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音箭速度極快,而且距離越遠越能發揮優勢。
那柄漆黑的箭經過幾次音爆後,彷彿不再是飛行,而是凌空跳躍一般,突然消失,又驟然出現。
嘭的一聲炸響,天空中那隻用來偵查的黑色紅鷹被箭枝穿透,炸裂成了一團血霧。
同一時間,整片柏林內響起了數聲音爆。
三支沉音箭從三個不同方向射來,李拓眉頭微皺,眉間聚集的念力便飄蕩開來。
這三支箭的速度極快,箭頭卻穩定到了幾點。它們每發出一聲音爆便會陡然加速,直接洞穿了數根柏木,速度卻沒有絲毫減緩。
當第一聲音爆聲響起時,三支音沉箭便離李拓不過三丈距離。
李拓神情沒有任何改變,依然在踱步前行。
他眉間散去的念力隨着他的心念生成了數條符線。
沉音箭再快,也不可能比心念更快。
這些念符無視空間的距離,直接出現在了這些箭枝的前端。
下一瞬間,這些箭枝撞上了符線,速度驟減,箭身開始劇烈顫抖,就像一條在人手裡掙扎的游魚。
在這些箭枝開始扭曲的時候,它們身後傳出的數聲音爆纔在這時到達李拓的耳中。
沉音箭,果然比聲音還快!
當這些數聲音爆聲終於重疊在一起時,沉音箭的箭身便開始扭曲變形。
念符的線條切割而過,在它們的表面摩擦出了串串耀眼的火花。
李拓腳步不停,依然閒庭信步般地在林間行走。
下一息鍾,柏樹林中傳來了數聲慘叫。
三支沉音箭同時被符線切成了碎片。碎片彈射而出,將數棵白楊擊得粉碎。
而那三名射出沉音箭的趙國箭師身上出現了數道恐怖的血線。這些血線在下一刻爆裂開來,他們的身體也變成了幾截。
殺人彈指間,李拓很強,強得髮指。
這樣輕鬆寫意的殺掉三名趙國箭師後,李拓臉上厭倦的表情一閃而過。
他開始咳嗽,嘴中冒出森寒的白霜,顯得有些痛苦。
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殺人了。
自從中了李牧的“千山寒雪箭”後,他就很少動用自己的念力。
而今天看來,他將用很多次。
加上剛纔射死紅鷹的那位,他今天已經遇到了五名趙國箭師。
五名融元境的趙國箭師就這樣出現在黑龍鎮內,怎麼看都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要知道這樣的箭師在戰場上往往會發生很重要的作用,就算黑龍鎮需要人潛伏,也不可能要這樣重要的人來當奸細。
李拓覺得自己步入了一隻網中,但他不知道這網的節點在哪裡。
於是他只能繼續向內走去,因爲答案也許就在這柏林的深處。
李拓踩着佈滿青苔綠蘚的泥路,繼續前行。
這時,本來晴朗的天空突然陰沉了下來,不一會兒便下起了雨。
這應該是這片荒原的第一場春雨,看起來比別處的春雨要兇猛一些。
天空陰沉的可怕,那些烏黑的雲朵堆疊在一起,就像被人揉爛了的烏黑色棉絮。
雨水從高空墜落,形成了雨線。
不是雨絲,而是雨線。
綿密的雨線墜落在地,迅速打溼了本就有些溼潤的泥地。
那些碎成了幾截的屍體擺在地上,新鮮的血液沁入了泥裡,將綠色的苔蘚染得嫣紅一片。
隨着雨線越來越密集,這片柏樹林便起了一層迷濛的霧,顯得更加陰森。
李拓面露不喜之色,因爲下雨往往就意味着溫度會降低,而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嚴寒。
將狐裘後的帽子蓋在頭上後,李拓繼續向柏林深處前進。
此刻顧春風就在祠堂內休息。
這間祠堂不大,但很高,因爲光線昏暗的緣故,顯得很詭秘。
一排蠟燭在微風中搖曳,沒有將室內的環境照亮,反而更顯陰深。
那些密密麻麻的牌位重疊在幾排木架上,最上面的已經看不清雕刻的字跡。
看着這些牌位,顧春風覺得在看着一座座墳。
最下面的是新墳,而最上面的是老墳。
越古老的東西就越是讓人敬畏。
在這一觀點上,東方文化與西方文化表現得很一致。中國最古老的傳說中,那些洪荒野獸,或是神魔妖怪,總是特別強大,強大得整個世界都可能因此毀滅;而西方的吸血鬼之類的傳說,總是活得越久越逆天。
祠堂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而屋內的一張蒲團上坐着一位長相怪異的老婦人。
這名老婦人腦袋不大,眼睛卻其大,大到甚至快要佔到整個臉龐二分之一的面積。
顧春風剛剛進來看見她的臉時,差點嚇得癱軟在地,以爲遇到了女版外星人。
這樣陰森的環境本就讓人毛骨悚,再加上一位長得像ET的老婦人,誰人不感到害怕?
不過顧春風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因爲這位老婦人雖然長得嚇人,但神情卻很溫和。
看見顧春風揹着唐衣進來,她還向兩人施了一個佛禮。
於是顧春風便扶着唐衣找了一個地方坐下,開始調息。
現在他的體內空空蕩蕩,如果不抓緊時間恢復,連走路都困難,更別提逃跑了。
那名老婦人也沒理會兩人,開始坐在蒲團上輕聲誦經。
誦經聲在祠堂內繚繞,不顯莊重,更顯鬼意。
看着老婦人孤獨誦經的身影,顧春風突然覺得有些心酸。
也許就是因爲樣貌的原因,這位老人才會如此孤苦地守着這樣一座墳墓般的祠堂吧。
之後柏林內傳來了數聲刺耳的音爆聲以及慘呼聲,顧春風知道自己期待的變化已經生成。
那些埋藏在黑龍鎮的趙國勢力已然浮出水面,從開始救自己的那一箭來看,這股勢力比他想象中要強很多。
面對李拓這塊肥肉,這股勢力會不會犧牲一切去吃掉呢?
顧春風想知道,卻不知道。
迷茫的霧氣涌入了屋內,猶如輕紗般遮住了人的眼睛。
前路如何誰人知?
顧春風只知道前路很難,但不知道會難到何種地步。
現在他已經是神念初境的修爲,極有可能是當世最年輕的修行者之一,可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