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圖看沐雲放不僅一表人才,而且也很溫和,雖然看上去比較清冷,所以他抿了抿嘴脣,有些生硬地道謝。
然後,蕭玉朵叫沐東以客人的身份安置一下小圖。
晚膳請小圖一起用,閒聊了一陣,各自休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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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沐雲放剛起身,就迎來了一個熟悉的客人--沐棠。
自從對方來京城,沐雲放幾乎都沒有見過他,一個住在西府,一個住在東府,連個照面都不打。
“二叔父。”沐雲放很客氣地和對方打招呼。
沐棠也不客氣,進來便坐在了尊位,示意沐雲放坐下,道:“昨日之事我聽說了,可解決了?”
沐雲放點點頭:“算是解決了,畢竟皇上出面。”
“這個太子荒淫好色,在京城頗爲出名,這次竟如此欺負我們沐府,實在可惡,你難道就咽得下這口氣?”
沐棠說話的時候神色也配合着顯出義憤填膺的樣子,同時緊密觀察沐雲放的表現。
不過讓他失望的是,沐雲放的俊臉沒有多少表情,叫丫鬟給沐棠上茶後,淡淡道:“這是京城,對方是太子,身爲臣子,皇上已經做出了懲罰……”
“你有沒有出息?沐府蒙羞,你既然還在這裡將什麼君臣!”沐棠啪的一拍桌子,怒斥沐雲放。
沐雲放深眸看向沐棠,問道:“依叔父看,要如何是好?”
“自然是將太子打倒,這樣的東西若是登上大寶,倒黴的就是我們沐家,他一定會找藉口收拾我們,然後將你的女人佔爲己有。你難道沒有一點腦子麼?”
沐棠對沐雲放的反應遲鈍深惡痛絕,眼底也閃出一抹痛恨之色。
沐雲放卻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他似乎在思考,最後嘆口氣道:“叔父明鑑,侄兒不知要如何做比較好。”
“很簡單,站在義王這一邊。錢文的手臂已經被斬斷好幾條,只要後宮錢貴妃倒了,就剩他那個做將軍的兒子了,若是錢家一倒,這個好色太子也就不足畏懼了。這都是機會,你要好好把握……”
“如何把握?”沐雲放似乎還不太懂,想要問的清楚一些。
沐棠福身過來,低聲道:“你不想將錢文扳倒麼?如今就是機會。若是你扳倒了錢文,我定會在義王面前保舉你,這樣,等義王登了大寶,我們沐府也就跟着水漲船高起來。之前我不和你說這些,是因爲你一直都是那副中間派的模樣,沒有什麼出息,如今這太子都欺負到頭上了,你若還死守之前的規矩,就是傻子了。”
沐雲放似乎被說中的心事,猶豫了片刻道:“叔父,扳倒錢文的事情交給我,打倒太子就看叔父這方面的謀劃了……”
“好,我知道。你放心,義王這方面也會給你配合的,後宮那邊很快就會有消息了,你放心……”
沐棠看沐雲放肯合作,臉色終於暖和了一些,他知道這些年來沐雲放收集了不少有關錢文的事情。但擔心他下不了決心去鬥錢文,這回聽說他的世子妃被太子羞辱,覺得時機應該來了,將他先拉進義王的陣營再說,反正平陽王的名號多少還有威力。
沐雲放意味深長,點點頭:“好,侄兒自會盡力。”
沐棠看目的達到,便轉了話題問道:“你準備何時回去?”
“還需幾日吧,本來是準備要回去了,可如今出了這件事,若不做點什麼,實在不舒服……”沐雲放並沒有告訴對方自己確切回平陽的時間。
“好吧,我再有三兩日就回去了,你那件事抓緊,能做到什麼程度就做到什麼程度,只要能傷了錢家,就是幫了義王。關於這一點,我心裡有數,到時候自會在義王面前給你美言。”
沐棠起身準備離開,不忘繼續督促沐雲放加快步子。
沐雲放抱拳答應,送沐棠出了書房。
等對方一消失,沐雲放嘴角露出一個冷冷的笑。要將自己當做棋子,來幫着他們實現計劃?那自己就幫他們做一回好了,一箭雙鵰之事,何樂不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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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剛過去一天,蕭玉朵就迎來了蘇天寒的登門拜訪。
見面第一句話,蘇天寒就問:“怎麼回事?那個色太子欺負你了?”
