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我依然躺在牀上無法入眠,忽然聽到大門有響動,我立刻就坐了起來。是周進的腳步,走的很輕,他先去了衛生間,過了幾分鐘之後,才推開了臥室的門。
雖然沒有開燈,他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裡的我,愣了幾秒,馬上關了門往我跟前走來。
“怎麼還不睡。”周進低聲問我,“我已經回來了,你快睡吧,啊。”
我定定的看着周進的臉,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麼蛛絲馬跡,然而透過窗簾縫隙漏進來的月光實在太暗,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味。
“開燈。”
“嗯?”
“我說開燈!”
周進開了燈,我的眼睛在適應光線之後,清楚的看到他低垂的眼和表情複雜的臉——他不敢看我。
周進是不會撒謊的人,他如此心虛的表現,等於間接表明了,我的猜測八成是真的發生了。
原本已經不覺得刺眼的燈光,此刻忽然灼的我雙眼生疼,我的眼淚模糊了視線,不停的順着我的下巴滴在被子上。
“軒軒。”周進有些急,他坐在牀沿上將我摟住,“你別哭,對眼睛不好。”
我不說話,也不掙扎,只是一直掉眼淚,我什麼也沒想,只是覺得我該好好哭一哭,我心裡壓抑難過,我需要發泄。
“軒軒,我向你保證,以後她再也不會來了,她的廣告案我週一就去轉給別人負責,媽也不會再見她了。”周進說着,聲音裡已經帶了哭腔,濃濃悔意浮現在他臉上,“軒軒,你原諒我這一次吧。”
我感覺疼,疼的撕心裂肺,然而究竟哪裡疼我卻說不出來。我沒想到周進會請求我的原諒,我還天真的幻想着,他不過是捨不得簡簡單單的跟袁婉茹斷了關心,所以兩人多聊了會兒,多喝了點兒。
只是事實彷彿不是這樣的,否則他爲什麼要我原諒。我低頭看了看他環在我身上的手臂,瞬間覺得噁心無比。
就在不久之前,他的手是不是剛剛撫摸過她的皮膚,他的脣是不是剛剛吻過她的嘴,他們的氣味是不是剛剛還相互滲透,他們的身體是不是剛剛結束糾纏,我忍不住“嘔”的一聲,將晚上吃的不多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軒軒,你是不是不舒服。”周進有些慌,立刻站起來將滿是污穢的衣服脫下來,然後抱了另一牀被子出來,將髒被子換了給我蓋上。
我像個木偶似的坐在那,不動也不吱聲,直到周進把我從牀上抱起來,進了衛生間,我才扶着洗手池站定,只是兩腿發軟。
周進替我兌好溫水,把漱口杯端在我下巴附近:“漱漱口,要不難受。”
身體的難受比不上心裡的萬一,我一直以爲老實踏實、有責任心的男人,居然背叛了我。那是一種信念坍塌的痛苦,言語無法道明。
我從周進手裡拿過漱口杯,漱完口之後把他推開,自己回了臥室。周進緊跟在我身後,但是我自始至終沒有再看他一眼。
我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