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聲音沉重道:“屍體已經找到了,就在錢三郎家荒廢的院子裡有口枯井,在枯井下找到的,下身赤裸,窒息而死,四周沒有打鬥過的痕跡,但是屍體指甲內有人肉和血跡,應該是先奸後殺,但是院子不是案發現場,是個拋屍現場。”
看了李昭一眼,見李昭沒什麼指示,又低聲道:“已經通知了官府,大理寺卿正親自趕來。”
他話音落下,屋子裡再無聲響,寂靜的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壓抑的令人窒息。
隨後秦姑姑看向李昭,見李昭臉色變的慘敗,她手輕輕抓住李昭的手。
屍體!
死了!
李昭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下來,昨晚她還見到的禮貌乖巧的小姑娘,今天怎麼就變成了別人口中的屍體?
徐長遠就這麼一個女兒,讓活着的人怎麼辦?
到底是哪個畜生這麼殘忍。
李昭看向小鸚鵡,小鸚鵡的神色恍惚一下,然後用極其不願意相信的語氣道:“不能吧?”
暗衛點頭道:“是屬下親自去驗證過的,絕對錯不了。”
說完見屋裡的人又不做聲了,他道:“太太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屬下告退了。”
免得暴露。
既然已經稟告了官府,暗衛就不好再出面,李昭揮揮手:“去吧。”
暗衛走了,李昭回頭看着小鸚鵡,見小鸚鵡捧着臉哭:“我都給她送回去了啊,交給了她親姑姑,我沒想到她還會出事,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按照太太的吩咐,一定要給她送回家,嗚嗚……”
他哭的傷心自責,但是還有點小心翼翼。
是怕擔責任嗎?
怕,這可是人命的責任啊,誰不怕,李昭自己都自責,她剛被歹人摸進屋不幾天,爲什麼還讓徐珍珍連夜走呢,就算孩子不願意呆在報館,但是到底是孩子不是嗎?
可是如果只會這麼自責起來,對死者和家屬來說,都沒有什麼實際性的幫助。
李昭安慰小鸚鵡道:“事情還沒查清楚怎麼回事,井裡不是案發現場,興許就是入室殺人呢,這樣就算你把人親自送回去也不能倖免,先別自責,幫珍珍找到真正凶手纔是真格的。”
小鸚鵡嗚嗚的點着他,然後去擦眼淚。
李昭記得他說餓了,又道:“不然你先去吃點東西,咱們等官府驗過屍體和案發現場之後等結果。”
小鸚鵡暗暗感受着肚子,這時候腦袋裡都是和徐珍珍分別時候的場景:“太太,小的吃不下了。”
他說得無精打采,李昭點點頭。
就在他們主僕之間都在給彼此安慰的時候,陡然間門口處一亮,棉布面子被人從外打起,接着一個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小鸚鵡:“你這個畜生,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性命。”
說着那黑影就掐住了小鸚鵡的脖子,並且赤紅着眼睛用力。
小鸚鵡被掐的一句話都沒說出來,然後就開始翻白眼。
李昭和秦姑姑一看掐人的是徐長遠,趕緊前去拉仗。
可是徐長遠這時候有點六親不認,當李昭抱住他的胳膊的時候,他直接就把李昭推到了,秦姑姑亦不能倖免。
不過幸運的事他在對付他二人的時候,手上的力道鬆了,小鸚鵡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機會,畢竟他也是宮裡的內侍出身,都練過拳腳,趁着這個節骨眼,擡腿踢中徐長遠的肚子,徐長遠一吃痛,才把他放了。
放手後小鸚鵡想高聲質問徐長遠爲什麼要掐他,但是他喉嚨裡放了大火一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李昭在地上爬起來,吼道:“徐長遠,你這是在謀殺你知道嗎?”
徐長遠聽到謀殺二字猛然回過頭,惡狠狠的看着李昭:“這個畜生殺了珍珍,我要替我女兒報仇。”
他原本是一雙笑眼,因爲常年讀書但是抑鬱不得志,又要跑關係,所以氣質儒雅中有些很拘束的感覺,給人感覺很和藹老實。
但此時猩紅的雙目瞪的李昭,像是一頭失去孩子的母獸,露出兇殘的一面。
他話音剛落,一個女人的聲音也隨之而來:“就是他,我親眼看見他跟在珍珍後面,昨晚珍珍見到的最後一個外人就是他,就是他姦殺了珍珍。”
這女人指的當然是小鸚鵡,說着話她就湊到了徐長遠身邊。
李昭這時候已經沒時間打量別人的。
徐長遠如此憤怒的要殺小鸚鵡,她有感覺是爲了什麼事,之所以怒吼着質問,就是想吸引徐長遠的注意力,免得徐長遠再傷害小鸚鵡。
現在小鸚鵡已經站到她身邊,李昭把人擋在身後,然後平心靜氣道:“我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誤會,但是我可以對天發誓,你們說小鸚鵡幹任何壞事我都可能相信,唯有姦殺女子,絕不可能,不然我天打雷劈。”
她本來很有氣勢的話,徐長遠都已經蹙眉,是在思考的意思。
可是他身邊的女人用尖厲的語氣道:“你又不是她,你保證有什麼用?明明就是我親眼所見,他跟着我侄女回家,一定是後來我侄女到家了之後,他就把人姦殺了。”
就算不用人介紹,李昭也知道這人是誰了。
徐珍珍的姑姑。
徐長遠第一次來的時候說的清楚,小鸚鵡也說了,徐珍珍在路上碰到了外出的姑姑一家,然後姑姑說有東西要拿給她,讓她跟着她回家。
最後他們沒有送徐珍珍,有可能是因此造成了徐珍珍被人殺害。
但她爲什麼說小鸚鵡是殺人兇手呢?
李昭看下徐氏,這女人三十多歲的樣子,和大哥徐長遠眼睛相似,但是她牙齒有些外凸,又很瘦,看着老氣沒什麼福相。
她穿着半新不舊的藍布花襖,下身是條灰色沒有什麼特徵的普通裙子。
此事眼睛哭的紅紅的,看着自己一臉防備。
李昭從她那閃爍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
親人遇到這種事,難過是當然的,但是如何和自己有關呢?
徐氏並沒有送徐珍珍回家,如果她送了,興許珍珍就不會死,這就是她的過錯。
因此她內疚自責,覺得徐珍珍死自己有責任,但是人的本性趨利避害,她又不願意承擔她這失職,就得找到其他責任人,所以就把矛頭轉向小鸚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