“沒有,他沒有佔到便宜,”蕭玉朵知道蘇天寒是關心自己,所以在此將事情的經過又講了一遍,“……反正暫時是沒事了,就是不知道將來他登基之後會不會報復。”
蘇天寒一聽,想都不想,直接回道:“肯定會報復的,這個人太過好色,東宮有名分的女人三十多個,還不包括那些沒有名分的,合起來只怕有二百。他惦記上你,只怕過幾年也念念不忘--你要早做打算。”
蕭玉朵懶懶一笑,往美人榻上一靠:“我怎麼打算?移居別國?還是將自己弄殘?”
蘇天寒想了想,往外看了看,沒有發現沐雲放的蹤跡,便低聲道:“你不如儘快離開沐府,然後隱姓埋名,這樣,他就是登基了也找不到你,如何?”
這倒不失個辦法。
“到時候看,若是他真的鬥倒了義王,我就趕快隱名埋名;若他不幸被鬥倒了,那自然更好,我就不用躲了--對了,如今他和義王誰佔了上風?”蕭玉朵開始對兩人的博弈感了興趣--畢竟關係到自己和沐雲放今後生活的安定問題,不能不多問幾句。
蘇天寒繼續壓低聲音道:“如今是真正的不分上下,此消彼長,各有得失。你的安全只有一半保證。”
蕭玉朵眼底露出不甘,自言自語道:“難不成我就這樣白受了氣,只能被動等着?……”
“你有想法?”蘇天寒一看蕭玉朵露出一個沉思的表情,忙湊前低語道,“你想怎麼樣?出出氣?”
蕭玉朵眼珠一轉,手中的帕子一擰。
“你可有辦法?如今那廝被禁足在東宮一個月,我就是心裡有想法也夠不着。”
自己應該很快會離開了,這個恥辱估計沒有辦法討回來了,雖然沐雲放說要起自己出氣,但架不住對方縮在東宮不出來。
誰知,蘇天寒什麼一笑:“你若有想法,我自然有辦法--你只怕不知,這段日子那太子看上了小洲衚衕裡的一個絕美的二八佳人,我敢保證,不出三日,他就會溜出東宮去相會……”
“哦?”蕭玉朵一聽,非常興奮,立刻起身在屋裡踱步想着收拾劉清軒的主意,“想一個讓他不知道是我,卻非常難忘的辦法……”
蘇天寒也開始幫着蕭玉朵在屋裡出主意想辦法。
沐雲放從外面回來,就聽丫鬟稟告蘇天寒來訪,現在正和蕭玉朵在蘭廳說話。
他換了衣衫便來到蘭廳。
一進門就看見蘇天寒和蕭玉朵兩人嘰嘰咕咕在嘀咕着,並且還呵呵笑個不停。他的修眉不由就蹙了起來。
蕭玉朵忽然看見沐雲放進來了,忙起身迎接道:“爺回來了……”
“世子爺,在下聽聞了世子妃的事情,特過來看望。”蘇天寒笑意盈盈,朝沐雲放抱拳道,然後他自動忽略對方不怎麼友好的眼神,道,“世子爺,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
沐雲放冷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結束不結束,我自己心裡有數,蘇公子不必操心,謝謝你對拙荊的關心,不過你還是多花點心思在自己的事情上爲好。”
蕭玉朵一看,沐雲放似乎又不滿了,忙接過話道:“蘇公子今日除了看我,還和我說了說合作的事情……”
“我知道,不就是棉布合作之事麼?咱們也有布莊,你也要照顧一下咱們的布莊,不要知趣尋找別的人,忽略了我們自家的布莊……”沐雲放故意將蘇天寒排斥在外,並且不怎麼掩飾。
蕭玉朵對此有些尷尬,只得對蘇天寒道:“事情就那麼定了,等你得空聯繫我好了……”
剛纔她想出了一個整治劉清軒的辦法,但需要知道對方的行蹤,所以這一點要仰仗蘇天寒的消息,所以她暗示了對方一下。
蘇天寒自然懂得,便笑笑,不多逗留,及時告辭離去。
“你們剛纔說什麼了,爲何那麼高興?”沐雲放等蘇天寒走了,悶悶看着蕭玉朵問道。
蕭玉朵有些心虛,剛纔自己想出了一個歪主意報仇,若是對沐雲放說了,以他的性子,肯定不贊成。所以,她決定說謊。
“不過是京城裡的笑話之類,不是什麼正經事--我和蘇公子不過是朋友而已,他來看望我也是正常的,你不要這樣……”她說着話,走到沐雲放跟前,含着笑道,“常說我臉上藏不住,爺看看你自己,臉色都成什麼了?……”
沐雲放面無表情看着她,緩緩問道:“這麼明顯?……”
蕭玉朵立刻點點頭:“嗯,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
