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墨十八的話,沐搖光直接怒道:“二你個大頭鬼,你想多了。雖然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在我的認知裡,人的心只有一顆,怎麼可能分成兩半?”
她說話這句話後,直接大步往前走去。
看着月光映照着沐搖光略顯單薄的背影,墨十八突然覺得她好驕傲,又好孤單。
她就像一隻高傲的南鳥,當百鳥都去朝鳳時,她對此無動於衷,只是坐在枝頭,獨自欣賞着自己的美麗。
“人的心只有一顆,怎麼可能分成兩半?”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後,墨十八重重地嘆了口氣。
沐搖光走在前面,她的心緒卻並不寧靜。
她一邊走着,一邊自言自語道:“我會告訴你,我明天就走莫?爭不過的東西我不會爭,但我也不會讓自己就這樣將就過下去。”
這個離開的決定,是她聽完顧春風第二次說完他和唐衣的故事後,早就確定的。
在唐衣醒來前離去,不再讓自己處在這樣尷尬的位置裡,對她自己也好,對顧春風也好,對唐衣也好,這可能就是最不完美的完美結局。
回到白崖後,她獨自在黑暗中孤坐了一夜,想了很多關於自己和顧春風共同發生的事情。
那些事情就像一滴滴的雨水,開始很小,漸漸多了起來,直至蔚然成河。
然後她就哭了,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當顧春風從唐衣房間出來撒尿時,她纔出了屋門。
顧春風撒完了尿,正覺得神清氣爽時,他突然看見沐搖光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沐搖光眼睛有些紅,顯得有些憔悴。
他笑着道:“失眠了?”
沐搖光笑着搖了搖頭,迴應道:“我走了。”
“走?去哪裡?”
“現在無門無派,想去哪就去哪?”
“我怕你出事。”
“放心,姐姐行走江湖的時候,你還在虞城賣火鍋。”
顧春風一時無言,看着沐搖光的模樣,他只覺得很想哭。
那不知是一種什麼酸楚的味道,就像在某個晴天,在酒里加了很多的醋,並且不斷地攪拌着,最後全部醞釀成了酸。
他緊緊抱住了沐搖光,開始落下淚來。
清晨的陽光照在兩人烏黑的青絲上,折射出了清冷的光輝。
沐搖光沒有哭,因爲她的淚在昨夜已經流盡了。
這好像是他們第一次這樣擁抱,也好像是最後一次。
她微笑着脫離了顧春風的懷抱,輕聲道了句“再見”,然後又指了指屋內的唐衣,接着道:“你們辦酒時別叫我,叫我我也不會來,免得看得難受。”
說完這句話後,她輕輕地撐開了手中的傘,向院落外走去。
清晨無雨,她卻撐了一把傘,陽光照射在傘的邊緣,卻並不覺得暖。
她撐傘,是不想讓顧春風看到她顫抖的肩膀;她撐傘,是不想讓顧春風看見,她以爲早已流盡頭的淚水,一滴滴掉落在荒草間,無聲無息。
這次別過,不知何時能再見。
“這傢伙有吳南生前輩撐腰,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吧。”沐搖光流着淚,漸漸消失在了白崖間。
顧春風就這樣看着沐搖光撐着傘,漸漸消失在了霜草盡頭,卻並沒有去攔。
他知道這樣對她很不公平,但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唐衣和沐搖光這樣美好的奇女子,他從未奢望過能同時佔有。
他只是覺得有些冷,荒草已經結霜,他的心上也凍上了一層霜。
他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麼寶貴的東西,身體好像都被抽空了,卻偏偏無可奈何。
他站在院落裡,就這樣看着沐搖光消失的地方,看了好久。
屋內的墨十八目睹了這一切,搖了搖頭,然後嘆了嘆氣,想罵街,卻發現罵不出來。
依舊是那片荒山裡的那間破舊道觀,黑白兩卷天書圍繞着暗月五人不停旋轉着,帶出了黑白兩道極其純粹的流光。
那黑色的是死氣,散發出的氣息猶如伏屍百萬的墓地,而白色的則是生氣,讓人感覺回到了生機勃勃的春天。
它們不斷注入了暗月五人的體內,黑白就此交融,可是這交融顯得很是艱難。
黑白兩氣不停地互相排斥,激戰,將五人的身體當作了戰場。
雖然身體的經脈氣海不斷遭受襲擊,以致於他們皮膚都在猶如海浪般鼓動,但暗月五人的神情都很寧靜,甚至有些享受。
因爲隨着這些氣流不斷的衝撞,他們的修爲境界也在緩慢提升,就像一場微弱的雨,只要不停地落下,終會灌滿整方池塘。
這個時候,蒙着紅色紗巾的樂先生突然睜眼,兩卷天書便輕輕落在了地上。
喜先生眉頭微皺,道:“何事?”
沒人能看見樂先生紅色面巾下的表情,但她的語氣卻滿是欣喜:“吳南生墜境了,而且並沒有逼出自己體內的毒。”
“什麼!”剩下的四人同時驚呼出聲來。
怒先生忙道:“難道他開了天?”
樂先生搖了搖頭,道:“不是開天,但不知爲何,他確實墜落了一個小境界,三月內不可能恢復。而且現在的火毒已經開始蔓延,雖然他極力控制,但如果現在想驅除,就不會是墜落一個小境界這麼簡單了。”
喜先生道:“你的意思是,他不知什麼原因墜了一個小境界,如果再強行驅毒的話,修爲境界還會再降?”
樂先生點了點頭,道:“想要將玄火之毒逆轉出血液,必須是天啓境。他不知什麼原因墜了境,現在應該是搬山境巔峰的修爲,不是天啓境,那要驅除毒素就會很麻煩。”
“這是我們的機會!”怒先生嚴肅道。
樂先生點頭,道:“以我對他血脈的感悟,他恢復天啓境應該還需要三個月。而這三個月時間,他體內的火毒會繼續蔓延,如果到時候他再動用天啓的力量驅毒,至少會墜落兩個小境界。那個時候,就是他最弱的時候,也就是我們的機會!”
喜先生點了點頭,道:“繼續修煉,兩月後開始動身。這一次,一定要除掉這個當世第一!”
這個時候,一隻飛鳥飛入了觀內。
這隻飛鳥全身血紅,看起來猶如燃燒的火焰,正是玄火門用來傳訊的火焰鳥。
火焰鳥停在了樂先生肩頭,一陣叫囂後,樂先生的臉色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