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本來晴朗的天空突然墜下了數十條雨線。
這些雨線呈五彩的顏色,看起來就像虹光。
下一息鍾,第一條雨線落在了一名玄甲重騎的身上,瞬間炸裂開來,形成了一朵巨大的浪花。
然後更多雨線墜下,整個蒼梧城內便成爲了浪花的海洋。
就像有無數人提着木桶在同時潑水,這些水花炸裂開來,連地上的瓦片都炸成了粉末。
這樣的盛況,自然出自唐衣的手筆。
可是這些玄甲重騎都經過《天書人卷》的陽氣蘊養,早已是鋼筋鐵骨,這水法根本無法給他們造成任何傷害。
但是按照顧春風的計劃,唐衣的水法根本就不是爲了殺敵,而是爲了遮掩對方的視線。
下一息鍾,牆頭瞬間就出現了幾百名藍衣劍客。
這些劍客自然都是白崖劍宗的弟子,他們一直埋伏在南邊的城牆外,等到這水花剛炸裂到巔峰時,他們就猶如幽靈般出現在了城頭。
“疊影!”一百五十名白崖劍宗弟子同時出劍,一瞬間劍影如海,水花變成了水霧,連空氣都被絞成了碎絮。
玄甲重騎身上黑亮的玄甲瞬間出現了無數道白痕,裸露在外的肌膚頓時出現了數道裂口,劍氣縱橫其間,血霧瀰漫而出。
但是即使遭受如此恐怖的襲擊,這些玄甲重騎卻不見慌亂,依然運起陽氣死死抵抗。
“守如山!”秦王的聲音猶如虎嘯般傳出,連空氣都產生了嗡嗡的鳴叫聲。
聽見秦王的命令之後,這些鐵騎便將長槍插入地面,全身開始凝結出了一層猶如泥石般的氣勁。
劍氣不斷消磨着這些鐵騎表面的氣勁,終究沒有將其完全破除。
融合了《天書人卷》的守如山,彷彿簡直可以用固若金湯來形容。
“焚炎!”顧春風站在牆頭,冷靜下令道。
疊影的劍光還未消散,剩下的一百五十名白崖劍宗弟子便紛紛拔劍,劍光更是將天空映照得一片雪亮。
然後天空中的天地元氣便開始攪動,重重疊疊在一起,形成了近百道白色的湍流。
只見這些湍流俯衝而下,中途就變成了蒼白的火焰,猶如條條狂蟒般席捲而下。
整個蒼梧城的溫度極速升高,空氣都被烤得扭曲變形,地面上更是砸出了無數細密的坑洞,就像一張佈滿麻子的臉。
近千玄甲重騎的守如山守勢頓時如山海般崩塌,身上的泥石氣勁塊塊墜地,濺起了道道塵土。
然後玄甲重騎的悶哼聲接連不斷地響起,如割掉的麥子般倒成了一片。
還在城外的贏烈與冷凝霜看着眼前的一切,神情並沒有發生多大的改變。
冷凝霜騎馬向前,眼瞳中瞬間凝結出了一層冰霜。
她看着秦王,淡淡道:“其間有我白水宮的‘天一生水’水法,應該是唐衣來了。”
冷凝霜記得,在很久以前,她與唐衣還是很要好的姐妹,當時唐衣還叫唐韻,她們都是白水宮的驕傲,白水宮的未來。
可是如今師父已然仙逝多年,她和唐衣也早已在多年前反目,現在的白水宮已經不再只是屬於白水宮,而是依附於強大的秦國。
她相信白水宮在她的帶領下,一定會變得更加風光。
不管是那個古板的師父,還是那個一直對白水宮傳統默默堅守的唐韻,都是她的阻礙。
白水宮內還有不少偏向唐韻的弟子,冷凝霜表面上一直表現得很寬容,但內心早就結出了一層霜。
所以唐衣必須死,而且就在今天!
這個時候,在極高極高的天空之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有韻律的金石交擊聲響,就像在編鐘敲擊成的美麗樂章。
贏烈擡頭,瞳孔開始微微收縮,因爲這聲音他曾在咸陽城外聽過一次。
那一次,他獨戰魏襄不敵,是鉅子駕着比翼鳥出現,與莊子、孫武一起力挽狂瀾。
而這一次,這聲音再次出現了,這意味着什麼呢?
只見墨十八一身黑衣,乘着由其宗劍化作的比翼鳥翱翔於天際,雲朵都漂浮在他腳下。
下一息鍾,比翼鳥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嘯鳴,俯衝而下。
空氣被撞成了數道亂流,墨十八的身體連着比翼鳥更是化作了一道巨大的殘影,猶如隕石般向下壓去。
天空中響起了轟隆隆的聲響,那是海量的天地元氣在搬動的聲音。
贏烈眉頭微挑,淡然道:“有意思。”
只數十個呼吸間,墨十八已然壓了下來,其宗劍猶如流水般變化着,最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拳頭,向贏烈轟去。
只見贏烈手一揚,指尖便涌動出了無數金沙,這些金沙從無到有,從無形到形成一柄金槍,不過彈指之間。
金龍烈焰槍多年前就是他的本命物,現在更是早已融入了他的血液裡。
轟隆一聲,金龍烈焰槍氣貫長虹,直接化作了一道金線,向墨十八涌去。
金色的細線撞擊在了墨十八的鐵拳上,激盪出了燦爛的火花。
空氣中激盪出的漣漪一圈接着一圈,四周沙石飛揚而起,高大的樹木都被壓彎了腰,發出了簌簌的聲響。
贏烈座下的戰馬發出了噼裡啪啦的聲響,骨骼寸寸碎裂,最後居然連哀鳴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變成了一灘爛泥。
他腳下的土地接着猶如蜘蛛網般蔓延開來,但他的神情卻很輕鬆。
而此刻,佔據了主動優勢的墨十八反而臉色漲得通紅,就像豬肝一樣。
搬山境與搬山境之間,終究還是有差距。
秦王早在十年前就入了搬山,而墨十八纔剛入搬山境不久,這之間的差距本就是一條很難跨越的鴻溝。
再加上秦王有《天書人卷》加持,更不是普通的搬山境,所以他纔會如此有恃無恐。
這個時候,密林深處突然走來了一個人。
她身上穿着淺藍色的紗裙,裙襬飄蕩得猶如溫柔的海浪,手上一根碧玉笛青蔥如碧竹,讓她看起來就像林間的仙子。
看見這個身影,冷凝霜眼中的寒意更濃,全身涌動出了恐怖的氣息。
唐衣,曾經的唐韻,終於出現了!
唐衣在林間停了下腳步,手中的碧玉笛有節奏地敲擊着身旁的一根竹子,淡淡道:“冷凝霜,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