沐雲放摸了摸自己的臉,嘆了口氣,白了蕭玉朵一眼:“以後你裡蘇天寒遠點行不行?他還未娶妻。”ee
“我們做朋友,和他娶不娶妻沒有什麼關係好不好?你娶了妻又怎樣,不是還有女人往上撲麼?……”蕭玉朵一聽沐雲放有叫着蘇天寒保持距離,臉上不太痛快,都說自己回去之後另找地方了,還對自己要求這麼嚴格。
沐雲放聞言,臉色直接沉了下來,丟下一句“你把爺當什麼人了!”轉身走了出去,不再理會蕭玉朵。
整整一天,沐雲放也沒有主動找蕭玉朵說話。
直到第二天傍晚,沐雲放依然沒有找蕭玉朵說話。而此時,蘇天寒遞消息過來,說劉清軒悄悄出來了,已經往小洲衚衕去了。
蕭玉朵一聽,立刻來了精神,馬上帶着春燕出了沐府去和蘇天寒會和。
一個靠近小洲衚衕的地方,蘇天寒鋪開一張京城地圖,指指上面某個地方,道:“這裡的位置是最好的,他通常私會之後,會在巳時從這裡悄悄回宮,必經這裡。而在巳時,這裡基本不會有人經過……”
蕭玉朵看着,聽着,最後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
蘇天寒呵呵一笑:“說實話,這種絕密的事情知道的人屈指可數。我哥哥做過京城禁衛軍首領,這個秘密就是他悄悄對我說的。義王他們估計也不知道,不然早去彈劾了。所以我說你找我簡直就是找對了--接下來怎麼辦?”
“涼拌,我們給他一個驚喜。”蕭玉朵壞壞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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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漸暗了,蕭玉朵和蘇天寒騎在距離設計地點不遠的樹上等着看戲。
“那個醋罈子知道麼?”蘇天寒看了一下天色,低聲問道。
蕭玉朵聽着蘇天寒的口氣,笑笑道:“他這個人其實挺好的,就是和我一樣藏不住情緒,你不要介意啊。”
“藏不住?我覺得他除了嫉妒這點藏不住,別的都藏得很好……”蘇天寒哼了一聲,又道,“尤其是對我,不知哪裡來的那麼大的醋勁,我好像還沒有明着對你怎麼着呢,他就成那樣了,要是將來--我是說如果,你離開他,和我在一起,也不知道他會怎樣……”
說着話,蘇天寒暗中觀察着蕭玉朵的反應。
果然,蕭玉朵白了他一眼:“說什麼呢,有的沒的?雖說你真的很不錯,我也曾計劃過,不過真正離開了他,我也不會選擇你的,明白麼?你是未婚,我是二婚--你這個未婚男我高攀不上,所以就不禍害你了哈。”
“爲何?你又沒有和他怎樣,我不在乎那些虛名。”蘇天寒忽然正色看着蕭玉朵,帶着明顯的真誠反駁了蕭玉朵的話,“我蘇天寒是寧缺毋濫的主兒,這就是我爲何這麼久都沒有成親的原因--我不是特別講究,但絕不想將就……”
“蘇天寒,你再說這些,以後我們真的不能在一塊玩耍了,畢竟我現在是平陽王世子妃。我也不知道我哪裡你看入眼了,謝謝你的看顧,不過以後再不要說了,我還拿你當朋友的。”
蕭玉朵也很正色告訴對方自己的態度,雖然自己確實將他放進自己的計劃之中,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自己在平陽王世子妃這個位子上一日,和別的男人就不能真的有曖昧的舉止。
蘇天寒沉默了片刻,語氣又輕鬆起來,低聲道:“我知道,我尊重你的決定……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心裡想,畢竟連我自己也阻止不了……”
蕭玉朵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蘇天寒和剛認識的時候很不同。
“剛開始你不是還以爲我佔了你便宜麼?若是我沒有成婚,是不是你要找我負責呢?”蕭玉朵戲謔地逗他--這個感情有潔癖的傢伙。
蘇天寒聽了竟然點點頭:“嗯,有這個想法。這樣算是彼此負責,現在也是這樣想的……”
蕭玉朵無語。
夜色漸漸深了下來,不遠處的春燕看着等待看戲的兩人,心裡不由惴惴不安起來--若是回去之後,世子爺追問行蹤,要怎麼回答纔好?
