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許美靜的歌《你抽的煙》裡,唱着:你抽的煙,讓我找遍,鎮上的店。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沒改變,對你的思念。
和沈慕西一起看《遊園驚夢》時,那句:早就想勸你不要吸菸,可是煙霧中的你,那麼美,叫我怎麼開的了口。她學着對沈慕西說了一遍,沈慕西抱着她,低低地說着生生死死在一起的情話。
白槿湖不知道,遠在南京的沈慕西像發了瘋一樣的找她,幾乎是翻遍了整個南京,他頭髮嘰喇着鬍子吧碴的,他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身邊的人,空的,白槿湖不在,她走了,當他反應過來,他連臉都不洗就出去找。
難道自己上輩子認識這個女子嗎?她只是那樣涼薄和冷冽,讓他的心揪成了一團麻。夜夜笙歌,要把自己整死才滿意似的,他喝酒喝的瘋狂,每喝必醉,每醉必哭。
距他讀詩聽崑曲,在一次午後,偶然看見這首詩:
你之後我不會再愛別人了。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你之後,我將安度晚年,重新學習平靜。
鵪一條河在你的腳踝處拐彎,你知道答案在哪兒,你知道,所有的浪花必死無疑。
他靠在爬滿常春藤的長椅上,忽然掩面,那麼疼那麼苦,那種疼,一跳一跳的,一匝一匝的。白槿湖,你之後我還會愛上誰呢?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他瘦得讓人不敢相信,楊菡已經和他領到了結婚證,兩個人沒有住在同一間房間,楊菡住在樓下,沈慕西住在樓上。沈慕西只是照顧她,對她沒有絲毫的動情。
楊菡也嘗試着想喚起沈慕西對他們曾經在一起七年的美好記憶,可是,沈慕西的腦子裡只有白槿湖了,他只是不耐煩但強忍着不發作地說:楊菡,夠了,過去的,以後都別再我面前說了。
他開始一包一包的抽菸,抽着嗓子都幹了,七匹狼,是他最喜歡的煙的味道。他就坐在小樓前面的柵欄邊,猛吸菸,地上落的是一地的菸頭,他望着那些都是白槿湖親手栽培的桃樹,想微微一笑,卻那麼艱難。
隱隱約約中總是能看見白槿湖披散着頭髮,靠在沙發上,抱着靠枕,像只小獸一樣低低地瑟縮着,看見他回來,馬上就張開懷抱,說:慕西,來抱抱。
那個穿着布衣布裙布鞋也能美得讓他魂飛魄散的女子,讓他魂夢無數回縈繞。
沈慕西的嗓子漸漸啞了,楊菡覺得他說起話來也沒有那麼動聽了,嘴脣都乾裂了,他還是在不停地抽菸。
楊菡抱住他,帶着哀求的腔調說:你別抽菸了,你以前把你的嗓子愛的像命一樣,你現在就這樣糟蹋它嗎?你以後還想不想唱戲了!
沈慕西輕輕推開她,望着遠方的天空,悵然地說:杜麗娘走了,臺上只有柳夢梅,這戲,再也唱不起來了。
紫霞仙子流在至尊寶心裡的那滴淚,是否真的可以觸動他?愛情,終究只是個去處,過程之後,只剩寂寞作陪。
他開始是在電視臺登一些尋人啓事,接着在網絡上各大論壇發尋人帖子,他最後就一手提着一桶膠水,一手抱着一摞尋人啓事,在大街小巷張貼,累了,就靠着電線杆子喝口水。他這個時候,方明白,他忽略的有多麼嚴重,那個蒼白而安寧的女子,早已根植在他的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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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城管看着他私自亂張貼尋人啓事,上來就撕了尋人啓事,呵斥着說:你這個人怎麼屢教不改,在那條街你張貼時我就說你了,你怎麼還沒完沒了的貼個不停,你別再這樣了。
沈慕西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繼續機械的拿出尋人啓事,塗抹膠水,張貼。
那個城管惱火了,上前拍了一下他,說:喂,我和你說話,你聽到沒有,不許貼。
把你的手拿開!沈慕西聲音不大,但是產生的那種警告力量讓那個城管拿開了手。
沈慕西轉身望着城管說:我在找我失散的妻子,她不見了,我把她弄丟了,我想找到他,她就是我的命,沒有她,我也活不了,你明白嗎?
那個城管看見沈慕西的眼裡那種悲涼,嘆口氣,說:哥們,你貼吧,就當我沒看見吧。
在漠河的白槿湖,每天都是一個人揹着長長的揹包,常常跑到法國傳教士留下的那個有點破舊的教堂去聽聖經,破舊的單車,瘦瘦高高的影子,沒有人知道這個女子經歷過怎麼樣的人生。
她總是一個人安靜的坐在第一排聽着聖經,不說話,遇到大合唱的時候,她就是和當地的老少們一起合唱一些讚美詩,教堂有詩班,她跟着他們唱,唱的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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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那裡遇到了季雲燃,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
季雲燃在白槿湖唱詩歌的時候,就站在她身後,然後,他一聽到白槿湖開口唱歌,他就笑,她回頭看他一眼,他不敢笑了。可是白槿湖一開口唱,他又笑了。
唱詩結束後,教堂的人都走盡了,白槿湖坐在教堂的第一排,季雲燃就坐在第二排,看着她的微斜的馬尾,散發出的淡淡薄荷香。
他忍不住做了平生做猥瑣的一件事,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長髮。她回頭,瞪着他,說:你爲什麼在我唱詩的時候不停地笑?很好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