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當你是在關心我了,那你呢?此行本就兇險,如今更是險上加險,你這麼犯險,究竟是爲了什麼?”應飛揚問道。
姬瑤月翻翻白眼,沒好氣道:“幹嘛告訴你?還有,誰關心你了!”
應飛揚忍不住微笑道:“猜也知道,肯定是爲了天香谷。”
姬瑤月皺了皺眉瓊鼻,一副被說中了的樣子,菱角般細嫩的上脣微微撅起,不屑道:“猜中便猜中,又不是什麼難猜的事,瞧你一臉得意相……”
隨後眸光一斂,眼神清寂如秋塘,“劍神前輩用三劍換了三年,在北龍天爪牙下保了天香谷三年平安,可如今三年之期已到,我需得再想辦法,去別處尋些助力……”說着說着,姬瑤月眉頭就輕輕蹙起。
看着眼前這纖細嬌美的身子,卻要用單薄的雙肩扛起整個天香谷,應對萬妖殿這龐然大物的傾軋,應飛揚忍不住想用手撫平她眉心蹙痕,卻又生生忍住,道:“劍神前輩只討保天香谷三年,是因爲那是他和我師尊有劍約,如今既然我師尊……”應飛揚頓了頓,繞開他不想提及的話題,“劍神前輩既然還在,便讓他再討保幾年不就成了。”
姬瑤月輕搖頷,道:“那是你不瞭解北龍天,北龍天可以忍,但不會一味的退讓,三年是彼此互留餘地的底線,過了這條線那北龍天也將不再留餘地,若真到那一步,劍神前輩也倒罷了,但大娘和紅閣十二坊定然會成爲北龍天針對的目標,大娘對我有恩,我怎麼可以因天香谷的事連累她?”
“所以你就想借孔雀公子之力?”
“是啊,本來是聽聞公子翎選令使,想來碰碰運氣,結果卻現是楚頌妹妹自己鬧出的一場戲,讓我空歡喜一場……”姬瑤月話語帶着微嗔,看着熟睡的楚頌,見楚頌歪斜的小腦袋放鬆得很舒服,輕緩的微鼾透着少女獨有的嬌憨,甜美模樣真是讓人怎麼都氣不起來。
便嘆了口氣又道:“不過後來陰差陽錯,竟遇上了真的孔雀公子,所以孔雀公子的請託,爲了天香谷,再兇再險我也勢必一行。”
姬瑤月居高臨下的看着此方世界,話語中有着不可動搖的堅定。
應飛揚想到這,又不禁開始頭疼,道:“咱們雖進入這裡逃過一劫,可出去就麻煩了……但凡牽扯到‘時空’的都複雜的很,你我又都不擅長術法,難以精確定位時空,開闢的時空裂隙位置難免偏移。若能恰巧脫出那間牢室算咱們運氣好。若是回到原本的地方,再對上那羣血妖算咱們運氣差。若是偏差大了,一不留神到了帝凌天的面前,咱們這條命可就搭上了……”
“可總得一試吧……不然你一輩子待在這裡啊!”姬瑤月道。
應飛揚伸了個懶腰,享受着這裡不同與外界的潔淨安寧,懶洋洋道:“若我不用理會師仇,你也不必擔負天香谷的責任,咱們真在這過一輩子也不錯。”
姬瑤月面上瞬間像着了火般羞紅,氣鼓鼓道:“說什麼呢?怎麼可能!”說着站起了身子,逃也似的走向祭壇另一方,不再搭理應飛揚。
應飛揚也不追,收輕輕移到腰間,撫着儲物袋中師傅遺留下的酒葫蘆,眼神漸漸變得冷厲,“是啊,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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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方世界沒有日升日落,但時間變化與外界相同,對楚頌這種醫道行家而言,人的身體本身就是最精準的時晷,所以也不必擔心分不清時辰。
三人真氣損耗嚴重,各自負了不輕的內傷,每日除了打坐調息,便是在楚頌的手下挨針。每次挨針,全身經絡都是一種酸癢痛麻的感覺。應飛揚雖不怕痛,但那滋味比單純的痛要難捱的多,每次挨針的滋味都是不可言喻。便是姬瑤月這般倔強性子,見到楚頌掏針都忍不住可憐巴巴的討饒。
楚頌雖然性子綿軟,但一旦以大夫身份說話,那就是說一不二,好像變了個人似得。二人再怎麼抗拒也都得乖乖挨針。
但楚白牛親傳的醫術,當真效果非凡,幾輪針捱過之後,效果立馬顯現。應飛揚此時氣運周天,只覺渾身舒泰,非但內傷已經痊癒,而且真氣流動好似比以往更加順暢。
這便是楚頌的功勞了,應飛揚這些年長期與人廝殺,所遇兇險數不勝數,拼命都是尋常之事,何況是負傷?雖搶了不少追殺着的丹藥服用,但也只是將傷壓下,一身早已五勞七傷。而楚頌非但療愈了他的內傷,還一併醫治了他的沉珂。
應飛揚心中暢快之際,忽聞一聲少女帶着黏膩鼻音的悶哼,聲音撩人心魄,嬌媚入骨,直讓人渾身連肉帶骨都酥去。應飛揚險些岔了氣,道:“姬瑤月,你又瞎哼哼了!”
