樓梯間,招了招手,便將電話掛斷。
老薛小跑着過來,看向雙手被反剪的戴宏,喲一聲:“你們這邊,收穫很大嘛,人就拿下了?”
“嗯哼,”蘇平擺擺手:“你這邊呢?”
“很順利,”老薛說:“他爸肯定知道點內幕,但爲了替兒子掩蓋罪責,表面上配合的不得了,基本可以說有求必應,話語上用點小技巧,就輕鬆的提取到了口腔上皮細胞。”
蘇平抿抿嘴,搖頭說:“可惜,如果他真知道內幕的話,有先前僞造不在場證明的行爲,恐怕一個包庇罪是逃不了了。”
“不!”戴宏忽然回過神來,激動的吼道:“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清楚!這件事跟他沒關係,我騙他的,我騙了他,他不知情!衝我來啊,有本事衝我來!招,我招!我什麼都招,你們別爲難他!”
“噢?”蘇平眉頭一挑,有些詫異。
沒想到,戴宏還是個孝子,倒真是個意外之喜了。
……
“我其實一直恨着段坤。他爸爲人下作,勾引了我媽,這才導致我爸媽離婚。我爸就是個受害者,所以我的立場一向站在自己父親這邊。可惜,爸媽離婚的時候我還小,撫養權被判給了我媽。
倒是段坤,可能他還有點良心,因爲他爸下作的手段而感到愧疚吧,對我一向不賴,只是……我不領情!
那個家,我一天都待不下去。所以我軟磨硬泡,說服了我媽,從段坤他爸那拿了一筆錢,就在三年前,也就我是十六歲那年,放棄了學業,獨自跑到餘橋開了家店,生意還不錯。”
聽到這兒,祁淵抿了抿嘴。
祁淵知道,不管他怎麼說,獨立創業的時候,他也僅僅只有十六歲而已。
小小年紀,就接觸到了社會上那些爾虞我詐的玩意兒,很大程度上,導致了他尚未健全的三觀就此扭曲,巨大的壓力,恐怕會把他壓垮。
這樣的壓力,或許會讓他更仇視段坤,繼父和自己母親。
母親離世,繼父也沒幾年好活了,可能留下的一大筆遺產,就成了契機,讓他產生殺死段坤,熬死繼父,繼承繼父的一切,回頭供養自己父親的契機。
“怎麼認識趙瑞晴的?”蘇平忽然問道,這樁案子,還有個重要的同夥。
“偶然的機會吧。”戴宏說:“我平時沒事就喜歡刷小視頻,直到刷到她配音的遊戲視頻,迷上了她的聲音,有了心動的感覺。我打賞了不少錢,最終加了她好友,發現她也在餘橋,就約她見面。”
之後的脈絡,很清晰了。
相隔六歲的男女,離奇的聊得來,兩人很快成了朋友,然後感情便急劇升溫,最終走出了那一步,在小賓館裡爲愛鼓掌,啪啪作響。
之後,他發現趙瑞晴吸獨,發現她有男友。他先是氣急敗壞,但在冷靜下來,且得知她男友卞誠峰和段坤有一腿後,心態就完全轉變了。
他開始利用現有條件佈局,制定了一套殺人與栽贓的計劃。
整個計劃和蘇平、祁淵等刑警推測的,並沒有太大差別。他先是花大價錢買了根可聯網,採樣率極高的錄音筆,以及配套的高保真輸出設備,讓趙瑞晴模仿段坤的聲音。
等成功學會之後,戴宏就讓趙瑞晴聯絡卞誠峰,蠱惑他套出段坤的儲蓄卡與信用卡密碼。
等密碼到手後,就像趙瑞晴說的那樣,戴宏就登錄了他的信用卡APP,開始網上貸款,並讓趙瑞晴向親朋借錢。
然後,便將卡交給卞誠峰,讓他去取錢,讓他開着段坤的車遠走高飛。
同時,戴宏藉着父親生病這一契機,飛回老家,在醫院裡照顧父親,營造不在場證明,只在動手這天才打黑車趕到餘橋,動手後又立即回去。
說白了,模仿段坤的聲音,一方面是拖延時間,爲戴宏的不在場證明再上個保險,另一方面,也是爲後續的栽贓計劃鋪墊。
更沒想到,自己從趙瑞晴這邊獲知的線索並不完全,他單知道卞誠峰是個左撇子,且前段時間手被打骨折了,卻不知道骨折的正好是左手。
而且在作案時,還被段坤揪下了幾根頭髮……
“不對。”蘇平忽然說:“想要栽贓嫁禍給卞誠峰,同時拖延時間,給不在場證明加保險,並不需要僞裝成段坤的聲音那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