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據,那是什麼玩意?!
韓太太提錢就紅眼睛,從來不認的。
她扯着大嗓門喊:“不孝啊,哪有外甥女找姨母算賬的,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不孝的東西。”
李昭道:“您別好笑了行嗎,我和弟弟孤苦無依,您施捨個餅子都得要三分回報,這麼沒有人性,你還談什麼孝道?古人云,君雖尊,以白爲黑,臣不能聽;父雖親,以黑爲白,子不能從,君父之言猶可分辨,何況二姨,我沒有不孝,因爲我不需要孝順你。”
不是不孝,是孝不孝都和一個姨母沒關係。
李昭向來和煦的臉染上寒霜,眸子中的冷,倒是比威嚴壯漢還要恐怖些。
韓太太害怕,心中打了個突。
腦海中倏然想起李老太太打罵李父時,李昭拿着擀麪杖追打老太太的情景。
這麼個東西,別看外表斯斯文文,自己的奶奶都敢打,她是個不服管教的玩意兒。
韓太太正糾結着,突然砰的一聲:“好啊!”
屋裡的人都嚇了一跳。
卻是楊厚照高興的在拍桌子。
“父雖親,以黑爲白,子不能從,我也讀書,怎麼就沒讀到這樣的句子,好呀,可惜我爹死了,用不上了。”
他眼睛亮若星辰,看着李昭如看着神聖。
李昭:“……”
什麼樣的人,能把忤逆之言聽到心坎裡?
也定然是離經叛道的人。
而且現在是叫好的時候嗎?
李昭對這個不熟悉的少年起了些許興趣。
那邊韓太太又想要鐲子又不想花錢,可又害怕李昭,急的捶胸頓足。
李昭白天哪有時間找她要錢?
從少年那裡會過神,指着賬本:“要麼拿錢幫你劃掉,要麼放下鐲子幫你劃掉,要麼嘛,你走吧。”
清脆好聽的聲線,透着威脅。
韓太太無奈之下她拿出二百兩銀票拍在桌上:“不是沒有,讓你狗眼看人低,我兒子以後能賺更多的錢,咱們走着瞧。”
終於送走了瘟神,店裡又來了新的客人,李昭要去招待,楊厚照隔着櫃檯擋住她。
“爺等你這麼久,你當爺是空氣啊?”
差點把他忘了。
李昭拱手道謝:“多謝您方纔仗義執言,您想選什麼,在下幫您挑。”
楊厚照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容乾淨明朗。
“我叫楊壽,你呢?方纔聽你自稱李昭,真名字假名字?你是女孩啊,哪個昭?日字旁?”
啊?!
古人不是很守禮法,這人怎麼明知道她是女的,還東問西問?
好像不是來照顧生意的。
李昭想起一個詞彙,搭訕。
嗯哼?!
不過李昭不拘禮,即便不喜歡輕浮的人,也不會得罪潛在的客人。
恭敬回道:“就是您說的那個昭。”
楊厚照見李昭態度極好以爲她也喜歡自己。
“我盯你兩三天了,之前我就跟狗腿子們說,你是女的,他們不信,你看爺這眼睛多毒……”又指着附近:“這一片我剛來,不熟悉……我最喜歡上街買東西了,我家就沒有街上這麼熱鬧,只有一羣老頭子吵吵鬧鬧,管你往東,管你往西,我都煩死了,不願意見他們……對了,等我混熟了誰欺負你你就跟我說,提我名字就管用。”
絮絮叨叨。
這傢伙竟把本應該存放在心裡的所作所爲都說出來。
這個搭訕是做了功課的。
李昭開始認真的看着這個少年,心裡起了防備,別還跟蹤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