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極薄的荒火劍氣直接猶如扇子般鋪開,撞在了那看起來極其堅固的冰塊上,瞬間捲起了無數冰花。
然後便是一連串沉悶的爆炸聲響,巨大的冰層一層層碎裂,彷彿一道道海浪般向後涌去。
喜先生與怒先生同時吐血,一個血液烏黑,一個泛白,而且粘稠如泥,看起來很是噁心。
就在吳南生的荒火劍意正在破冰直入時,顧春風、墨十八和唐衣三人正在疾馳。
他們在山野間猶如閃電般穿梭着,在身後捲起了一道道小型颶風,颳得地上的落葉猶如蝴蝶般飛舞了起來。
這時,三人突然感到了一股極大的壓力,就像有人在他們胸口錘上了一錘一般。
然後便是轟隆隆的聲音開始在高空響起,彷彿有山體在移動一般。
“搬山境!”顧春風面如土灰,吼道。
他們知道,吳南生所說的敵人來了!
天空的雲朵彷彿在這一刻都變得沉重起來,三人所在的山坡上頓時一片陰暗,而那一座“山”就快要壓來。
那座山就是如山般磅礴的天地元氣,這種極強的威壓,直接讓正在疾行的三人腳步變得格外凝重。
然後山坡的泥土上出現了三排清晰的腳印,三人就像是在揹着一座山在前行一般。
那朵烏雲越壓越低,一棵稍微大點的灌木直接開始寸寸折斷,而顧春風三人更是覺得喘不過氣來。
“我說跑的時候,分開跑!先去山下的那個荒鎮再做打算!”顧春風說完,噴出一口鮮血,然後雪蒲劍陡然出匣,劍身上蒲公英般的符文開始猶如明燈般亮起。
下一息鍾,一道青碧色的劍罡從劍身上涌出,宛如一江碧水般向天空上衝去。期間,那些劍身上的符文一一亮起,然後飄蕩而出,順着這江“碧水”蜿蜒向上。
轟的一聲,青色的劍罡與那團厚重如山的烏雲相撞,直接破開了一道裂口,三人身上的壓力便陡然一輕。
“跑!”顧春風一聲爆喝,嘴裡的血液飛濺而出,而他的人就猶如疾行的羽箭般向山坡下衝去。
同一時間,墨十八與唐衣也猶如脫兔般衝出。
快!用盡全力的快!
剛剛枯黃不久的霜草直接被破開了三條裂口,猶如三條尾巴留在三人身後。
三個人三個方向,但目標都是山下的荒鎮。
這處山坡下的無名荒鎮離白崖並不遠,但是因爲山體的阻隔隔,很少有人抵達。
他們三人曾在兩年前追捕一隻麋鹿到了這片山坡,然後發現了這個無名荒鎮。
荒鎮之所以被稱作荒鎮,源於它是真正的荒廢了。
他們初次到這裡時,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枯黃的落葉與發臭的積水,以及那些破得不能再破的房屋。
後來他們回到白崖,問過老吳之後,才知道這個荒鎮早在二十年前就成這模樣了。
相傳是秦楚大戰之時,有一隊秦國的輕騎孤軍深入,然後被楚軍漸漸逼到了絕境。
最後那隊只剩下了三十多人的秦國輕騎衝入了當時還比較熱鬧的鎮子,開始大開殺戒,連老弱婦孺都沒有放過。
當楚國的軍隊趕到時,整個鎮子已經一片血海,而那剩下的三十名秦國鐵騎全部自殺而亡,屍體都掛在鎮中一棵巨大的柳樹上,看起來就像一塊塊臘肉。
這些鎮民死得無辜,可那些秦軍死得更是詭異。
明明已經用長槍貫穿了自己的身體,爲何還要用白布將自己吊在樹上?就是爲了看起來死狀恐怖,用來嚇破楚人的膽?
後來的楚軍見到這一幕後,確實有人嘔吐,有人恐懼,這個滅鎮慘案也變得格外離奇。
因爲這隊秦國鐵騎彷彿就是憑空出現的一般,越過了大大小小很多座楚國的城池,極其突兀地出現在了楚境中部。而且秦軍當時軍紀嚴明,除了真正下令屠城外,極少出現屠戮普通百姓的情況。
所以說這座荒鎮慘案出現得極其詭異,那隊秦國輕騎出現得更是詭異,更有傳說這隊秦國鐵騎出現時,帶有很濃重的腥臭,以及他們的雙眼都是赤紅色的。
因爲這件事太過荒謬,根本很難解釋,開始感興趣的人很多,後來也就漸漸被人遺忘了,只剩下了這個鎮子荒蕪在這裡,宛若鬼城。
荒鎮的不幸,也許正好是顧春風三人的幸運。
因爲這荒鎮面積頗廣,而且街道縱橫交錯,隨着山勢而降,地勢也上下起伏,用來逃命隱藏都不錯。
見到那青碧色的劍罡居然能破開自己搬山境匯聚的天地元氣一線,樂先生感到頗爲意外,喃喃道:“這幾隻猴子學人還學得有模有樣。”
在這位樂先生的眼中,只要低於神念上境修爲的人類都是猴子,就連他那個死去的兒子李遺風都不例外。
這也是她和李遺風表面看起來和睦,實則互相厭惡的原因。
此刻她站在山坡上,那對極其修長白皙的長腿露在黑色的衣袍外,美得是那樣驚心動魄,就連荒草彷彿都感到了羞澀,默默地低下了身子。
下一息鍾,她開始擡腿舉步,動作看起來極其妖嬈,就像這世上最風情的花魁在青樓裡踱步,恨不得讓所有男人都臉紅心跳。
她雖然姿勢是如此妖嬈,但速度卻也快得異常,至少比顧春風三人全力奔襲要快上一倍不止!
顧春風率先翻入了荒鎮內,沒有任何停頓地衝入了一間牆壁都只剩下半截的屋子內,開始靠着屋角大口喘氣。
這間屋子因爲屋頂塌落了大半,以致於常年被雨水腐蝕,所以屋裡瀰漫着一股噁心的黴味。
那些山坡上灌木上刮下來的落葉堆積在屋內,已經慢慢開始發黑。
這樣一間噁心的屋子,此刻顧春風卻覺得猶如天堂。
他剛剛強行用並不純熟的劍罡破開了那朵烏雲的一線,實則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
他此刻只覺得體內的血液彷彿都在沸騰一般,震得他全身骨架都酸楚不已,所以他需要一段時間來調息自己的血脈。
就在幾個吐納呼吸之後,屋外卻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顧春風的心已經懸成了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