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真的是你!”
幸晚之轉過頭,看見了傅芷姍猙獰的臉。她的右手死死地抓着一張紙,目光怒得彷彿要把她燒成灰燼一般。
她因爲卻蟬的事已經心疼的厲害,眼下哪還有時間去想之前在赤木山和鍾家同傅芷姍發生的口角,她本是有意去化解這場誤會,只是現如今的形勢,她無力這些了。
卻蟬的死就像是有人在她的心口掏了一個窟窿,用什麼都填不滿。
“姍兒。”她的聲音很涼,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你來了。”
她全然不顧傅芷姍話語裡的瘋狂,只是靜默地閉着眼,等她的下文。
她很累了,累到不想去迎合任何人,也不會再去 關懷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這個屋子裡還有卻蟬的氣味,還有。
“真的是你做的!”傅芷姍叫囂着將紙丟在她的臉上,幸晚之睜開眼,看見了自己的字跡。
是說媒書,的確是她的筆跡,但她清楚地記得,自己從未寫過這樣的東西。
“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幸晚之咧開嘴說:“我無話可說。只是有個疑問請你告訴我,姍兒,這封書信又是怎麼落到你手上的?”
傅芷姍想也沒想,道:“自然是有人交給我的。你不需要問我是從哪裡得來的書信,你只需要告訴我,你現在還不承認麼?!”
她苦笑了一聲:“姍兒,你就從來沒有想過,給你書信的那個人爲什麼要這樣做麼?”
“當然是爲了讓我看清你的真面目。”傅芷姍冷笑道,“我不會讓你得逞!”
幸晚之沒有再答話,誰知傅芷姍卻忽的走到她面前,將她從牀上拉了下來。
阿曉驚呼一聲,想要攙扶幸晚之,卻被傅芷姍狠狠地推開。
“少奶奶!”
“我要告訴傅家的所有人你都幹了什麼!”傅芷姍抓住她纖細的手腕,怒道,“我哥不能再被你矇蔽了!”
幸晚之覺得自己真可笑。
最可笑的不過就是人心了吧。即便是朝夕相處,即便真心相待,也未必能得到每個人的體諒。人命都能
輕而易舉地失去,更何況是人心呢。
她被傅芷姍拽着,毫不反抗,也無力反抗。小腹傳來一陣鈍痛,幸晚之下意識地捂住腹部,只覺得自己的身子都在發冷。
“姍兒小姐!我們少奶奶有孕在身,身子弱,經不起這樣折騰……”
話音還未落,冷不丁傅芷姍一個瞪眼甩了過來:“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幸晚之這才驀地想到,這語氣跟沈凝煙是一模一樣。
她也並非不知道這幾日傅芷姍和沈凝煙走得近,只是她無暇也無力去管這些,她一直覺得姍兒心思純良,無心這些鬥爭,也沒有心眼,容易被騙,可她沒想到,有一天她是被騙來對付自己的。
這個沈凝煙真是厲害,她服了。
她是輸給沈凝煙了,就算沈凝煙得不到傅朝生的心,可她一次又一次被沈凝煙打敗了,她已經被迫嚐到了鑽心的痛楚,和沈凝煙比起來,她得到的遠不如失去的。
她還穿着一件單薄的睡衣,頭髮亂糟糟的,可傅芷姍氣勢洶洶,更何況這個嫡小姐向來都是胡鬧慣了的,誰都攔不住。
成歡院主屋的門被人從裡面推開,沈凝煙站在門口,大驚失色:“姍兒,你這是做什麼呢?姐姐,姐姐你怎麼了?”
幸晚之在心裡冷笑一聲,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麼?何必呢。
她真的不知道,何必呢。
這幾日她甚至覺得這樣的自己面目可憎,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即便是傅朝生來看她,她也閉着眼,很少說話。她恨這樣無能爲力的自己,更恨現在無所作爲卻依舊無法振作的自己。
有些坎兒邁過去毫不費力,可有些坎兒,邁過去要一輩子。
還有些坎兒,是一輩子都邁不過去的。可即便如此,這蒼涼的一生終究還是要過。
“姍兒,不管發生了什麼,長幼尊卑的規矩不能破。”沈凝煙正色道,“你若是有什麼委屈或是什麼誤會,可以坐下來慢慢說,不得這般衝動。”
“誤會?”傅芷姍道,“那日在赤木山,我的耳朵聽的清清楚楚,你的耳朵也聽得清清楚楚,你也在場,你知道就是她做的!”
“不論是不是姐姐做的,就算是姐姐做的,姐姐這也是爲了你好,怎麼能這般衝撞姐姐?況且姐姐有孕在身,姍兒,你這樣也太不像話了。”沈凝煙頗有責備的語氣。
“我大嫂被衝撞,不正是你最希望看到的麼?”
說話的是傅蒼闌,此刻他正站在成歡院的門口,看了眼院子裡的場景,嘖嘖兩聲道:“公主,幾日不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蛇蠍心腸。”
傅蒼闌說話向來毫不顧忌,自然也不管沈凝煙如何想。
沈凝煙冷哼了一聲:“弟弟說話還是小心爲好,隔牆有耳,即便是我不計較,要是被旁人聽去了,興許以爲你對我們皇家不敬。”
傅蒼闌勾起脣角,走到沈凝煙面前,冷聲說:“拿你公主的身份來壓我,你還真是改不了啊。不過呢,我不感興趣,只是希望公主還是高擡貴口,這一聲弟弟我還真是受不起。”
沈凝煙皮笑肉不笑:“弟弟若是對我心生嫌隙,我倒是無妨,只是我奉勸你還是少來成歡院的好,畢竟,之前在廟裡的事雖是個誤會,卻也讓長房和三房鬧了不愉快,爲了傅家着想,你還是少來爲妙。”
傅蒼闌在院子了踱步了幾圈,最終折到沈凝煙的面前,道:“我就是要來成歡院看我嫂嫂,誰叫我是他弟弟,誰叫她是我唯一的嫂嫂。”他聲音剛落,沈凝煙的臉就青了。
唯一的嫂嫂。他不承認她沈凝煙是傅家的大少奶奶。
這是沈凝煙的逆鱗。即便只有一個空殼,她也要讓自己活得萬衆敬仰。
“你真的以爲我不敢動你麼?”沈凝煙冷冷地望着他,警告說。
傅蒼闌回敬了同樣凌冽的眼神。
“你也真的以爲我不敢殺你麼?”他的聲音冷得如同冰川。
沈凝煙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你說什麼?!”
傅蒼闌湊到她耳邊,沉聲道:“我說,不要以爲我不敢殺你。我賤命一條,什麼都做得出。你如果敢動我們傅家人主意,那麼我會讓你知道,即便你是公主,我也依舊有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他又道:“我和幸晚之不一樣,我沒她那麼心慈手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