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王上,臣以爲,魯王謀奪太子之位的傳聞,純屬捕風作影,不足道哉,如果王上真的對魯王不放心的話,就請王上移駕驪山,親自查看離宮的工程!”上大夫程榮一五一十地回稟道。
“寡人倒是早就有這個打算了,現在朝廷海晏河清,大權歸於寡人之手,寡人擴大些排場,經常出巡,也可以安撫民心,此外,這邊關之外,還有一個寡人放心不下的人物,這一次,寡人倒想把他一併解決。”明貢若有所思地說道。
“王上所言之人,是否指的是掘突公子?”程榮大吃一驚道。
“就是他,如今邊關安定,此人統兵超過十萬,長此以往,必然威脅朝廷權威!”明貢毫不客氣地說道。
“難道王上怕掘突跟魯王勾結起來,威脅京城嗎?”陸凱猜測道。
“是呀,一個魯王就夠寡人煩的了,萬一掘突有異心,藉着擁立魯王爲太子的幌子,造起反來,那就並姜、王兩家更可怕了!”明貢憂慮道。
“王上,臣認爲,掘突公子爲人耿耿忠心,上回在岐山,如果他有異心,早就聯合西戎逼宮造反了,爲什麼還要不顧一切的率兵救駕?所以臣懇請王上,千萬不要懷疑掘突公子。”程榮趕緊跪下道。
“哼哼,那就要看掘突知不知趣了。”明貢不由得冷笑了幾聲。
遠在千里的虎牢關,這一日,掘突全身披掛着鎧甲,帶領着部將威風凜凜地巡視城防,忽然,他一眼望見,心急火燎的安童遠遠地跑過來,手上拿着一封書信。
“安童,出了什麼大事?這麼汗流浹背的?”掘突欣然地用手替安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和氣地問道。
“公子,你看,這是從京城寄來的信,阿喜姑娘親自送過來的。”安童衝着左右一使眼色,部將們趕緊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安童方纔小心翼翼地把信遞給掘突。
掘突急不可耐地打開書信一瞧,認得是褒姒的筆跡。
“怎麼樣?公子?王后娘娘有什麼大事?”安童湊近問道。
“安童,王后娘娘通知我們,王上已經對咱們起了疑,所以建議我們立即向朝廷自解兵權,縮減軍隊數量。”掘突悠然一笑道。
朝陽宮水龍書人殿,明貢揹着手在殿外的遊廊遛彎,忽然發現,一個窈窕的身影一閃而過。
“那不是阿喜嗎?幹嘛這麼急匆匆的,是從外面剛回來嗎?”明貢立即衝着那個身影質問道。
“奴婢阿喜給王上請安!”阿喜披着紫色的披風,見已經矇混不過去,趕緊戰戰兢兢地上前行了禮。
“阿喜,你還不從實招來,這一趟,從哪裡來?”明貢嚴肅地問道。
“這個,王上,奴婢只不過是去探了一回親,沒有什麼大事。”阿喜支支吾吾道。
“阿喜,你可不要逼寡人跟你動手!”明貢的嘴角露出了一陣殺氣。
“王上,阿喜確實是臣妾恩准回家探親的,都怪臣妾,生怕朝政繁忙,所以就沒有請示王上。”這時,從宮門外,步進了珠環翠繞的褒姒。
“嗯,朝政的確是很忙,姒兒,你沒有替寡人看奏章嗎?今個兒一早,虎牢關的掘突就上了奏摺,懇請自解兵權,並縮減軍隊,他真不愧是寡人的重臣呀。”明貢呵呵冷笑道。
褒姒眉尖一蹙,行禮道:“王上,這不是好事嘛,掘突公子自動解除兵權,正是說明,他對朝廷的耿耿忠心呀。”
“嗯,耿耿忠心?要不是有人暗中通風報信給他,怎麼會這麼巧?”明貢很快變了臉色。
“沒錯,是臣妾傳遞信息給掘突的。”褒姒直言不諱道。
“姒兒!你爲什麼還要腳踏兩隻船?難道,寡人對你還不好嗎?你爲什麼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寡人的心!”明貢忽然間抑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痛心疾首地一把執住褒姒的柔荑,悲嗆地質問道。
“王上,你錯了,臣妾這麼做,就是爲了王上不再有遺憾,王上,掘突公子原本跟王上情同手足,是王上的左膀右臂,臣妾只是不希望,王上失去這個最大的忠臣!”褒姒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好!姒兒,今天寡人不怪罪你和阿喜,寡人今天要在雪貴人的寢宮留宿,你可以走了。”明貢的眼中溼潤着熱淚,他無可奈何地衝着褒姒,揮了揮手。