姬瑤月面帶潮紅,眼神迷離道:“我哪有?你瞎說!”此時正換姬瑤月挨針,話說一半,楚頌又是一針紮下,天生美骨的小妖女又全然不受制的出撩人心魄的悶哼聲,此時她才察覺自己的哼聲羞人,面上更見潮紅,口中強硬道:“許你鬼嚎,不許我哼哼不成!”
“我也沒有鬼嚎!”應飛揚咬牙欲爭辯,卻聽楚頌板着面孔道:“莫吵了,影響我扎針了!姬姐姐,我讓你全身放鬆平心靜氣,不是讓你在時候這時候拌嘴。應大哥,你若有空拌嘴不如把我的囑託再記幾遍,你身上的沉傷需要慢慢的養,現在藥材不足,你出去後買八兩烏根草,分成二十分碾碎了用我給你的丹露漿衝飲,每日兩次,連續二十天,少一日,斷一次都不成……”
大夫一開口,二人自不敢多嘴,姬瑤月用一副“一會給你好看”的表情瞪了他兩眼,便閉上眼睛不再理他。
終於,在姬瑤月此起彼伏的悶哼中結束了扎針,面上紅暈未退的姬瑤月舒展了下筋骨,隨後纖手一翻,“璇瑛”“碧凝”這青白雙刀憑空現出,傲慢的朝應飛揚揚了揚下頜,道:“開始吧。”
“等候多時了。”應飛揚手一引,星紀劍現芒。
淨天祭壇上,一對男女各持刀劍對峙而立,男者英姿俊挺,器宇軒昂,女者玉容花顏,英氣中帶着嫵媚嬌美。氣機一觸即。
而楚頌則收了針囊遠遠躲在一邊,大眼睛一閃一閃,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若依楚頌推算,他們在這裡已過了五日,他們三人內傷已經恢復,也該是出去的時候了。
如今正是要再度催動“破宇劍”和“滅宙刀”,在這片空間中開出一條縫隙。
“一會空間若開,應是仍在真一觀附近,但具體偏移到何處仍不知曉,所以我先行,確認無危險後你們再出。”應飛揚道。
“爲何你先出?你比我厲害?我要你護着不成?”姬瑤月哼道。
“對啊!”應飛揚點頭,理所當然的承認了。
姬瑤月啐了一口,“呸,先打贏我再說吧!”
姬瑤月尾音未落,兩道交叉的刀氣已如剪子一般,二月春風似剪刀,此招正是“二十四番信風刀”中的春分之刀。
刀氣凌厲至極,呼嘯而至,雖無殺意,但威力不容絲毫小覷,應飛揚一時不備,已失去先機,卻也絲毫不亂。
手一抖星紀劍,傲寒劍法揮灑而出,劍尖化作點點寒芒,恍如冬雪會春風,一時不分軒輊。
忽聞背後勁風旋動,姬瑤月已在刀氣掩護下,已花間遊的遁法欺身應飛揚背後,一刀橫斬而來。
應飛揚不慌不亂,立劍豎在背後,鏘然一聲響,格擋下這一擊,腳步輕輕一旋,以星羅奇步化去餘力,旋身間,幾乎是與姬瑤月面貼着面,道:“這麼狠,來真的?”
