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總是想起小文對我說的一句話,她說是你傻逼兮兮的把心先捧出來,纔有機會讓米靖那個賤人傷的鮮血淋漓。
當初聽她說的時候,我只是覺得委屈,我認爲相愛就該付出真心,難道我愛一個人,還要計較誰先愛誰,或者誰愛誰比較多麼?況且這些東西又沒有一個度量衡,怎麼算的清楚。
然而現在我是徹徹底底明白了她的話,確實是我自己犯賤,米靖雖然只有和許佳那一次算是被我捉姦在牀,但是他的花邊新聞就從來沒斷過,可疑的痕跡也時不時就會被我發現,我卻爲了留住他,一次次的原諒,一次次的無視,底線越來越低,姿態越來越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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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吃過晚飯就回家了,跟外婆說經理給我調了班,這一星期都先上白班,下個星期開始再上夜班。外婆並沒有疑心什麼,第二天我上午十點出門,運動裝網球帽,希望不要被米靖發現我。
我跑到他們公司樓下,坐在對面的一個甜品店裡給他打電話,我假裝不經意的問他,那個咬他的女孩今天有沒有跟他道歉,沒有的話,讓他主動點兒給人家一個臺階下,大家都是同事,鬧太僵也不好。
“你怎麼關心起這些來了。”雖然我已經極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淡,可是從來不曾過問他人際關係的我,忽然說起這些話,還是讓米靖覺得奇怪。
“我是看你被咬得那麼厲害,我心疼麼。”我撒了個嬌,“萬一再有下次,她把你哪兒咬破了,被別人看到,不知道怎麼誤會呢。”
“別人愛怎麼想怎麼想去。”米靖不在乎的說完,又嘿嘿笑了兩聲,“只要你不誤會就行。”
這時候我聽到有人叫米靖的名字,米靖說有事先掛了,然後我就坐在甜品店裡,一邊吃甜甜圈,一邊看着對面他們公司所在的辦公大樓。
從十點到十二點,我吃了兩個甜甜圈,果汁也喝了三杯,終於看到米靖的身影。他從大樓裡出來,和一個看起來年紀跟我差不多,滿臉嬌憨的女孩一起,有說有笑的。
我想這應該就是他說的那個咬了他的女孩了吧,看起來米靖已經跟她修復關係了。這並不稀奇,米靖很會哄人,米楠說這是天生的,米靖還是個小孩的時候就嘴巴甜。
我趕緊背起包,拉低了帽檐走出甜品店,遠遠的跟在他們倆身後,兩人雖然看着關係挺融洽,不過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只有過馬路的時候,那女孩沒注意差點兒被一輛自行車掛到,米靖扯了一下她的胳膊,除此之外,兩人就沒有任何肢體接觸了。
我一直吊在他們後面,看着他們進了一家飯館,我想同事之間一起吃個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站在馬路邊,我忽然覺得自己挺無聊。
好好的爲什麼要來盯米靖的梢呢,現在親眼看見了吧,把心放回肚子裡去了吧,真是沒事找事。
覺得內疚的我,立刻轉身往反方向走去,打算到下個公交站坐車去米靖家。
“姍姍?”忽然背後有人叫我,我轉頭一看,是趙之源,“你怎麼到這來了,來找米靖嗎?”
“沒有沒有,我就是隨便走走。”我趕緊否認,其實他們公司所在的這一片,大都是寫字樓或者居住區,根本沒什麼好逛的。
趙之源笑了一下,“這個時間應該都去吃飯了,你吃飯了麼,要不要一起吃。”
“我吃過了,剛吃的。”甜甜圈和果汁早就把我的肚子撐飽了,“你還沒吃呢吧,趕緊去吃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絕對就是心虛,飛快的躥的沒了影,回頭看看趙之源已經消失在人流中,長長的呼了口氣。
糟糕!忘記告訴他,千萬別告訴米靖今天見過我呀,否則米靖肯定就猜到我是來偷偷盯梢的!
我趕緊翻出手機給趙之源打電話,但是我也想不出什麼讓他保密的好藉口,支支吾吾了半天,我纔給他說,我不想米靖覺得我太粘人,你別告訴他我今天來過這附近。
“我知道了。”趙之源說完,頓了頓,又問我,“姍姍,你是不是覺得米靖哪裡不對勁?”
