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熱熱鬧鬧的白崖自衆人離去後,又變得冷清。這地方本來人就不多,只是恢復了本來的模樣。
離開了這麼長時間,經歷了這麼多,顧春風還是覺得有些累了。
白崖火鍋小分隊正式迴歸,迎來他們的當然是火鍋。
經過方技家醫師的治療之後,唐衣的臉色好了很多,但依然很懶。那門口的藤椅上,她再次化身成了一件躺着的衣服。墨十八則依然以虔誠的姿態等待着火鍋的到來。這裡好像從來都沒有變過,卻好像變了很多。
顧春風剛來的時候,正是春雨入夢的時節,而現在,院落的修竹已經掉光了葉子,不復春天時那樣青翠欲滴。那遍地的荒草已經將自己染成了殺馬特般的金黃色,更重要的是,荒草生長處多了一座墳。
那是神監寺監司虎屠的墳。他們見過了假虎屠,也遇到了真虎屠。假虎屠想害他們,結果被他們逼死;真虎屠救了他們,卻最終還是死在了屠虎的路上。
他們沒有等待神監寺的人來收斂虎屠的屍體,而是自己安葬了他。虎屠一生孤苦,父親被虎妖殺害之後致力於屠妖事業,無妻無子,死時也沒什麼交代。
看着小溪邊的墳堆,顧春風感嘆道:“忙了一輩子,總該歇歇了。”而墨十八眼裡卻是另外一番神采。
沸騰的火鍋擺在了院子裡,各種肉類、蔬菜在鍋內翻騰開來。燃燒的篝火映得每個人的臉都紅彤彤的,就像天邊的雲霞。
顧春風舉起了酒碗,道:“喝酒,喝酒,好久沒和你們這兩個懶貨喝酒了。”
墨十八道:“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我和唐衣喝了很多次酒,但發現沒有你做的火鍋做陪襯,再好的酒也和白水無疑。”
顧春風笑着迴應:“老子的廚藝天下無敵!”
唐衣莞爾一笑,道:“我看你的臉皮厚度天下無敵。”
三人有說有笑,彷彿又回到了第一次吃火鍋的時候。那一頓火鍋沒吃完,他們就陪墨十八打了一場架。那一場架之後,三人便成了白崖相依爲命的好朋友。
三個懶貨常常爲吃飯發愁,空有一身廚藝的顧廚子也有無米炊的落魄時。現在顧春風的腰包裡還剩下幾百雲母刀幣,自然不會擔心吃飯的問題。但那落魄的捱餓時光,卻成爲了三人最爲美好的記憶。
顧春風看着兩人,道:“老子回來這麼多天?你們跑哪去了?”
墨十八摸了摸腦袋,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唐衣道:“還是你說。”
唐衣也有些不好意思,支吾道:“我們去了魚鎮。”
“什麼!”顧春風直接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魚鎮不是賣魚的小鎮,而是楚國最美好的地方。那裡臨近西海,景色宜人,最重要的它是一個銷金窩,只要有錢,在那裡就是天堂,美女美酒任你逍遙。魚鎮取名就有“如魚得水”之意,那地方堪比地球上的馬爾代夫還豪華,離白崖也就幾百裡。顧春風曾幻想了無數次在上面逍遙,可是由於囊中羞澀,最終只有做夢前行。
現在唐衣卻和墨十八去瀟灑了一圈,他如何不驚?
顧春風像看着怪物一樣看着兩人,道:“你們哪來的錢去那裡瀟灑?”
墨十八喝了一口酒,嘆息道:“那時唐衣心情不好,於是我們兩個便下山去轉轉。結果轉啊轉的,遇見了打劫的。他奶奶的,打劫打到我們這種窮鬼身上,我們還不扒他們一層皮。我們收拾了那羣山賊後,要挾着他們回了山寨。沒想到,我的乖乖,這羣山賊還真有錢。本着花掉這些不義之財的原則,我們就去了魚鎮。”
聽到這裡,顧春風差點暈了過去。他在這裡和屍王陣盤旋的時候,對面這兩個傢伙居然在魚鎮花天酒地?他擔心得要死,差點被暗月整死的時候,這兩個傢伙在摟着美女看海景?
顧春風越想越來氣,激動道:“枉我把你們當最好的朋友。這樣的好事居然不帶我!?”
聽到顧春風的咆哮,唐衣忙安慰道:“下次!下次!”
顧春風聲音更高了,指着唐衣鼻子道:“什麼下次?我現在就要!你說你一個病人,好端端的擺什麼架子,裝什麼深沉?你知道我爲找那幾個醫師,屁股被人刺開了花嗎?被那天那個像黑牛一樣的傢伙打得吐血旺嗎?你知道那頭的荒墳地有多少殭屍嗎?”
有些失去理智的顧春風終於將有些事情說了出來,唐衣的眼眶有些紅了。一旁的墨十八忙勸道:“我知道你不容易,但這都是小事。喝酒!喝酒!”
顧春風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搖頭看着墨十八。墨十八被他那要吃人的眼神一看,差點從凳子上掉下來。
“你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我就像揍你!要不是你,唐衣這種良家處男會去魚鎮這種銷魂蝕骨地?你爲什麼去的時候不想想我?想象我也是個良家處男。”顧春風音調由高到低,聲聲入耳,彷彿在訴說自己交友不慎的悲痛。
墨十八和唐衣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還好。這傢伙發起瘋來簡直就是個熊孩子。
“其實魚鎮也沒什麼好玩。”唐衣道。
“你確定?”顧春風以一種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唐衣。
唐衣認真的點了點頭。在她的眼裡,魚鎮除了風景優美一些,海鮮味道好了一點,確實沒有什麼好玩的。她一個女人,自然沒有墨十八玩得快樂。特別那時她不知道顧春風離開的目的,以爲他跟着沐搖光跑了,正是傷心的時刻,哪有玩樂的心情。
“那山賊窩在哪?”顧春風突然問道。
墨十八心虛道:“就在瓦屋山半山腰。”
他話剛說完,顧春風就像箭一樣衝了出去。
瓦屋山離白崖不過八十里,是一座長得像瓦房的小山。墨十八和唐衣看見顧春風衝了出去,都鬆了一口氣,心道他這把火總算沒有燒在自己身上。
可瓦屋山的山賊呢?能承受住如此憤怒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