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十月中午要睡午覺,玩了一上午,睡的可香了。
李昭躺在孩子身邊,看着兒子的小臉,說不出的滿足。
她也打了個哈欠,也閉上眼。
不知道睡沒睡着,好像做了夢,朦朦朧朧,迷迷糊糊,她的腰被人勒緊了。
李昭睜開眼一看,一個熱烈的吻,直接就落了下來。
李昭:“……”
總算讓她喘氣了,李昭看看十月,然後低聲道:“孩子還睡覺呢。”
楊厚照抱着李昭,躺在李昭身邊道:“當然是等他睡覺了,難道你想他醒的時候,朕來非禮你。”
李昭打了楊厚照一拳。
然後道;“別吵,都睡午覺呢。”
楊厚照也是回來睡午覺的。
曾經他不務正業,想什麼時候睡覺都行,現在天天有那麼多的事要做,真是睡覺都成了奢侈。
楊厚照閉着眼,但是腦子裡還有事情,有一搭沒一搭的道:“阿昭,十月要上學了,朕把王守仁叫回來,給十月做老師好不好?”
這個消息李昭早就聽說了。
上輩子,王守仁自打去做巡撫之後,就一直沒有到過京城。
哪怕後來他平定寧王叛亂,加官進爵,也沒有再見過楊厚照。
因爲太多小人阻攔。
查寧王的時候,因爲那個賬本,有太多人顧及王守仁,不敢讓他和皇上相見。
後來怕他的心學給皇上洗腦,大家也不讓見。
楊厚照死後,楊厚熜聽說了王守仁的大名,想見王守仁,但是楊廷和因爲嫉妒王瓊,王守仁是王瓊一手提拔上來的,所以不讓王守仁進京。
但是主要原因,還是因爲心學和理學之爭。
總之他們不讓王守仁見皇帝。
後來王守仁的父親去世,王守仁心灰意冷,也就再也沒有想過要見皇帝了,直到病死。
但是其實現在的王守仁,躊躇滿志,像孔子一樣到處講學,教化百姓,難道他不想見到皇帝嗎?
難道他不想他的學問被髮揚光大嘛?!
其實十分想的,但是沒有這個機會。
李昭想了想,也沒睜開眼睛,道:“萬歲爺應該讓王大人進京面聖,王大人剿匪有功,是國家的棟樑,這個榮譽,理應給他的。”
“但是要不要給十月當老師,還是要十月自己選吧。”
楊厚照睜開眼,低頭看着裡的人兒:“怎麼,你不想給兒子最好的老師。”
李昭道:“最好的老師,不是大人說了算,是孩子自己說了算。”
“王大人當然學問好,又機智,但是跟小孩子站的高度已經不一樣了,以十月現在的見識和理解能力,王大人說的道理,他能聽懂嗎?”
“最好的老師,我覺得不是差一大截,時是剛好有個差距,等孩子追上了這個差距了,再去請教更高明的老師。”
“要因材施教啊。”
楊厚照微微頷首。
李昭道:“當然了,孩子也不見得不喜歡王先生,所以都還不一定。”
但是楊厚照顯然已經沒有之前那麼興奮了。
李昭頓了下道:“王先生還是很有趣的,臣妾覺得王先生跟萬歲爺有點像?”
楊厚照的目光很危險:“你見過他?有朕這麼帥氣?”
從某種意義上說,李昭確實覺得楊厚照和王守仁很像。
他們兩個,都有着跟這個時代人格格不入的東西,那就是有趣。
在理學的桎梏下,王守仁思想浪漫,天馬行空。
楊厚照也一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他們兩個,都想法獨特又好武,一個在北,一個在南,平頂叛亂。
他們兩個是這個時代最燦爛的兩個明星。
只要提起這個時代,總也繞不開荒唐小皇帝,和龍廠悟道的聖人。
所以是不是有點像?
不過又不像,王守仁是幸福的,雖然最後他只是沒有見到皇帝,但是他想要的,都達到了。
楊厚照沒有那麼幸福。
楊厚照一輩子最想做的,就是逃出皇宮,不拘世俗。
但是最後他英年早逝。
他的遺書滿是對年少時候荒唐的懺悔。
當然,有陰謀論者說那不是他寫的,不是他說的。
李昭希望不是楊厚照說的,因爲如果是,說明楊厚照妥協了,跟文官妥協,跟世道妥協,他就不再是那個瀟灑的皇帝。
現在的楊厚照沒有逃出皇宮,但是他在按照他喜歡的方式,改變這個國家,改變人民的生活。
他還沒有妥協,一直在戰鬥。
希望這輩子,他能一贏到底。
李昭將手輕輕的放在楊厚照的腰上,笑道:“聽說王先生小時候對着竹子發呆,都看暈過去了,這樣的人,難道不夠癡,不夠專?不夠執着?”
“愛一樣東西成癡的人,或許不英俊,但是很可愛啊,所以你說王先生可愛吧?”
楊厚照一下子就笑了,道:“阿昭,朕把王守仁叫回來,這次就算不給十月選老師,朕也讓他來京城,讓他講述他的學問,他的經歷。”
這就是李昭的想法,讓王守仁來京城,完成了王守仁的心願。
也讓這個時代最有趣的兩個人,在適合的時候,見一面。
至於小孩子的老師。
讓王先生當六歲孩子的老師,肯定是太浪費人才了。
但是這件事好像暫時不能說。
李昭在楊厚照耳邊輕聲說了一些話。
楊厚照想了想,捏着李昭的臉道:“什麼東西都讓你算計了,你可真是精。”
李昭說的是,不管是心學理學,都讓十月學,學問這個東西,要有爭辯,要百花齊放,學習的人才能聰明。
天下都是他們家的,爲什麼要拘泥於一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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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給小皇子選了老師,就是宋涵佩和韓澈。
這兩個人很有意思,一個溫潤如玉,是個君子。
一個仗義執言,是個先鋒一樣的人。
他們兩個輪流給皇子和其陪讀做先生,這是皇上剛下的旨意。
夜晚楊家。
楊慎又來幫元氏搬花盆。
這活楊慎也不總來,所以無事獻殷勤,就是有事。
元氏道:“你又有什麼事情求我啊?說吧,你是我親兒子,總不會不幫你。”
元氏用她慣用的幽默,可是卻沒讓楊慎高興。
楊慎一臉憂傷道:“娘,您說爲什麼皇上不選兒子作爲皇子的試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