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時,一切便結束了。
“今天下午宮裡來人了,皇上下旨,調撥了一個太醫到太子府。”司徒疏不想就剛纔的那個話題再繼續下去。
“父皇還真關心我。”寧東玄對皇帝的態度也是冷冷的。
終於,寧東玄轉過身去,正面對着司徒疏。寧東玄的臉色不太好,表情卻是平靜。他有一雙極爲好看的丹鳳眼,眼形細長,眼尾斜斜往上延,黑睛內藏不外露,眼神乾淨清澈,卻又神光照人令人不敢逼視。
司徒疏不會爲了這種小事特意過來,是因爲那個太醫的身份?寧東玄眼裡的光芒稍變。
“王爺也認識。”司徒疏停頓了下,才又說道。“夏尋雪。”
夏尋雪……聽到那個名字,寧東玄神色明顯驚了下。縱使他怎麼猜,也猜不到皇帝調撥的太醫會是夏尋雪。
司徒疏知道寧東玄在想什麼,他傍晚出去,到現在纔回到府裡,便是去調查夏尋雪的事情去了。
“李公公來的時候,雖然什麼也沒說,但皇上不會突然下這麼一道旨意,肯定是見了什麼人,不然皇上怎麼會知道夏尋雪。宮裡那邊,說皇上這幾日並沒見過什麼大臣,除了幾個嬪妃娘娘,晴湘玥要見到皇上,也是輕而易舉的事。這次太醫院招考,寧紹雲是主考官,在太醫院報名的名冊裡,找到了夏尋雪的名字,雖然新進太醫院的名單裡,沒有她,但知道夏尋雪會醫的人,也就只要寧紹雲。還有,上個月月底,興盛茶樓大概關門了十天,夏尋雪不知所蹤,屬下查過,這段時間,她便一直呆在慶王府。前後聯繫起來,屬下斷定,皇上下旨,夏尋雪以太醫身份調撥太子府的事,八成和寧紹雲脫不了關係。”提及到寧紹雲,司徒疏的模樣是極爲的冰冷,雖然沒有確實的證據,但太子中毒,絕對是寧紹雲所爲。
太醫院應考?
寧東玄記得,他在茶樓外撞到夏尋雪的那天,便是太醫院考試的第一天,她也說自己是大夫。她那天,是去貢院考試的?她跑去追了他,不就錯過了考試?
太醫院應考,失蹤,慶王府,再加上之前和道臺府的種種,茶樓裡的暗殺,她的身上,還真是發生了不少的事。
關於夏尋雪是誰派來的,又有什麼目的,寧東玄並不在意,她的出現或是不出現,都不會改變任何東西。唯有,她是女太醫這一身份……
多巧,又是一個女太醫。
“你把她安排在了哪裡?”寧東玄問道。
“玄武閣。”司徒疏說道。他之所以把夏尋雪丟到那去,就是因爲玄武閣偏,平日也沒人往那邊走,以防夏尋雪居心叵測,藉機在太子府裡向其他人打探消息。司徒疏想起還忘了一件事,便是下令禁足夏尋雪。
玄武閣,寧東玄思索着。
玄武閣是太子府修建完成,寧東玄搬進府裡後,又找人另外建的一座木屋,選址在府邸最偏的一塊地方,爲的是清淨。初建玄武閣的時候,寧東玄經常會去那小住一段時間,不許人打擾,閒暇的時候,他便雕一些東西,木屋裡夏尋雪見到的所有木雕,均出至寧東玄的手。不過之後,他便沒再去玄武閣了,那裡也就荒廢了。
寧東玄快有兩年沒去過玄武閣了,都要遺忘了。司徒疏把夏尋雪安排去了那裡,也好,對她而言,至少可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紛爭。
“就這樣把她留在府裡?”司徒疏問寧東玄。
“太子府裡到處都是眼睛,就算她真的是細作,再多一個,又有何關係?”寧東玄無所謂,並不覺得,夏尋雪的突然到來會給他造成什麼威脅。
他曾對會她說過,“我們或許還會再見面。”沒想到,他當時無心的一句話竟然真的應驗了,不過這一次的相遇,是緣?還是孽?
寧東玄說的這話,也的的確確是事實,府裡那麼多人,誰能保證全對他忠心不二。還有那些個亂七八糟的妃子,哪個不是以聯姻的名義進到府裡,卻是各懷鬼胎。除非把整個太子府肅清了,不然,防得了一個防不了所有人。
其實這幾年,寧東玄一個一個往府裡塞女人,來者不拒,關於此,司徒疏一直不是很明白,他清楚寧東玄,並不是一個貪念美色之人。爲此,司徒疏問過寧東玄,得到的回答是,“人生在世,做人最是不易,既然他們費盡心思把人送過來,本王便成全他們。”之後,他便是如此,一直“成全”別人。
只是,他成全了別人,誰又來成全他呢?
“既然她是太醫,那就在玄武閣的旁邊修建一座藥房。再問問她,還有沒有其他的需要?這件事,你明天就去辦吧。”寧東玄交代司徒疏。
“你要見她嗎?”司徒疏也感覺出,寧東玄在對待夏尋雪上,有那麼些特殊。包括上次他去興盛茶樓滅口,寧東玄竟然親自去阻止。
寧東玄搖了搖頭,並沒有打算和夏尋雪見面。
至於夏尋雪,也不會在太子府裡留太久。
“夏尋雪的事,屬下會處置好。”司徒疏下去之前,再勸寧東玄。“時間不早了,太子還是回房去吧。”
“司徒,能遇到你,上天待我也算不薄。要是真到了那一天……”寧東玄的話不及說完,被司徒疏打算了。
“司徒疏的命是得太子所救,沒有太子,便沒有我司徒疏。”司徒疏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是真到了那一天,他一定殺了寧紹雲。
看着司徒疏走遠的背影,寧東玄不禁輕嘆。
“咳、咳、咳、”寧東玄咳嗽,他用右手捂住口,只覺一股腥甜的液體從咽喉涌出,他把右手攤開,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多少次咳出血了,而他手心的血,也有原來的鮮紅逐漸變深,最後成了烏黑色。
拂來的風吹亂了寧東玄額前的髮絲,他仰起頭,任由長髮飄揚,目光深入遙遠的夜空,久久也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