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房說：“這個老闆也跟我們玩虛的。
“小葉榕的運輸，不可能用集裝箱運輸的。那是不能疊壓的。
“大批量的運輸是個很難的問題。長途運輸這個東西，要注意通風，這東西很嬌氣。運輸的時候，通風應該是最關鍵的。
“所以他說一車皮一車皮的運輸，是扯謊的。這個事情說名什麼？說明他也不是最終的供貨商。
“不過，如果他能保證不斷貨，10塊錢一盆的單價還算合理。
“我們運作這個生意，要考慮的問題很多：一、運輸問題；二、場地問題；三、分銷渠道……”
半小時後，我們回到了昆#明東#市區，這一段叫八公里。
一路上，竟是賣汽車配件、五金建材之類的。
突然，張子房眼睛大放異彩，盯着幾家店鋪，停了下來。說：
“兄弟！看見沒有？賣海綿的。”
我很奇怪。賣海綿的怎麼啦？
張子房說：“搞兩張海綿回去墊牀去。你去問問，價格怎樣？”
我停了自行車，徑直到賣海綿的店鋪打聽起價格來。
“老闆，海綿多少錢一塊？”
老闆輕蔑的審視我，半天才問：“你要什麼規格的？”
靠！搞半天，詢價也要專業才行，否則人家不理你。
我想了想說：“你這裡都有什麼規格？”
老闆反問我：“你買去做什麼用的？”
我說：“墊牀。”
老闆說：“兩米X兩米，五公分厚，140元一張。”
我問：“能有便宜一些嗎？”
老闆不耐煩了，說：“實價！”自己忙活去了。
我碰了一鼻子灰。
我悻悻回來，把情況跟張子房做了彙報。張子房說：
“弄兩張海綿不必出錢。你看我的。”
停了自行車，我跟着張子房亦步亦趨。
我倒是要看看，140元一張的海綿，你要弄兩張，還不出錢，你是誰呀？你真有那個能耐？！
張子房不進剛纔我詢價的那家店鋪，徑直走進了另一家。
老闆是個腆着大肚皮，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一臉的和善。
張子房見了老闆，就說：“老闆！生意做的挺大的嘛！我看這一帶門面搞得最大的就是你家了！”
老闆謙虛地說：“哪裡哪裡！小搞搞而已啦！”——沿海一帶的普通話。
張子房說：“兩米X兩米，五公分厚的，你有多少現貨？”
老闆一聽，眼睛裡大放異彩。以爲大生意來了，很是激動。說：
“店面上地盤太小的啦，沒擺多少。不過我倉庫裡倒是堆了幾大堆——加密、加厚，六公分厚的。你要多少呢老闆？”
張子房取出一個名片夾，抽出一張名片，遞了一張給老闆。
老闆拿過名片仔細端詳：“HTD影視文化中心美工組——張子房（道具師）！嗨呀！老闆是拍電影的啦？！”
呵！張子房還有這個身份！不奇怪。
張子房的名片夾裡，有很多名片。各種各樣的身份：金點子策劃師、成功學培訓講師、聲樂器樂教學……
做一盒名片不要多少錢，就10塊錢而已。
做名片的也不問你幹什麼的。只要你光顧他的生意，你就是要在名片上安上美國國務卿的頭銜都行。
張子房見老闆一臉的迷糊，說：“我們影視文化中心最近要在地州拍一部30集電視劇，武打戲。什麼摔打呀、跳樓呀、從橋上跳到汽車貨箱裡呀，這些鏡頭必須用海綿，不用海綿，誰敢跳？！”
老闆悟性挺高的，恍然大悟，說：“對對對！那東西用量應該很大的啦！”
張子房說：“這次用量不會太大。估計拉滿五輛東風車下去，就夠了。”
什麼？五輛東風車的發貨量，還說用量不大？
老闆心動了。能不心動嗎？
單靠一些做沙發做牀墊的，幾時才能消耗掉五輛東風車的量的啦？
老闆故作輕鬆和鎮定，說：“有有有！我倉庫裡的貨，五車不夠一些。你什麼時候要貨？我打電話叫老家發貨過來就行的啦！”
張子房故意拿捏他，說：“不急。我看看你的樣品。”
