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顧春風到來,那羣人前沿出現了一陣騷動。
在張良的指引下,他們早在五日前就到了這裡,可謂以逸待勞。
可是這段時間顧春風在竹筏下也過得很輕鬆,看起來精神很好,所以這些修行者開始質疑自己的“以逸待勞”到底有沒有意義。
一路上,討伐顧春風與唐衣的修行者數量一直在增加,從當初咸陽出發的一百人,漸漸匯聚到了近兩百人,站在山坡之上,也是黑壓壓的一片。
顧春風揹着昏迷的唐衣走得不緊不慢,現在他們都穿着乾淨的衣衫,看起來猶如雨後的青葉般乾淨。
在這一片燦爛的金色中,他們的身影很顯眼,就像一隻破開金色海浪的船。
看見顧春風與唐衣年紀輕輕的模樣,這些修行者不禁開始起疑:“這就是那個將李拓大將軍擊得近乎垂死,御千劍破千軍的妖孽?”
想到那些關於顧春風的傳言,這些修行者不禁緊張起來,紛紛抓緊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這些修行者有些是諸子百家裡的年輕才俊,也有成名已久的老前輩。
顧春風一出現就給他們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壓力,可見他在七國間已經被徹底妖魔化了。
這時,顧春風的聲音順着清風傳來:“我們只不過想回白崖看一看,這是我妻子臨死前的最後一個心願。白崖事畢,劍血算賬,可否?”
顧春風說話不急不緩,聲音也很輕柔,但偏偏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見。
聽見這樣一句話,所有人都將視線移向了他們身後的馬車上。
馬車裡,張良正在閉目沉思。
片刻之後,他的聲音冷冷地傳來:“放箭!”
張良將音量控制得極好,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見他的命令,而在遠處的顧春風卻聽不見分毫。
那羣修行者遲疑了一下,但片刻之後便開始上弦。
幾乎所有的修行者手上都裝備着一副青碧色的弩。
這些弩是秦國獨有的連機弩,扣動一次扳機就能連續射出三隻穿金裂石的弩箭,殺傷力極大。
由於工藝極其複雜,所以這種弩也很珍貴,即使整個秦國都只有三千副。
張良在書院連破數境,步入神念上境,早就被衆人神化。而在三天前,一隊神秘人送來了這兩百副連機弩,說是主人給予張良公子的禮物,衆人不禁對他更加信任與畏懼。
一次三百副連機弩,這樣的大手筆只爲買張良一個面子,這是一件很撼動人心的事情。
一路上張良都坐在馬車內不出,更給他增加了一種神秘感。
神秘感加上足夠傳奇的破境經歷,帶給衆人的就是一種名爲敬畏的情緒。
他不再君子如風,而是不怒自威。
就是因爲這種敬畏感,讓這隻這隊伍裡經歷了無數風霜的老前輩都以他爲首。
這是張良下的第一道命令,這些人自然不敢怠慢。
連機弩他們早就試用過,更加明白這種弩射出的弩箭有恐怖的威力。
山坡上響起了細密的弩箭上弦聲,顧春風神情變得凝重。
“果真都是一羣不講理的蠢貨。”顧春風心念一動,映雪劍便從劍匣躍到了他手中。
“放!”張良的聲音很冷,沒有人能看見他在車廂布簾後的表情。
一時間破空聲不絕於耳,弩箭猶如暴雨般襲來。
兩百名修行者幾乎同一時間射出了近六百支弩箭。
這些弩箭的速度很快,而且力道十足。
箭枝與空氣劇烈摩擦,在尾部拖出了一道道白色的湍流,一時間將光線都隔絕在外。
眨眼間,第一批弩箭已經到來!
顧春風並沒有喚出羣劍防禦,而是提起映雪劍拍了出去。
這一劍拍出,顧春風身前的空氣便如流水般涌動起來。
那些弩箭在他身前半丈頓止,在黑壓壓的箭雨中形成了一道空白。
這一劍劍勢未止,劍身直接拍在了頓止的箭枝上。
轟的一聲悶響,一團氣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炸開。那些靜止的弩箭直接倒折而出,與後來的弩箭撞在一起,整個箭雨就順着這道氣浪如潮水般潰散。
映雪劍發出了嗡嗡的聲響,劍身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抖動着,而氣浪則猶如潰堤的洪水般洶涌而出。
隨着氣浪聲勢越發兇猛,一些弩箭直接被激盪得倒射了回去,人羣中更是響起了一陣慘呼聲。
“破箭式!劍山門的破箭式!”一名年歲較長的修行者看見那一道道恐怖的氣浪,驚呼道。
劍山門的招式在楚國以大開大合聞名,只是因爲已經滅門了近二十年,所以很多劍招都已失傳。
其中的“破箭式”在軍中享有極高的聲譽,源自於在早期的魏楚爭霸中,一羣楚國殘兵被魏國箭隊追殺,一名劍山門門徒手持一柄重劍出現在了戰場。
這名劍山門門徒直接一人一劍破掉了魏國的連環箭雨,爲楚國殘兵的逃離爭取了時間。
從此劍山門的“破箭式”響徹天下,讓劍山門這個本來名不見經傳的宗門一躍成爲了楚國最熱門的修行地。可是二十年前,劍山門和很多用劍宗門一樣離奇地被滅了門,所以如今已經難有人提及。
而如今,“破箭式”在顧春風手中重現於世,甚至比以往更強,自然打得衆人措手不及。
那些回折的弩箭速度很快,眨眼間便射傷了數十人。
“停!”張良的聲音再次傳來,那漫天的箭雨也漸漸消散。
一個照面就被對方擊傷了數十人,而且還是動用的連機弩這種重器,在場的修行者都感到了一陣寒意。
而就在這時,本來一擊得手的顧春風做了一個很突兀的舉動。
他直接翻身上馬,開始疾行逃離。
一招制勝後馬上逃跑,這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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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顧春風從來都不是一個按道理出牌的人,而且唐衣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微弱,如果他不撇開這羣人,怎麼能順利到達白崖。
這個時候,人羣中站出了一個藍布衣青年。
這個青年是這羣修行者唯一沒有連機弩的人,因爲他看不上這種取巧的弩!
他來自虹箭門,最擅長的就是拉弓射箭。
就在顧春風騎馬狂奔時,他手上那柄五彩的彎弓已經拉成了滿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