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懶懶地升起,又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天麼?何沐風睜開眼的時候,被刺目的陽光灼傷了眼,恍若要流下淚來。
好像當真是荒廢了很久了,他套上衣裳起了身,拉開把手處都上了灰的木門,隨後邁開腿走了出去。
街上有商販在叫賣,他走到包子鋪買了一個菜包子。
啊,還是熟悉的味兒,看來這塵世沒變嘛。
他也沒變,依舊是那個瀟灑的何沐風。
驅散了身上的酒氣,他慢悠悠地打開了桃木櫃子,裡面放着一株已經幹了的花,是他細心保存了許久的。曾經在傅家看見院子裡的花兒,覺得好看,順手摘下來一朵,碰見卻蟬過來,想送給她,當初沒有好意思送出口,沒想到再也沒機會了。
他從櫃子裡拿出乾花,又找了一根繩子,將乾花掛在了身上。
從今往後,你就一直陪着我吧,卻蟬。
門口還有阿福站着,他走到他跟前,問道:“你家主子叫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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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何沐風拍了拍袖子上的灰,笑道:“他這是怕我想不開自尋短見了?”
“倒不是怕你自尋短見。”傅朝生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是怕你喝死了。”
何沐風搖搖頭:“我好歹也是個大夫,這點酒都抵不過豈不是太丟臉了。”他看了眼傅朝生的神色,問道,“你怎麼了?憔悴這麼多?你那後宮又起火了?”
傅朝生沒心思同他說玩笑話。
“晚之不見了,我要去找她。”他走進醫館裡,道,“我記得你這裡有一些應急的神藥,我來找你討藥。”
何沐風面色一沉,問道:“幸晚之不見了?”
“嗯。”
“怎麼會?”
良久,傅朝生嘆了口氣,道:“她去了卻蟬的老家,卻一直不曾回來,我派過去的人說他們被人擄走了,前幾日我無法脫身,現今我告了假。”因有傅蒼闌在她身邊,他知道幸晚之的性命無憂,他的人一路跟着他們,知道他們去了大漠,卻沒法再深入。
他也託人去打探消息,只聽大漠的一箇舊友說,似乎見過二人,但具體不明,即便他手上有君命,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再見不到幸晚之,他會瘋掉的。
何沐風從桃木櫃子裡拿出了一瓶藥遞給了他:“裡面有一顆黑色和一顆褐色的,黑色解讀,褐色止血。”
傅朝生將藥瓶收了進去,轉過身要走。
何沐風叫住他。
“怎麼了?”他側過身來問。
日光將他的身影拉得狹長,何沐風逆着光望着他的臉,忽的覺得心口有一陣鈍痛襲來。
傅朝生不輕易求藥,若真的求藥,那就是萬分緊要的事了,他恐怕,沒想自己能平安回來吧。
“你要去很遠的地方?”
何沐風忽的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傅朝生的場景,那時的他也是此刻的眼神。
人這一生要
用光多少運氣才能遇見一個能相伴一生的人,這個人消失了,怎麼都不會甘心呢。
“嗯,我要去大漠。”他的聲音像是很遙遠,抓不到了。
大漠?大漠有多遠?大漠是卻蟬的故鄉吧。在那裡,是不是也會有她的影子呢。
他篤定此刻的自己想做一個瘋狂的決定。
“我們一起走吧。”何沐風忽而說道,“我也要去大漠。”
做一個瀟灑的何沐風,去大漠也要那麼瀟灑。
他走進裡屋收拾行李,傅朝生倒是沒有勸阻,也沒有疑問,只是靜靜地走到他身側,雙手環胸道:“你確定要走?”
何沐風打了個哈哈兒,道:“我好不容易做個決定,我懶慣了,你可別說着就讓我懶得去了。”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好光景,一起走吧。”
“說好了,你可不能拖我的後腿。”何沐風乜了他一眼,道,“我要早些到大漠去。”
傅朝生不客氣地回敬了他一個眼神:“這話我對你說纔是。你半點兒武功都不會,還是好好保命吧。”
何沐風攤手道:“你把我的神藥還我。”
傅朝生念道:“送了人的東西還要回去,我估摸着也就只有你了。”
兩人一來二去又說了幾句,最終還是何沐風繳械投降了。
“這麼多年了,還是說不過你。”
傅朝生淡淡地擡眼望着他,良久輕聲道:“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