“王后姐姐,昨晚王上可嚇人了,一晚上都喝酒,還說得不到王后姐姐的心?我就納悶了,王上怎麼會這麼自私,心胸狹隘,他難道不知道王后姐姐的苦心嗎?”次日,蒹葭宮,雪貴人前來給褒姒請安,不經意對昨晚的明貢抱怨了起來。
“雪兒,別亂說,這可是欺君之罪!”褒姒趕緊一把捂住了雪貴人的嘴。
“哈哈哈,雪小主不必擔心,王上這個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這件事過去了,就會沒事的。”一旁的阿喜禁不住撲哧一笑道。
這年的春末夏初,因爲京城太過炎熱,爲了避暑,明貢決定,帶領王公貴族赴驪山視察剛剛建造好的驪山離宮,這個風聲被放出去後,在驪山監工的魯王初修趕緊上了一個奏摺,請求父皇趕緊移駕驪山。
明貢頓時心花怒放,不幾日,便帶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從犒京出發,直往驪山而去,一路上,黃沙鋪地,儀仗鮮明,數不盡的旌旗遮天蔽日,引得一路上百姓紛紛圍觀,各州郡的官員紛紛接駕,排場浩大,花錢如同流水。
不幾日,明貢的御駕已經到了驪山,一路走馬觀花,看見驪山之上,宮室巍峨,金碧輝煌,景色秀美堪比江南,好山好水賞心悅目,衆妃嬪們,不由得大呼滿意。
“兒臣初修,給父皇請安!”這時,鑾駕停了下來,宮女掀開帳幕,明貢一眼便望見了跪在塵埃之下的魯王初修和留守的衆大臣。
初修身體精幹,頭戴紫金冠,飽經風霜,越顯得成熟了許多。明貢不由得滿意地捋須笑道:“初修吾兒,前一段時間,有人制造流言蜚語,在各地惡意傳播,說你在驪山培植勢力,企圖回京城爭奪太子之位,寡人倒是沒有在意,不過你爲什麼不自己上奏摺申辯呢?”
初修誠懇地回答道:“啓稟父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兒臣的生死都在父皇的手中,父皇聖明,又何須申辯呢?”
“哈哈哈,起來吧,你不愧是寡人的好兒子。”明貢深感滿意,一把扶起了戰戰兢兢的初修。
初修趕緊拱手進言道:“啓稟父皇,兒臣聽說母后最愛花草竹林,特意在驪山爲母后修建了蒹葭草堂,請父皇和母后過目。”
“什麼?魯王殿下竟然把京城的蒹葭宮從京城搬過來了?”明貢身旁的阿喜不由得大吃一驚道。
“兒臣知道母后思戀京城,所以特意修建了離宮,祝父皇和母后萬壽無疆。”初修諂媚地笑道。
興致勃勃的明貢執着褒姒的素手,在衆人的簇擁下,趕緊登上了驪山,但見驪山宮室華美,蜿蜒在山麓,搭配着天然的山泉瀑布,真是有說不盡的山川秀麗。
“啓稟父皇,這座亭子後面,便是兒臣精心和臣下爲母后設計的沐浴行宮,宮室連着驪山的溫泉,無比的華麗。”初修指着涼亭,恭恭敬敬地介紹道。
“喔!難得我兒有如此的孝心,真是辛苦你了!”明貢不由得開懷大笑起來。
“姐姐,初修這小子唱的是哪一齣呀?怎麼盡討好褒姒?”明貢的身後,忿忿不平的葛妃拉了拉瑾皇妃的衣襟,悄悄問道。
“這小子學聰明瞭,知道王上寵愛褒姒,想討她的歡心,哼哼,真是猥瑣至極,我的惠恩,可不會像他那樣奴顏婢膝!”瑾皇妃不由得冷笑一聲道。
明貢欣然打量着眼前的初修,忽然想起了他的親生母親姜氏,便喜滋滋地吩咐道:“初修,你的親生母妃,寡人已經原諒她了,現在就在鑾駕中,你去陪陪她吧。”
“謝父皇恩典!”初修激動不已,趕緊跪下向明貢謝恩,在小如子的引導下,速速離去了。
明貢望着初修的背影,不由得長嘆道:“沒想到,寡人的兒子們都長大了!”
“可是王上,您不能老呀,畢竟,對朝廷的改革才進行了一半,王上可不能就這麼沉淪下去呀!”褒姒雙眉緊鎖,嚴肅地勸諫道。
“怎麼?姒兒,你又要給寡人上金箍了?不就是一座離宮嘛?現在天下安定,適當的享受一下,也是無可厚非,姒兒,那座溫泉離宮,寡人看就很好,正好給你做行宮,你看如何?”明貢和顏悅色道。
“唉,王上,臣妾真是拿你沒有辦法。”褒姒長嘆一聲道。
沒過幾日,便是盛夏,驪山上的氣候涼爽,植被清涼,大周的三宮六院和王公大臣都跟隨着明貢,在驪山住了下來,目視着良辰美景,褒姒不由得觸景傷神,這樣的好山水,究竟能維持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