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沐搖光差點暈了過去,心道對方好歹也是儒家聞名天下的人物,更是熾陽的首領,你怎麼這麼不給面子。就連一向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張良都有些眩暈,心道高何所謂的“少年英雄,心思細如絲”就是這樣?
顧春風看到張良被那有些歪斜的古冠,打着哈欠道:“我不僅餓,還累。”
這樣的話讓張良有些下不了臺,不過張良之所以被稱爲君子,自有其處事方式。只見他馬上又如沐春風道:“兩位連夜趕路,自然有些疲倦。是我疏忽了,來人,帶兩位前去進食休息。”
於是顧春風和唐衣飽餐一頓後,在墨園西南角的兩間相鄰的廂房住了下來。入夜,沐搖光來到了顧春風的房間,道:“你今天怎麼那樣不給別人面子。再怎麼說,張良人不錯,長得也不錯。”
“我倒覺得晚上的包子更好看。”顧春風躺在牀上道。不知爲什麼,離開白崖後,他能坐的時候絕不站着,能躺的時候絕不坐着,簡直有些懶癌晚期的症狀。他便將這歸咎於唐衣傳染。
“你說正經的,爲什麼?”沐搖光嚴肅問道。
“張良此人被稱作君子,自然有君子之風。可是那一連串陳詞,明顯將我們往溝裡帶。”
“溝裡?”
“我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找我同門救唐衣啊。”
“那就對了。張良的話真的好聽,但聽過之後,你會不會不由自主的認同。認同之後也就上了鉤,進入熾陽成了理所當然的事。在你肩上給你扛了一個拯救天下蒼生的鍋,你還能拒絕?”顧春風露出了狡黠的一笑,像一隻老狐狸。
沐搖光摸着額頭,嘆了口氣道:“想不到半年不見,你一個純正大男孩,居然變成了老狐狸。我記得當初你在虞城賣火鍋時,還是一個不會修行的少年,想不到現在比我這個老江湖還老練。”
“‘老江湖’,嘿嘿......你這樣子一點也不老。”顧春風看着沐搖光那張青春無敵的臉道。
沐搖光嘆了口氣,道:“哎.....我在方技家這個光環下呆得太久。自認爲修爲不錯,醫術也不錯,到哪裡都受歡迎。想不到一個暗月的刺殺,就讓我如此狼狽不堪。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了。”
“你別這樣妄自菲薄,弄得我很不好意思。你不是前不久才救了我的屁股嗎?”
“誰愛救你的屁股!又糙又醜,簡直讓我受不了。”沐搖光說這話時,臉又紅成了蘋果。放在以前,面對不少風流才子、年輕才俊她都能從容應對。可不知爲什麼,從白崖見到顧春風開始,她發現自己居然開始臉紅心跳起來,於是心裡不好意思念叨道:“難道此人真是我的剋星?屍仙王符說給我三天時間逃跑時,我當時爲什麼想見的只有他。”
沐搖光越想臉越紅,當時自己還可以拿“他的火鍋很好吃”作爲藉口,但事到如今,這個藉口好像越來越站不住腳了。
她回過神來,見顧春風正歪着脖子,很辛苦的樣子,便道:“你幹什麼?”
顧春風翻着白眼,道:“屁股兄,有人說你又糙又醜,你是不是氣憤難平。”說完這句話,顧春風的屁股便向外拱了一拱,像是真的在點頭一樣。
“惡俗!”沐搖光說完這兩個字,便紅着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到了深夜,顧春風推來了窗。一輪彎月遙掛在夜空中,彷彿唐衣的耳朵。
“唐衣啊唐衣,我爲什麼會這麼想你。你可是個男人,難道我性取向有問題?”顧春風不禁嘆氣道。
同樣一輪彎月照在白崖的石壁上,唐衣此刻正坐在藤椅上,悠然地哼着歌。
“情深深雨濛濛,多少樓臺煙雨中。
記得當初你儂我儂,車如流水馬如龍。
她記得當初顧春風中毒的那個雨天,他就唱的這首歌。到現在她也沒弄懂“你儂我儂”的意思,他曾問過顧春風,那傢伙的回答好像總是“你猜!”。
這段時間,墨十八倒是勤奮了不少,也許是虎屠的語句影響,也許是自己差點被那屍傀弄死後的悔悟,每天都從早練到黑,一生臭汗。
看見汗水淋漓的墨十八,唐衣道:“你說那小子會不會因爲那女人永遠不回來了。”
墨十八一邊擦着額頭上的汗,一邊說道:“你太看不起我們顧廚子了。他送沐搖光去丹陽城我信,他會因爲沐搖光不回白崖?我不信!”
“你憑什麼不信?”
“憑什麼?憑我們出生入死了這麼多次,憑我對他的瞭解。”
“你真的就看得這麼明白?這麼相信他?”
“動了感情的男女總是盲目的,和瞎子沒區別。這是你和顧廚子教育我和陳月的話,現在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是嗎?”唐衣看着天上的月亮,怎麼越看越像顧春風笑起的嘴角。
第二天清晨,顧春風兩人便要求見張良,得到的答案便是等。最鬱悶的是,這墨園雖大,卻連一個方技家的醫師都沒發現。
“你說現在晚回去一天,唐衣的傷勢就會加重一分?”顧春風焦急道。
“按理說如此。他在對陣屍傀時真元使用得太過徹底。本來靜養的話,他還有兩年時間可活,不過經過那一戰之後,最多再活三個月。如果找我四個同門同時出手,將她的玄火之毒壓制在臟腑內,他還能多出一年時間周旋。”
“什麼!”顧春風直接跳了起來。他當初聽沐搖光講唐衣傷重,需要馬上治療,對方也沒有具體說情況,心想至少有半年週轉的時間。想不到只有短短三個月時間可以利用。現在他們已經耽誤了近半月,時間拖得越長便越是麻煩。
“你爲什麼不早說?”
沐搖光沒好氣地看着他,道:“我早說有什麼用?如果你的心亂了,我們還能活着到這?”
顧春風摸了摸腦袋,苦惱道:“對不起......不過,今天必須見到你們方技家的人。”他再也沒有半點猶豫,徑直走向了張良的居所。
兩個白衣書生依舊攔住了顧春風兩人,還是那句話。“現在張良師兄正在主持盟會,不見客。”
“那方技家的醫師在哪裡?”
白衣書生木然地看着顧春風,搖頭道:“無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