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緊不慢地躺在了藤椅上後,唐衣看着顧春風滿臉的鬍渣像地裡長野了的韭菜,身上的衣服滿是泥巴,感慨道:“如果讓你抓住了我,我寧願去洗十次澡,再給你洗十次衣服。”
“真的?”顧春風正在發問,人卻奸詐得衝了過去。
這一次,他的速度比二十天前快了兩倍不止!面對顧春風的猛撲,唐衣的眼裡第一次露出了認真的表情。只見她輕輕一動,椅子連着人就像鵝毛般飄了出去。
顧春風速度雖快,但是遠沒有唐衣那般飄逸。如果他是兇猛的虎,唐衣就是飄散在天邊的雲;如果他是脫兔,唐衣就是飛翔在天上的雄鷹;如果他也成了雄鷹,那唐衣就是無法捉摸的風雨。所以即使顧春風從《浮花浪蕊》中領悟到了一些東西,速度也確實快了不少,但依然無法觸摸到唐衣的一片衣角。
一陣雞飛狗跳後,顧春風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氣,而唐衣依然悠然自得地坐在藤椅上。
“看來你領悟得還不夠,我給你洗衣服的日子還遠得很。”唐衣似笑非笑道。
顧春風一言不發,突然竄向了院落的那幾根修竹。只見他身輕如燕,輕巧地落在了竹梢上。
這回輪到唐衣和墨十八詫異了,這修竹離唐衣距離更遠,跳在上面就能捉住對方?
只見顧春風雙眼緊閉,右腿微曲,全身散發出一股凌厲的味道,彷彿在醞釀着什麼。此刻顧春風的心神已經匯聚于丹田處,化身成了一朵最飄逸的雪花。
雪花無痕,真元無跡,一切都是自在!
顧春風睜開雙眼,散發出的真元波動震得竹葉不斷顫抖。修竹開始彎曲,像一把飽滿的弓,而他的身體筆直,則像一支待射的利箭。
觸不及防的,顧春風的身體直直射了出去。因爲速度太快,他的衣衫被風吹得筆直,像一支飽滿的鋼槍。
唐衣和墨十八同時嘆了口氣,認定顧春風這次也徒勞無功。因爲他的速度雖快,但軌跡太直了。這麼直的軌跡,要預判當然很簡單。
就在唐衣打算輕鬆躲過顧春風這一撲時,顧春風的雙手突然張開,彷彿一隻捕食的獵鷹。本來筆直的運動軌跡瞬間發生了一個奇妙的轉折,就像有一條無形的線突然扯動了他的身體。
本里打算輕鬆躍起躲過這一撲的唐衣一下子變得觸不及防。她剛剛躍起,就見顧春風筆直的向上衝起,身法曲線相當詭異。
顧春風微微一笑,就在他的手剛剛觸到藤椅時,藤椅帶着唐衣直接竄了出去。
凌空再生力,這是極其高明的身法,而且極耗真元。看來唐衣已被逼進了絕境。
眼看煮熟的鴨子飛了,顧春風毫不氣餒,一個輕巧的翻身落地之後,腳一蹬地,又像導彈一樣衝了過去。
唐衣的臉上再也沒有了輕鬆的表情,因爲顧春風越來越快,身法越來越飄忽不定。本來極速向上,他可以瞬間垂直落下;本來速度極快,他可以化身瞬間慢得可以;本來他向左,卻又忽然向右……顧春風在《浮花浪蕊》上看的線條沒有任何道理,那他的身法爲什麼要有道理?
唐衣已經使用了數次凌空生力,額頭上已經出現了細密的汗珠。如今她已被顧春風逼向了小溪邊,彷彿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
“準備洗澡吧!”顧春風長嘯一聲,身體化作了一團捉摸不透的煙霧。他已經將體內的真元運轉到了極致,虛空中到處都是他的殘影。
唐衣眼神凝重,沒有路,她也要找出一條路來!難道自己真的要洗十次澡,再給這小子洗衣服不成?
唐衣動了!她的背部第一次離開了藤椅,雙腳微曲,然後嘭的一聲射向了小溪上游。
在她眼裡,溪水也是路!只見她的身影就像一隻花蝴蝶,悠然飄蕩在小溪的水面上。藤椅腿帶起了串串水花,彷彿盛開的蓮花。
浮花浪蕊,她在《浮花浪蕊》中領悟到的當然是浮花浪蕊!當年也只有她能領悟到了此書前輩所記下的最純正真意。
那些浮動在水面上的水花,那些跳躍在小溪間的浪蕊,看起來是那樣輕靈美好。站在遠處的墨十八不禁鼓起了掌,心道:“相傳白水宮獨門身法奧妙無雙,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連我墨家的鷹鶴功都只能自嘆不如。”
而此刻的顧春風是來不及欣賞那些水花有多麼動人。因爲這水花越美麗靈動,他要捉住唐衣就越難。唐衣越飄越遠,顧春風並沒有急切地撲過去,而是像一隻獵豹般守在了小溪岸邊。
唐衣見狀,準備直接飄過小溪去到對面。可就在這個時候,在岸邊奔馳的顧春風突然大喝一聲,一拳擊在了小溪的水面上。
溪水化作了幾道凌厲的水箭,直接封死了唐衣的去路。唐衣如果要強行突破,至少會弄個全身溼透。如果折返方向返回,馬上就要被顧春風撲個正着。
只見她手微微一使勁,在半空中的身體就連着藤椅往顧春風這邊飛來。這又是一次凌空使力!可是顧春風已經像獵豹一樣撲了過來,她還有什麼手段?
唐衣的表現再次震驚了顧春風和墨十八。本來已是強弩之末的唐衣再次噔的一下憑空拔高了一丈,和如虎狼般撲過來的顧春風擦身而過。
憑空生力再生力,就算第三境融元境巔峰的人做起來都很吃力,而唐衣卻做到了!
就在唐衣剛鬆了一口大氣,以爲躲過一劫時,一個黑影從天而降。
一時間塵土飛揚。藤椅在打了幾個滾後,無精打采地躺在了一邊,而唐衣則被顧春風的身體牢牢壓在了下面。
看着此情此景,墨十八驚得嘴巴都合不攏。
唐衣的憑空生力再生力已經驚豔了到了他,而顧春風的憑空生力卻更加讓他震驚。因爲顧春風修習身法不過十餘天,而他自己完成憑空生力足足用了半年。
感受着顧春風身體的重量與熱度,唐衣也半天沒回過神來。她完全沒想到,一個剛剛還只會走直線的傢伙,怎麼一瞬間就學會了憑空再生力。
顧春風壓着唐衣,喘着粗氣道:“不過就是讓你洗個澡莫,你用得着這麼賣力?”
唐衣看着顧春風滿臉的鬍渣,紅着臉道:“你確定要我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