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臺府的壽宴一直持續到巳時,所有的事宜由蘇老太爺親自主持,四王爺親臨賀壽,更是錦上添花。
有關東陵閣發生的事,顧及蘇老太爺的威信,也沒人多言,但紙包不住火,正所謂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里,尤其是地位特殊的道臺府,明日的紫陽城不知道又會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來。
“李大人請慢走。”
“劉大人請慢走。”
“請留步。”
“管家,送劉大人出府。”
賓客一個個散去,直至壽宴結束,蘇弘文也沒有出現。沒有露面的還有柳氏母女,夏尋雪。
賓客都走了,家奴正在收拾整理,蘇老太爺還留在大廳裡,蘇平生沉着個臉龐,走過去。
“爹,弘文的事怎麼處理?”想着蘇弘文的事,蘇平生一個晚上都是心不在焉的,要是隻有自己看到還好,關鍵是四王爺和幾個官員也攪了進來,蘇平生拿不定主意。
“把弘文找來,還有那女子,一併帶來廳裡。”蘇老太爺坐在紅檀木作的太師椅上,他手伸向桌上的茶杯,蘇平生見狀,馬上端起茶杯遞給蘇老太爺。老太爺端茶杯的手,微微的在顫,他沒喝茶,又把茶杯返回了桌上。
大約半盞茶的時間,所有人都聚集一堂了。
柳氏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夏元珊站着,還在抽泣,哭的是梨花帶雨,花容失色。柳氏扯了她一把衣角,夏元珊也跪下了。跟着的還有夏尋雪,她神色凝重,環顧着廳裡的其他人,就連一向親切的蘇老太爺,此時也是正襟危坐,表情嚴肅,可想而知今日出的是大事,更不是什麼好事,夏尋雪跪着,她心裡沒有底。
蘇弘文後一步進到廳裡,他一眼也沒有瞥夏元珊,包括夏尋雪。他也跪在老太爺的面前,眼裡光芒頻轉,有憤,有恨,一張溫潤的臉也變了。
夏元珊毀了他。
“蘇老太爺,您可要爲小女做主啊?”廳裡氣氛很不對,柳氏哪見過這種場面,跪着的腿都是軟的,她暗吸了口氣,跪求蘇老太爺。
“閉嘴。”蘇平生一聲厲聲喝斥,嚇得柳氏也不敢說話了。
廳裡頓時安靜了下來,若是有落針也能聽到聲音,所有人,就等着蘇老太爺發話。
夜深,起風,廳外的寒風肆意的呼嘯着。
“弘文,告訴爺爺事情經過。”蘇老太爺也不問夏元珊,他信他的孫子不會幹出這麼出格的事。
“孫兒在廳裡招呼賓客,家奴過來,說是有個夏姑娘在東陵閣外找我有事,我以爲是夏尋雪姑娘,便去了,卻是看到夏元珊。我本不欲理會,她說,她有些關於夏尋夏姑娘的是想和我說,又說外面天寒風大進屋去說,於是,孫兒便帶她進了閣裡。”蘇弘文稱述着事情的經過,自始至終,也不曾向夏元珊那邊看去,即使是說到夏尋雪,他也一樣也沒看夏尋雪。“進屋後,夏元珊倒了兩杯茶水,一杯遞給我,我抿了一口,之後的事便不知道了。”
“不是,事情不是這樣的。”聽着蘇弘文的話,夏元珊真真切切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這時的她也露出了懼意。和計劃中發展的不一樣,夏元珊慌了,大聲喊道,他指着蘇弘文。“是他,是他貪圖我的美色,當時又是在房中,他便對我起了色.心。他畢竟是道臺府的公子,小女子對他也有傾慕之意,所以,所以纔會發生後面的事。”
“蘇老太爺,您爲人師表,又是一介帝師,可不能只憑借自己孫兒的片面之詞,毀了小女的名節。小女雖不是大戶人家,自幼也識得禮義廉恥,要非蘇公子主動,絕不對幹出這種低賤的事情的。蘇老太爺一定要明察,還小女一個清白。”一旁的蘇平生是凶神惡煞,柳氏哭喊着去求蘇老太爺。
“爹,我看就是這賤婦陷害弘文,直接交送衙門,全部處死。”蘇平生沒耐煩心聽柳氏母女在那喊叫。不管事情真相如何,蘇平生都不能讓人毀了蘇弘文的前程。
“你們不能殺我,不能。蘇老太爺您可是帝師,要是傳出去,說道臺府仗勢欺人,爲了遮醜,顛倒黑白,濫殺無辜,您帝師的威名也一定會遭世人的唾棄。”“死”,夏元珊搖着頭,她不能死,她還不想死。
“住嘴。”這次怒斥夏元珊的是蘇弘文,他是恨級了夏元珊的。“不許詆譭我爺爺。”
“剛纔房外也有其他大人看到了,你們,不能隻手遮天的。”夏元珊哪能閉嘴,她不說,那等她的就是一個“死”字。
“這位姑娘,你放心,道臺府一向公道,若是事實如你所言,老朽必讓弘文對你負責。如若,是弘文所說有人陷害於他,老朽也不會饒了那人。”蘇老太爺不怒自威,幾句話一出,也沒人敢有所質疑。蘇老太爺直逼於夏元珊的目光,鋒利無比,似那一眼,便能把夏元珊整個看穿。
蘇老太爺是何人,曾威嚇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個夏元珊也敢在他面前玩心思,那是早了一百年。他要麼不管,一出手必定是風雲平定。
就連跪在最遠處的夏尋雪,也感受到了蘇老太爺驚人的氣勢,一個人把廳裡的所有人都鎮壓住了。即使離開官場,那也絕對是個很厲害,非常厲害的人物。和她之前見到的和氣的老人,完全是兩個人。
夏元珊充其量也只是個刁蠻而又自私的女子,在蘇老太爺面前,那都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夏元珊心虛,洋裝的眼淚不知何時止住了,也不敢直視蘇老太爺。
“弘文,你說是你喝了杯茶?”蘇老太爺問蘇弘文。
“是。”蘇弘文回答。
“茶可能被倒了,但茶杯應該還在,要是茶水有問題,茶杯上一定能檢查出來。來人。”蘇老太爺喚來一個家奴。“就說是我的命令,把齊太醫傳來,找出那個杯子,好好的查個清楚。”
聽聞蘇老太爺要查那杯子,夏元珊是徹底崩潰了。她是把藥放進了蘇弘文的杯中,那杯茶水,她也倒了,但沒有處理那隻杯子,那時的她,哪裡想得到那麼多。要是在杯裡驗出有迷魂藥,陷害蘇弘文罪證確鑿,她就是死路一條。
夏元珊癱軟在了地上,已經不知道還能辯解什麼了。
“是,是有人指使我這麼做的。”在家奴出去之後,夏元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