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的弓配上五彩的箭,在陽光的映照下看起來猶如彩虹。
藍衣青年的眼睛微眯,手一鬆,五彩的羽箭便“嗖”的一聲飛出,就像一條細小的彩虹出現在了原野。
沿途的菜花都被絞成了粉末,形成了一道黃色的湍流跟在箭尾。
感知到了背後飛來的五彩羽箭,白馬嘶鳴着,陡然加速的同時,馬蹄劃出了道道月牙般的弧線,讓整個馬身都變得飄忽起來。
那支五彩的羽箭轉瞬即至,眼看就要和白馬擦身而過。而這個時候,藍衣青年細窄的眼睛裡卻泛起了波光。
筆直飛出的羽箭在這時奇妙地閃亮了起來,就像有星光在箭枝身上圍繞。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這一刻頓止,那是符線,這個細眼的藍衣青年居然在用符線操縱箭!
箭枝不是飛劍,因爲太過細窄,符線很難成形,即使成形,也會因爲細小的偏差讓箭枝失去準頭。
可是這個虹箭門的青年,硬是在自己的羽箭上雕刻上了符線,而且還胸有成竹的樣子。
這個細眼青年穿着樸素的布衣,除了那五彩的彎弓能證明他來自虹箭門外,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
而他現在所表現出的才能,讓在場很多人都感到了驚豔。
那支五彩的羽箭因爲符線的牽引,箭頭微微偏移,在下一息鍾竟然化成了一道彩色的弧線。
白馬反應不及,馬蹄被箭枝割破,發出一聲悲鳴,直接摔倒了出去。
顧春風揹着唐衣猶如輕靈的大鳥般躍下了馬背,而白馬的身體則因爲速度太快拖飛了出去,濺起了圈圈塵浪。
顧春風疾行來到白馬身旁,發現它的右後蹄裂開了一道大口子,鮮血直流。
他閃電般爲白馬敷上了金創藥,併爲它包好了傷口。
白馬還想掙扎着站起來,和上次一樣,顧春風輕聲道:“不用了,辛苦你了。找個機會自己逃命去吧。”
白馬發現自己現在根本無法馱人疾行,於是氣喘吁吁地翻動着嘴皮,像是在生悶氣。
生氣的不只是白馬,還有顧春風!
他轉過身來,看着向前推進的修行者隊伍,喝道:“誰射的我的馬!站出來!”
聽見顧春風猶如春雷般的厲喝,修行者隊伍停止了前行,在斜坡上站成了一線。
那名藍布衣青年挺着胸膛站了出來,驕傲道:“虹箭門丁野!”
聽見丁野二字,在場的人都有些動容。
因爲這個穿着樸素的青年,居然就是聲名遠揚的虹箭門少主丁野。
以丁野的家世,他本可以穿最貴的綾羅綢緞,而他偏偏要穿粗布衣。
不是因爲他不拘小節,而是太過自信。他覺得自己天生就該與衆不同,別人穿綾羅綢緞是炫耀,而他穿布衣卻是另一種炫耀。
他特別喜歡看見衆人特別突兀、感到豔羨的表情,而他穿着的布衣,剛好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他不喜歡顧春風與張良,因爲他覺得自己才該是這裡的主角,卻偏偏被這兩個傢伙搶了風頭。
特別是留意到身後不遠處那幾個年輕女子灼熱的目光後,丁野對自己這樣的狀態很滿意,胸口不由得又挺高了些。
顧春風不知道什麼虹箭門,也不知道虹箭門少主是什麼玩意,他只知道對方射傷了自己的馬。
看見那個藍衣青年一臉欠扁的模樣,顧春風手中的映雪劍發出了一聲龍吟。
映雪劍身上的積雪彈射而出,一道凌厲的劍氣憑空生成。
劍氣如疾行的狂風襲出,形成了一道恐怖的塵浪。
塵浪夾雜着無數菜花的花瓣,猶如兇猛的海浪般向丁野拍去。
丁野嘴角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因爲這樣一道劍氣,根本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
只見他身體一震,身上的布衣便發出了啪啪的聲響。
真元從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溢出,在他身前成形,形成了一支半透明的箭狀氣流。
“真元箭!”身後有人發出了一陣驚呼。
虹箭門的射箭之術號稱天下無雙,而將體內真元凝成近乎無形的箭枝,更是虹箭門的絕學。
他是在炫技!
下一息鍾,丁野戲謔的笑容還未隱去,他的瞳孔就開始極速收縮。
所有人的瞳孔都在收縮!
快!比羽箭,甚至比劍氣更快!
一道藏藍色的墨影破開了猶如海浪般的劍氣,直襲而來。
連風都被這道墨影撞成了亂流,空氣中出現了一串空白。
嗡的一聲悶響,丁野還來不及反應,一柄劍身覆蓋着積雪的長劍就沒入了他的咽喉。
他的瞳孔緊縮着,感到了極度的恐懼。
怎麼可以這麼快!
他凝結成的真元箭還未射出,這柄劍就貫穿了他的咽喉。
然後他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要死了。
他是虹箭門的少主,剛剛還在春風得意,身後那幾個年輕女子眼神的熱意還沒褪去,而他就要死了!
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而喉嚨處傳來的冷意是那樣真實。
然後他看見了顧春風的臉,那張應該比他英俊很多的臉。
他很嫉妒,爲什麼這樣一個窮兇極惡的人都可以比他耀眼這麼多。
然後顧春風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長着雞胸就不要挺這麼高,真的很讓人噁心。”
顧春風拔劍,猶如光影般後掠。
劍身上抽出的血還未落在地上,他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場間變得格外寂靜,除了丁野捂着脖子不甘心嘶吼的聲音外,什麼都沒有。
丁野想告訴顧春風,他不是雞胸,可是偏偏說不出口。
下一息鍾,丁野怒目圓睜的死去。
顧春風也知道他不是雞胸,而對於這樣急着顯擺,又顯擺得噁心的人,他不僅要對方死,還要氣死。
他今天本不想殺人,他只想帶着唐衣安安靜靜地回到白崖。但是有人偏偏要找麻煩,要拿他當踏板來炫耀自己的身份與實力。
這樣的事,顧春風不想忍!
而且這羣修行者都是有備而來,如果他不殺個人立立威,不知道要將他拖到什麼時候。
在臨死之前回白崖看一眼,唐衣這樣的要求,他們都不能答應?
“白崖事畢,劍血算賬,可否?”顧春風斜放長劍,再次說了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