就在這時,他們期待的那個巷子口,出現了三個人,走在前面的正是太子劉清軒,後面緊跟着的正是他的貼身隨從。
蕭玉朵一看這架勢,嘴角立刻勾了起來,低聲對蘇天寒道:“我們的計劃簡直就是爲他而生啊……”
“那是,你看好吧……”
劉清軒走的神清氣爽,氣宇軒昂,剛剛幽會回來,整個人感覺飄飄忽忽,非常舒爽。
“殿下,聽說御史臺的人知道您扣留那個世子妃,又要準備彈劾您了……”一個隨從彎着腰,說道。
劉清軒冷哼一聲,一邊走一邊罵道:“那幾只老狗有機會就亂吠,等本宮登基,第一個--啊……”
他的話音未落,就傳出一聲驚叫!原來他剛踏出一腳,地面忽然出現了一個坑,他沒有防備,直接栽了進去!
兩個侍衛有一個反應算快,而另一個也很不幸地摔了進去,重重砸在了劉清軒的身上!
“什麼味道?好臭……”劉清軒驚叫一聲,“混蛋,快拉我出去!”
蕭玉朵看到這一幕,心裡感覺滿意不已--自己實在是太仁慈了,不過弄了酒樓兩桶泔水,還有若干剩菜剩飯,要是弄點五穀輪迴之所的東西,此時只怕更精彩。
蕭玉朵和蘇天寒從樹上留下來,捂着嘴回到土地廟裡面,呵呵笑了一陣。
臨分別,蕭玉朵囑咐蘇天寒等夜深一些,將那坑填好,不要傷了別人。
蘇天寒笑笑:“你放心吧,如何,今晚玩的高興麼?”
蕭玉朵呵呵一笑:“那是自然,感覺不錯。”
兩人坐着馬車,蘇天寒將蕭玉朵送回沐府,然後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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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玉朵回了沐府,有些擔心沐雲放會來找麻煩,可是一直到她入睡,沐雲放也沒有出現。
這個情況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第二天一早,蕭玉朵醒來,梳洗完畢,去了膳廳,沐雲放已經在那裡坐着,看她進來,悠悠道:“不是之前唱了那歌,要早起麼?”
“爺不覺得今日我起的比往日早?”蕭玉朵見沐雲放神色正常,心裡稍稍放了心。
“今日午後,隨我進宮面聖。”沐雲放一面優雅地夾了筷子菜,一面提醒蕭玉朵。
蕭玉朵忙點頭答應。
早膳之後,蕭玉朵打算去園子裡轉轉,卻被沐雲放阻止。
“你的師父給你拿回那麼多書卷,你不讀了?哪兒也不許去,老老實實和爺去書房讀書去。”
蕭玉朵啞口無言--自己怎麼把這茬忘了?
“爺,您看,我這剛受了驚嚇,需要……”
“有可以讓人安靜、平靜的書,爺給你找。”沐雲放不分由說拉起蕭玉朵徑直去了書房,路上還不忘諷刺了一句,“爺看你精神好着呢……”
進了書房,沐雲放指了座位讓蕭玉朵坐下--在他身邊的几旁。
蕭玉朵沒有辦法,畢竟胳膊擰不過大腿,所以只好拿起沐雲放放過來的書卷,打開看起來。
沐雲放看蕭玉朵還算聽話,俊臉隱隱露出一個寵溺的眼神,隨即又隱去,然後若無其事坐下,開始忙碌起來。
沒多久,雨珍進來稟告道:“世子爺,鶴老來了。”
蕭玉朵和沐雲放一聽,雙雙起身出去迎接。
鶴老風風火火快步走了進來,直接道:“你們可知,太子又出事了?!”
蕭玉朵一聽,立刻想到自己昨晚的惡作劇,所以她並沒有太意外,只輕描淡寫道:“怎麼了?他能怎麼樣?”
沐雲放眸光深邃,等着鶴老的下文。
“那不成器的傢伙竟然違抗皇上的命令,私自跑出去幽會妓|女,今日皇上氣得夠嗆,原本打算叫他監國,現在也取消了,原本還讓他準備巡邊,改讓義王出發,這個舉動可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