“沒有啊,怎麼會呢。”我打着哈哈,之前我確實疑心了,但是都親眼看見兩人沒什麼,也沒必要再多加追尋是不是。
“哦,那就好。”不知道爲什麼,我居然覺得趙之源的語氣裡有些微微的失望。
我也不懂,在十九歲那樣多愁善感的年紀裡,我爲什麼能夠那麼粗線條的忽略趙之源給我的那些是似而非的提示,或許是我當時根本就不想去深究,我一直都活在自己給自己構建的幻想世界裡,只要泡沫沒有粉碎,我就永遠不會面對現實。
那天出於補償心理,晚上我做了頓豐富的,米靖吃的滿嘴都是油,直誇我手藝又變好了,如果去開飯館肯定賺的盆滿鉢滿。
我滿足的看着他添飯,覺得自己很幸福,很幸運,我就喜歡他把我做的菜吃光光,讓我非常有成就感。
只是再好吃的菜,吃多了就總會膩的,就好像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來兩口鹹菜窩頭還會覺得新鮮一樣。
那個時候的我對米靖真的是掏心掏肺,誠然是很能讓男人滿足虛榮心,有成就感,可就是我對他太好了,所以他纔想要嚐嚐小辣椒的味道。
那年十月的時候,發生了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米靖再次搞大了別人的肚子,而且對方是宮外孕。一開始她並沒有發現自己懷孕了,以爲只是工作壓力太大內分泌失調,直到她暈倒在自己家裡,甚至出現了休克,事情才鬧開了。
米楠可以說是暴跳如雷,從來捨不得動米靖一個指頭的她,狠狠抽了米靖一頓巴掌,趙之源臉色鐵青的將米靖開除,後來據說一個月都沒有和米靖說過一句話,而那個懷孕了的,就是當初在米靖背後留下牙印的女孩。
我對米靖也相當失望,可我卻一直沒有絕望,我騙自己說這只是一場意外,尤其是看到米靖淚流滿面的向我認錯,抱着我哭的渾身發抖的時候,我更是捨不得再責怪他。
那段時間米靖很是消沉,幾乎天天悶在屋子裡不出去,我一有空就去他那兒陪他,每次打開門,屋子裡就像着火了似的冒出一大團煙霧。
我心急如焚,怕米靖弄壞了身體,然而杜俊又在這時候跑來添亂,他隔三差五的就找我,各種小把戲不斷,我根本沒有心思應付他,只能遠遠看見他就繞着走。而且我還不敢告訴米靖這件事,我怕他一怒之下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2005年的下半年,一直到農曆新年之前,米靖一家彷彿走了黴運,繼米靖的事情之後,趙之源的父親又忽然腦溢血住院。整個家裡都是愁雲慘霧,沒有一點值得高興的事。
米楠原本就不是那種會伺候人的,趙之源一邊顧着公司,一邊抽時間往醫院跑,沒半個月就瘦了一圈。
聖誕節的時候我原想和米靖一起去小白樓吃飯,藉機讓大家換換心情,可是就在我去之前,米楠和趙之源不知爲了什麼大吵一架。
我和米靖剛進門沒兩分鐘,米楠就摔門而去,趙之源肯定是不會給我們說什麼的,於是好好的一頓飯,又給攪黃了。
“我們走吧。”我和米靖連屁股都沒坐熱,他就拉着我站起來,“別在這礙人眼了。”
此時趙之源就坐在米靖對面,皺着眉頭吸菸,米靖的話可以說是相當不給他面子。我知道是趙之源開除米靖,讓他心裡有怨氣,這次只是藉着米楠的事情發揮罷了。
“要不要去找一下姐姐,天都黑了,她一個人出去,不太安全的。”我看着米靖,又看了看趙之源。
“對,是該去找找我姐。”米靖斜了一眼趙之源,“他不關心自己老婆,我可得關心自己親姐。”
趙之源面色不善,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依然只是皺着眉頭默默的吸菸,他吸的很快很大口,整個面容幾乎都隱在灰色的煙霧之後,有些模糊不清。
米靖拉着我離開了小白樓,讓我自己回家,他說他要去找米楠,我跟着還要分心顧着我。於是我聽話的自己坐車回家了,出租車纔剛剛開出不到五分鐘,忽然趙之源打來電話。
“姍姍,你現在能到我家來一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