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個惡毒的女人。
小時候懵懂的尼祿並不知道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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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親第二次毒死自己再婚的丈夫,也就是羅馬的第四代皇帝克勞狄烏斯之後,她才終於看清了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但尼祿仍然原諒了她,不僅因爲她是自己的母親,也因爲母親所做的一切終究都是爲了自己。
她想讓自己成爲皇帝,爲此而不擇手段。作爲既得利者,尼祿無法指責她什麼。
年輕的尼祿自以爲看破了母親的一片苦心,在登基之後,爲了羅馬努力的做好這個皇帝。在民衆和衆議院之間周旋,憑藉優秀的外交讓羅馬強大起來。
每次處理完國政,她就會歡快的跑回家跟母親撒嬌。但是她漸漸感覺到,隨着她在羅馬的威望越來越高,母親面對她時也變得就越來越陰沉,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
終於,母親的手伸向了朝廷,開始干涉她的決策,最終一步步演變成母女相殘的結局。
尼祿以爲自己已經忘卻了那個女人除了惡毒和貪婪之外的表情,但劉遠的一碗海鮮湯,讓她回到了童年,那個家庭還未破碎的時光。
當時大約三歲的尼祿,出生在羅馬的貴族家庭,因爲出色的容貌被無盡的寵愛包圍。
父親回家以後,就會大笑着用他的絡腮鬍子磨蹭尼祿的臉,尼祿不斷的用小手反抗,而母親經常帶着柔和的笑容在旁看着父女的嬉鬧,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到底是從哪裡開始改變的,是從哪裡開始偏離道路的,母親大人……
尼祿的眼角滑落淚水,放下不知何時已經空了的碗,抿嘴不語。
她有些後悔喝劉遠這碗湯了。
什麼‘真正的料理要給人帶來感動’,她喝了之後,心痛、肝痛,哪裡都痛!
感你個豬頭!
尼祿氣惱的抹着眼角,眼淚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所有人中,也許只有愛麗絲菲爾的反應是最淡的。
也不能這麼說,她跟所有人一樣沉浸了進去,但她並沒有落淚,從頭到尾嘴角都帶着溫暖的微笑。
良久後,她回過神來,恍惚的看着眼前的小碗,擡起頭,用波光粼粼的眼睛看着劉遠。
“這道湯的主題,是家庭嗎。”
瑪修聽了愛麗斯菲爾的話紅了臉,尼祿等人則各自臉色複雜。
絕大多數英雄都沒有過完美的童年,劉遠的這道菜可謂勾起了他們幸福和悲傷的記憶。
“在做這道料理的時候,我是一邊想着家人一邊做的。”劉遠微笑着回道,算是肯定了愛麗絲菲爾的話。
無論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他的父母都已經不在。這麼長時間過去,劉遠發現當自己想要回憶他們的面孔時,花的時間竟意外的多。
他有所感觸,帶着對親人的懷念構築了這道海鮮湯的料理世界,只爲了將親人融入他的菜譜之中,永遠不要忘記。
爸,媽,你們泉下有知,要是見到你們兒子一下弄哭了這麼多女生,會不會從冥界跳上來打我啊。
哦,不對,錯了。
以你們的性格,大概會拍着我的肩膀說什麼‘你長大了,要對自己的行爲負責,所以什麼時候能抱孫子啊’之類的騷話。
劉遠回憶着自家父母不靠譜的模樣,輕易的就走神了,還是玉藻貓的話將他拉回來。
“所有的評委已經品嚐完畢,看起來大家都不是很滿意的樣子呢喵~?”
尼祿揮了揮她的小拳頭:“可惡的Master,讓餘出這麼大丑,餘現在很不爽!”
瑪修低着頭,臉紅到耳根:“太羞人了……”
德雷克哼了一聲沒說話,瑪麗也是訕笑一聲,表情複雜難言。
只有愛麗絲菲爾臉色如常,她略顯嫵媚的將頭髮挽到耳後,溫柔的笑道:“我覺得很好啊,並沒有什麼不滿的地方,特別是還能見到塞拉和莉潔莉特。”
“喵……雖然不知道大家爲什麼對劉遠選手的菜品評價起伏不定,但分數是不會騙人的!請各位評委開始爲劉遠選手的菜品打分吧喵~!”
衆人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去拿記分牌。
“唔?大家怎麼了喵?”玉藻貓困惑的說道,“難道說剛剛的沒有聽到嗎?請打分吧汪~!” wωw ◆тт kán ◆℃ O
衆人沉默,不爲所動。
臺下的觀衆開始竊竊私語,衛宮士郎似乎也察覺到情況不對,不自覺放下了抱在胸前的手,瞪着這邊。
臺上的玉藻貓迷茫的晃了晃尾巴,像是求安慰一樣跟劉遠對視了一眼。
“大家都是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了喵……不要嚇喵啊喵……”
看玉藻貓委屈巴巴的樣子,愛麗絲菲爾啞然失笑。
“抱歉,只是不知道怎麼說……大家心裡想的東西跟我是一樣的吧?”
瑪麗點點頭:“我拒絕用分數來束縛這道料理!”
玉藻貓眼睛一亮,“各位的意思是……劉遠選手的海鮮湯在各位的心中超越了滿分汪~?!”
五位英靈的沉默好似在默認玉藻貓的話。
“等等,這不公平!!”衛宮士郎滿臉怒意的走過來,雙手用力拍在桌上,“你們憑什麼不打分,不會因爲他是御主就包庇他吧!”
“真是失禮,你把我們當成什麼人了!”尼祿瞪着他,“餘一向獎罰分明,哪怕是Master,做得不好我也不會偏袒!”
“那爲什麼不評分!哪怕全部滿分也是我贏吧!爲什麼要猶豫!”
“……”
瑪修站起來,從海鮮湯的大碗裡將最後剩下的一點湯水和食材舀到碗裡,遞給他。
“您可以自己嚐嚐,衛宮先生。我想喝完之後您就會明白了。”
瑪修這副作態,就好像要勸降他一般,讓衛宮士郎古銅色的臉都氣紅了。
“吃就吃!”衛宮士郎一把搶過瑪修手裡的碗,“我就不信,這麼樸素的海鮮湯能夠超越我的極致料理!”
一碗海鮮湯被他作一口吞。
“士郎。”
“怎麼了,切嗣?”
衛宮士郎仰頭望着他的養父衛宮切嗣,那雙滿是滄桑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沒有什麼神色。
“士郎以後想要做什麼呢?”
“做什麼……?”
“想成爲科學家啊,想成爲消防員啊,學校裡的老師都會教你吧?”
“哦,切嗣問的是這個啊!”衛宮士郎驕傲的挺直腰,“我想要成爲正義的夥伴!”
“哈哈哈哈,是嗎是嗎,士郎想成爲正義的夥伴啊!”
切嗣的大手按在他的頭上,使勁揉搓。
“好,去當吧!如果是士郎的話,一定可以成功的。”
啊,切嗣……父親……
我現在,成爲正義的夥伴了嗎……
衛宮士郎低着頭沉默良久,嘆了口氣,輕輕放下碗。
“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