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闕鎮,傍晚。
“丫頭,我們到了。”林邱楓的聲音聽起來不如往日灑脫,“渴不渴?這兒有個茶館。”
“嗯。”沈竹影亦是心事重重,“既然到了,什麼事也不急於一時了。”
沈竹影與林邱楓在小茶館歇下。
“林大哥……”沈竹影覺得渾身不舒服,“你有沒有覺得……氣氛怪怪的?”
“近鄉情怯吧。”林邱楓似是在安慰沈竹影,又似在安慰自己,“別想太多。”
“可是……”這一路上,沈竹影早看出林邱楓有心事,卻也不太好問,只好沉默,“小二哥,麻煩來兩碗茶水。”
“來了。”小二也似乎是在傷感什麼,不若往日殷勤,“您二位的茶水,慢用。”
“多謝。”見林邱楓似乎在沉思什麼,沈竹影應道,“小二哥,我怎麼覺得……嗯,你好像不大高興?怎麼了嗎?”
“唉!瞧您二位這般模樣,也是爲齊老爺弔喪而來吧?”小二哥嘆道,“唉,齊老爺健在時每年都會爲咱們鬆闕鎮捐款,雖不說做過多少善事,但總比那些個爲富不仁的好太多啦!沒想到啊沒想到,他老人家死後竟然把所有家財都捐給災區了,嘖嘖!唉!沒想到啊!真沒想到!這樣的好人死的也太早了!”
“什麼?死了!你說什麼?他……死了?”林邱楓突然跳起來,臉色鐵青,一把抓起小二的衣領。
“這……這位爺……”小二的聲音顫抖。
“說!”
“林大哥!”沈竹影也嚇壞了,她從沒見過林邱楓這個樣子,她眼中的林邱楓永遠都是嘻嘻哈哈卻又很體貼的大哥哥模樣,怎麼……
“……死了……”林邱楓彷彿失了魂似地,突然,他施展輕功,一眨眼就消失在衆人眼前,引來衆人的一片驚呼。
“對不起啊,小二哥!”沈竹影也顧不得許多,扔下茶錢也追了上去。
——————————我是事情竟然是這個樣子的分隔線——————————
“林大哥!你等等我啊!”沈竹影也顧不得衆人眼光,施展輕功,翻越一座又一座房屋,來到了,“這是……齊府?”
沈竹影在屋頂上停留了片刻,看見齊府安靜的可怕,到處都掛滿了白布,紙錢飛揚,在西垂的夕陽下,照得尤爲恐怖!
“呃……怎麼會這樣?”沈竹影悲從中來,記得她上次來的時候,這裡還一片繁華……
“不管了,先去大廳看看吧。”
沈竹影飛身進了大廳,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少爺,你終究還是回來了。”一個高級僕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從黑暗中步出。
“回來?哈哈哈哈!”林邱楓仿若癲狂,大笑道,“回來?不,我從沒在這裡呆過,我,從、來、都、不、屬、於、這、裡!”
沈竹影似乎覺得自己捲入了些自己不該知道的事,但是事已至此,又不能丟下林邱楓一人不管,只好站在門口,進退維谷。
“少爺,老爺遺命,要小的在此等候少爺。”中年男子手捧着一個紫檀木盒,“齊家家傳之寶——冰晶玉如意。”
“他這是異想天開!要我改姓齊嗎?哼!”林邱楓拂袖。
“老爺沒有這個意思,老爺知道……他負了你娘,他只是希望……”
“不必再說了!我不會收下的!”林邱楓說着就要往外走。
“那少爺又爲何要來?”
中年男子一句話就阻止了林邱楓離開的腳步。
“來……來看看我娘至死都忘不了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林邱楓揹着身說道,“也不過如此!”
“這盒中還有一樣東西,請少爺務必收下。”中年男子恍若未聞,徑自說道,“老爺知道上次之事一過,少爺恐怕再難回來,不得已纔出此下策,請煞門之人將少爺逼回來。這盒子之中就有老爺早與煞門定下的解約之函,少爺有了此物,就可免於被煞門追殺。老爺還說……請少爺原諒他,這盒中還有件玉佩,是當年齊、林兩家指腹爲婚時的信物,請少爺還給翠小姐……”
“還?怎麼還?他欠我孃的又何止這一個玉佩?他負了我孃的一生!讓他自己到陰間給我娘說個清楚吧!”
“原來……翠小姐也已經……唉……孽緣啊!”中年男子一嘆,“老爺知曉少爺定不肯收下齊家家產,但這冰晶玉如意和這解約函還請少爺一定收下。”
“……他是怎麼死的?”林邱楓的聲音微微的顫抖着。
“夫人死後,老爺留下遺書,就……”中年男子帶着極大的悲痛說。
“她死了?!”林邱楓驚詫至極。
“少爺不知?”中年男子也極其驚詫,“不是少爺您……”
“我如何?”林邱楓也十分震驚。
“……”中年男子沉思片刻,“小的不知,只是少爺那晚來過後,夫人就自殺了。”
“自殺?她有什麼資格!”林邱楓震怒道,“那個女人不僅害死了我娘,還害死了……害死了……爹……”
“少爺終於肯認老爺了……老爺!你在天有靈!可曾聽到?”中年男子哭着跪在靈前。
一陣陰風吹過,在門口的沈竹影一個寒顫。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林邱楓一把抓起僕人。
“少爺,其實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那日夫人沒有留下一句話就……夫人是不知道翠小姐的事的,夫人其實也是個好人……”僕人哽咽的說。
“好人?哈哈哈哈!不知道?哈哈哈哈!竟然!不知道!哈哈哈!”林邱楓頹然大笑。
“老爺好像猜到了什麼,所以在隨夫人去之前,吩咐小的……想來是因爲少爺留下的這個翠小姐的玉佩了。”僕人吞吞吐吐的說,“小的還以爲……”
“我也算害死了她。”林邱楓突然恢復了前所未有的平靜,他靜默一會,在父親的靈位前磕了三個頭,接過僕人手中的木盒,“他們……合葬在……?”
“回少爺,老爺和夫人就合葬在城西郊外。”
“……”聽完這一席話,林邱楓反身就隱於夜色之中。
沈竹影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追上去,正在猶豫間,忽聽到重物倒地的聲音,猛然回頭:
“啊!”
只見那個忠僕已然倒在了地上,追隨主子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