“本來也做不了假,不是嗎?”姬瑤月似笑非笑,如蘭似麝的吐息吹拂在應飛揚臉上。
“說得也是!”,應飛揚輕笑一聲,已旋到姬瑤月身後,長劍一刺,使出一招‘不知頃刻風雲改’,風雲變化,氣象萬千。
姬瑤月卻已回身數斬,將應飛揚的劍氣盡數擋下。
一時刀氣縱橫,劍氣呼嘯,過往清淨不容褻瀆的六道惡滅聖地,如今刀劍之聲不絕於耳……
根據過往經驗,每次開啓時空裂隙都是在二人全神貫注應敵之時,才能催動刀劍之力,眼下並無什麼強敵,所以二人便以彼此爲對手,開啓一場刀劍爭鋒。
姬瑤月是從不服輸的性子,再加上方纔惱恨應飛揚調笑,欲給他點顏色看看。而應飛揚一旦動劍就極爲認真,尤其是對上旗鼓相當的對手時。
此番一交手,可說是帶着爭勝之念各展本事,但見隨着二人交手越來越烈,手中刀劍也同時變形,換做‘破宇劍’和‘滅宙刀’的模樣。
被姬瑤月哄得親如閨蜜的楚頌最開始是握着拳替姬瑤月加油,大喊着“姬姐姐打他!”,可看場面越來越激烈,不由擔憂,這兩個不是打出真火來了吧?
可皺着眉頭看了一會後不禁“撲哧”一笑,她依稀感覺出這二人不是打出真火,而且恰恰相反,更像是向對方炫耀自己的進境,將自己可靠的一面展示給對方看。“真是彆扭的一對!”楚頌斷言道。
交手片刻,應飛揚心中暗暗驚異,他自詡這兩年多來進境極快,本以爲能穩壓姬瑤月一籌,但姬瑤月也不遑多讓。
分明同樣的刀法,但較之往日的乾脆利落,此時的刀法在她手中,利落中中又顯出了幾許柔媚,一招一式都如翩躚曼舞,平生了諸多變化。看來由公孫大娘指點,她已將舞技融入刀術之中,創出了專屬於她的“二十四番信風刀”。
刀劍交擊聲錯落有致,而破宇劍和滅宙刀每交擊一次,刀身劍刃上就亮了一分,一股佛門特有的恢弘,渺遠,浩瀚的氣息以二人爲中心逐漸擴散。
終於,在嘈雜如密雨的交擊聲中。聽聞“嗤——啦——”一聲,一道時空裂隙再度張開,如一道屏障分隔在了他們二人的正中間。
應飛揚和姬瑤月對視一眼,同時收工,應飛揚帶着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我先行一步,若無危險你再跟上。”說着便自顧自得向裂隙而去。
“憑什麼,你贏我了嗎?”姬瑤月絲毫不讓,從另一方向走向裂隙。
就這樣,兩道人影同時沒入了裂隙之中。
越過裂隙瞬間,應飛揚便瞬間進入警覺狀態,以“計都擾星宇”的功法掩住自身氣息。
之後瞪了與他同時出現的姬瑤月一眼,開始謹慎的環視四周。運氣倒是不算壞,沒真的傳送至六道高手的環伺之中。
但眼前所見之景卻是讓應飛揚不由一愕然。
“怎麼回事?難道傳送失敗了不成?”
眼下,他們二人所處一處莊嚴肅穆,潔白無瑕的祭壇之上,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都是淨天祭壇。
但驚疑只一瞬,應飛揚和姬瑤月又很快覺察並非如此,眼前祭壇之上並無那株含苞待放的神奇曇花,楚頌也不在祭壇之上,而周遭之景更是全然不同。
刀劍的空間之內雖無日月,但一直亮如白晝。而此處卻如他們預料一般,是最適宜隱藏行跡的黑夜。
再向遠處看去,也不是‘忉利天’的寶樹參天的瑰麗奇景,而是一片積着皚皚白雪的道家建築。
“此處仍是崑崙山,但崑崙山中,怎麼會也有一座淨天祭壇?”
姬瑤月和應飛揚護視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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