老闆趕緊叫來工人，說：“去去去！去抽一張200X200X6的來！抽最好的啦！”
張子房說：“抽兩張。一張最好的，一張稍差的。”
老闆不明白張子房意思。
張子房說：“拍戲用，不一定要最好的。”
老闆明白了，說：“對對對！你稍等一下下！”
怕工人不懂，自己親自動手取樣品去了。
過了片刻，老闆捲了兩張海綿，笑意融融的回來了，說：“老闆，你看看！我們的貨，實話跟你說的啦，太差的我們不賣，所以我這裡的貨——你看……”把海綿打開了。
張子房隨便拿眼睛掃掃，對老闆說：“你的名片給我一張。”
老闆趕緊從抽屜裡取了一張名片交給張子房。張子房認真看了看，說：“宋老闆是吧，你這樣：你負責送貨嗎？”
老闆說：“沒問題。只是加一點運費就行的啦。”
張子房說：“直接報你的底價吧，省得我一家一家去跑。”
老闆指着最好的說：“這種優等品的，給你80元一張，那種次一點的，給你50元一張的底價。”
張子房說：“你能保證你的報價是這個行業的最低價嗎？”
老闆拍着胸脯說：“老闆啦！你去打聽打聽的啦，如果有比我這個價格還低的海綿，我把這兩張海綿吃下去給你看！”
張子房說：“行！你這樣：我先帶這兩張樣品回公司給美工組老大參考參考，具體定哪一種，定下來後我給你電話——對了，到時候你把底價上浮20%報給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老闆眼珠子一轉，說：“嘔！這個我懂的啦！不過這個回扣，要等到我這邊貨款收齊之後才能返給你的。這個你可以放心的啦，我們做生意講究的是誠信的啦。我這邊一收到貨款，你人都不用親自過來，你只要報一個賬號給我，我第一時間就給你匯到賬上去，不會少你一分錢的啦。”
張子房說：“行！我就不去其他家問價了。你把這兩款貨的底價寫給我吧。我得趕緊回去跟美工組老大交涉去。這事一旦塵埃落定，我馬上就給你打電話。”
老闆找了一支筆，在發貨單上寫下了這兩個樣品的底價，撕下來遞給了張子房。
臨走的時候，老闆拉過包裝帶來將兩張海綿捆上，還問張子房：“老闆，兩張夠不夠？不夠再給你拿兩張去。”
張子房說：“夠了。不過是看看尺寸厚度，沒必要弄那麼多。”
我從老闆手裡接過捆好了的海綿，張子房與老闆握手道別。
沒花一分錢，張子房就弄到了兩張價值280元的海綿。
臨走的時候，老闆居然還問：夠不夠？不夠再拿兩張！
靠！這叫什麼事？！
回來的路上，我說：“子房兄，你是個王八蛋。”
張子房說：“你小子，你跟王八蛋混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不也是個王八蛋？”
我說：“人家一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你怎麼就那麼忍心欺騙人家呢？”
張子房說：“非也。這個老闆可以處朋友。
“以後我**海綿道具，肯定只會選擇跟他合作。
“生意上的朋友，是不能斤斤計較的。
“能不能成爲生意人的朋友，靠的是潛在的實力。
“這個老闆今天沒計較這一兩百塊的東西，他看中的是什麼？是將來我能爲他帶來幾千、上萬甚至上幾十萬的生意，相比之下，孰重孰輕？
“所以，我在海綿老闆的眼裡不是王八蛋，而是搖錢樹，是聚寶盆，是財神爺。
“你可以沒有錢，但你不能沒有生錢的能力。
“你只有具有這樣的潛力，你才能成爲生意人的朋友。
“你只有具備這樣的潛力，你才能少花錢，或者不花錢就能把事情辦成。
“這就是一個人潛力的體現。
“你要鍛鍊自己，必須使自己具備這樣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