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山上白雪皚皚
我一直抱着淡然的態度看着這個世界,從小被家人捧在手心,從未受過任何挫折,在學校也是被追捧的對象,我能輕而易舉地得到自己想要的,我以爲我會一直能夠掌控這個世界,直到後來,我才明白,有些事只能順應天意。
我學的是金融,因着外形俊美,成績優秀,慢慢地佔據了金融系老大的位置,那些女生的愛慕令我很厭煩,我常常笑着,卻從未深到眼底,更多的垂下眼眸時的排斥。
那次,金融系和物理系的籃球賽,金融繫有我和一衆隊員的守衛,輕鬆地來了一場秀,全場轟動。我隨手接過一條毛巾擦了擦臉,周邊圍着許多的女生,不停的說着些什麼,我蹙了蹙眉,隨即卻笑了笑,和身邊的同學一起離開,有些輕鬆,心情還算不錯。
“哦,陳祁連啊,祁連山上白雪皚皚,難怪他的臉冷得和冰霜似的,你說是不是啊!”一道清麗的女音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循着聲音看過去,迎面的路上走來兩個女生,一個穿着條玫紅色裙子,身形略顯豐腴,另一個穿着白色寬鬆t恤,淺藍色牛仔短褲,包裹在衣服下得身材很瘦,卻身姿窈窕,寬大的衣服穿起來很有韻味。臉上掛着明媚的笑容,看得出來,剛纔說話的便是她,旁邊的玫紅裙子的女生拉了拉她的衣服,四處看了看,“萊萊,話不要隨意說,被那羣女生聽見了可有你受的。”
被稱爲萊萊的人有些不以爲然,臉上的表情很隨意,細長的眼睛微微眯着,帶着些俏皮,不太紅潤的嘴脣抿着,微微有些笑意。“青天白日,正好八卦,閒來無事,正好八卦,恰在眼前,更需八卦。”
旁邊的同學聽完後,憋不住的笑了出來,我白了他一眼,那女生也忍不住彎了彎眼睛,笑容明媚得令我有些不適,盯着她看了許久。倒是有些意思,我微微抿脣。
恰好,那番言論被隨後趕來的顏妍撞見,她瞪大了眼,看起來很生氣,當即想要去找她們的麻煩,我只淡淡的說去吃飯,她立刻轉爲欣喜,只是不滿的回頭瞪了她們一眼,那兩個女生已經相攜着走遠,並未注意到我們。
我知道顏妍不會就此放過她們,我有些好奇,她會如此應對顏妍的狂妄攻勢,我發誓我一早便知道顏妍會找她麻煩,可是更加令我不適的是,我不願意就此結束,顏妍去找她的麻煩,我也可以知道我想要的信息,何樂而不爲?
只是沒想到,顏妍竟然如此護我,只那樣一番話,便讓她陷入了麻煩之中,顏妍高調的去找她麻煩,她開始有些迷惘,不太明白狀況,後來的時候,才知道是那樣的原因,似乎很是哭笑不得,對她的故意找茬,一直是視而不見。我卻慢慢被她吸引,她的淡然,她的努力,令我的心開始慢慢溶解,像溫暖的春風慢慢吹過冰冷的湖,漫天的花瓣紛落似霞,我只覺得滿目皆是幸福的顏色。
我想,或許是我的生活中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人,不管是新奇,亦或是感動,我都移不開視線了。她並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之於她,或許只是隨意調侃過後,便忘了的話題,或許只是別人口中出現,她卻一知半解的代名詞。我突然有些失望,這樣的我,和她,隔得太遠?這種感覺很不好受,也是我所未曾體會過的,我總是極爲無心的和她遇見,可是她卻對我視而不見,彷彿是個陌生人,她難道不記得自己曾經的高談闊論了,還是到了她這兒,我不再是那個受人矚目的金融系老大了。
我看着她從容的應對顏妍的刁難,絲毫不懼怕,其實顏妍的招數不算很,對付那些嬌滴滴的小女生尚可,而她,是不一樣的。
她一直以來都在外面兼職,咖啡廳,餐廳,各式各樣的地方都可以見到她,我也曾打聽過,她無父無母,早年撫養她的外婆也已經去世,家庭條件很不好,但是她上進,憑着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這是我所佩服的,也是我所不能及的。
那天,我依舊去她打工的那間餐廳,她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好,雙頰泛着不正常的潮紅,我微微有些擔心,偏生那天顏妍還去找她的麻煩,我看着她的眼神慢慢的有些恍惚,腳下也有些虛浮,在她暈倒了那一刻快速地上前接住了她。
這是我們的開始,一個不按正常的相遇模式的開始,我慢慢的接近她,起初,她只是淡淡的疏離,並不像其他女生的刻意討好,我有些開心,又有些失落。後來的時候,相處久了,她便不再排斥,開始和我打開心結,她是個外表看起來溫和的女生,實則性格十分強硬,看着溫和,當你一靠近,她就像一個刺蝟,全身都是刺,並不如你所想象的那麼好接觸,當你真正的打入她的內心,又會發現,她的性格原來如此熱情善良。
她是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當我說明要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果斷的拒絕了我,說出了一大堆的藉口,無非是家世背景之類的,我有些生氣,生氣過後卻又釋然了,我第一次開始細心的去猜測女孩子的心意,打聽她的喜好,甚至在別人追問我們是否在一起的時候,欲蓋彌彰的故意造成誤會。
終於,她還是繳械投降,答應了我,那一天我不知道多興奮,二十幾年的興奮累積起來,都不如那天的多。她是個不愛粘人的女生,並不會像其他女生一樣,每天細細的叮囑,很多時候她都有自己的生活,和舍友,和同學,過得十分精彩豐富,反而是我,恨不能每時每刻的守在她的旁邊,那種患得患失的心裡,第一次在我身上得到充分的展現。
閒暇的時候,她也會等我一起吃飯,週末的時候我帶她去爬山,見我的朋友,她很配合,並不多言,在外邊,對陌生人,她一直不愛說話,只是兩人獨處的時候,表情才豐富起來,張牙舞爪的像只不受馴服的小貓,而我,樂在其中。
而我也開始慢慢的手心,眼裡心裡都只剩下她,每天一有空,便會去找她,連早已逛過無數遍的校園都變得如此有趣。
就這樣走了兩年,我以爲我們會一直走下去,我想要好好的照顧她,和她生活一輩子,可是大抵是我們太幸福了,老天不願給我們這個機會。
那一次,我受教授的託付外出,本以爲回來會看到她,哪知,那一別,便是五年。期間,收到了她的分手短信,便再也沒有見過她,我以爲她就那樣拋棄了我,我發了瘋般的找她,卻始終找不到她,學校說她退學了,宿舍的舍友也已經許久未見她,連沈意然都說不知道她的去向,我慌了,卻束手無策,等了許久,心都涼了,恰好媽媽身體不適,我便回了美國,那時年少,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尊,以爲可以就此忘記她,便不曾再回來,期間,我答應了顏妍,看着她欣喜的表情,我卻只覺得苦澀,這是我要的生活嗎?
五年後,我才知道,有些人就算避開,她也一直存在你的心間,我愛她,從未忘卻,再次看見她,我差點失控,我苦苦的追尋,只是她早已忘卻,她有了自己的生活,而我卻不能忘懷,常常想,就那樣忘卻,也是幸福的,當五年前的事情漸漸浮出水面,我只覺得胸腔裡全是怒火,可是還能挽回嗎?
在那一大片的油菜花田裡,當她說出那番,有人說,如果還能記起最初相遇時的模樣,便證明他們還有機會重來,而她對他的印象已經模糊了,他明白了,他就那樣失去了她,不管是別人的欺騙還是可以隱瞞,都成了泡影,他終歸是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