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到又要面對被他等待的事實,她忙嘆口氣,洗漱收拾後,一起去了明光院的膳廳。
沐雲放早膳的固執讓蕭玉朵汗顏,可能今日是休沐?不然他哪有時間來做這樣的事情?
“爺今日休沐?”蕭玉朵最終沒有忍住,將自己的疑問頭口而出。
沐雲放正微微低首斯文地用餐,聽到蕭玉朵的問話,他頓了頓,將嘴裡的飯嚥下去,才淡淡道:“是。”
蕭玉朵暗中撇撇嘴,繼續用餐。
“早膳過後,隨爺去拜見祖母和母親。”沐雲放說完,眼角撇了一眼蕭玉朵的反應。
對於這個提議,蕭玉朵表示沒有異議,古代嘛,禮節是重要的,自己一天沒有和沐雲放和離,就一天是平陽王妃,該有的拜見是應該的。
所以早膳過後,蕭玉朵精心裝扮後,隨着沐雲放前往松鶴院拜見常氏。
對於蕭玉朵歸來,其實府裡的女人都已經知道了,常氏正和二房夫人王氏坐着一處說話,聽丫鬟們稟告說王爺和王妃前來問安,眉頭不由一皺,道:“這個禍害又回來了……”
二叔母王氏一聽蕭玉朵回來了,反應和常氏差不多,不過,幾乎同時,她臉上有閃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
很快,沐雲放和蕭玉朵出現在衆人視線,然如一對璧人。
“祖母可安好,孫媳婦給您請安了。”蕭玉朵在沐雲放問安之後,含笑給常氏福福身。
常氏哼了一聲,點點頭,道:“回來了?”
“哎,如今大哥冤案昭雪,這是一喜,放兒的恩人梅姑娘也回來了,這是二喜--對了,放哥兒,何時迎梅姑娘進門啊?可不能耽誤了,這是還的王妃好張羅一下。”王氏一面說着一面看着蕭玉朵,笑道,“不是我說,如今椒蘭院的這位,可是放兒的心尖兒,她可是救過放兒的,脾氣又好,模樣又俏,最要緊的是溫柔賢惠,真是深得老夫人的心啊……”
沐雲放的俊臉沉了下來,看了她一眼道:“這件事不勞叔母費心,我自有主張。”
這時常氏也插進話來道:“你叔母說的對,人家姑娘來了,咱們得儘快籌辦一下,側妃也許要儀式,這件事就應該交給王妃去辦。”
蕭玉朵笑了笑道:“多謝祖母以及二叔母對我的擡舉,不過現在我並沒有主持中饋,所以嘛,還需要你們多多辛苦,我沒有見過什麼世面,也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若是有了過失豈不是落人口舌?……”
蕭玉朵直接拒絕了對方不懷好意的提醒。
沐雲放看祖母和二叔母一起針對蕭玉朵,心裡有些不舒服,稍稍說了幾句話,便帶着蕭玉朵告辭出來。
去長春院後,丫鬟稟告說這幾日夫人去家廟閉關,誰也不見。
對於這個結果蕭玉朵並不感到意外,相反她還挺放鬆的--節省了時間,自然很好。
拜見完畢,蕭玉朵回到明光院,便叫春燕開始繼續搬自己的東西,然後對沐雲放說要出去看看自己的布莊。
沐雲放只說了一句“我也去轉轉”便跟着蕭玉朵出了王府。
一路上,兩人的說話很少,似乎都在沉思着什麼。
“去了布莊還有何事?”沐雲放終於打破沉默,低聲問了一句。
蕭玉朵想想,道:“事情不少呢,去了覈對賬目,問詢這段時間的情況,還想到布坊去看看近來的情況,只怕要到午後了--爺還是早點回去吧。”
沐雲放不說話了,目光落在外面,好一會兒,才道:“以前爺沒有多少時間,今日特意想陪你在平陽四處轉轉……想想我這個夫君真是不合格,總是忙着自己的事,從來沒有怎麼想過你……”
他停住不說了,車裡又安靜下來。
蕭玉朵看不到沐雲放的臉,不知道他此時是什麼表情,想了想,她故意做出一個戲謔的笑,道:“這有什麼的,我可從來沒有因爲這個埋怨過你,我有腿有腳,想去哪裡自己就會去的,我沒那麼嬌氣,你大可不必如此……”
沐雲放的心微微顫了顫,可能就是因爲她總一副“我很能幹”,所以自己才忽略了她的感受,她的心思--在這方面,蘇天寒的確比自己做的好。
如今,大仇得報,以爲可以有時間了陪陪她,才發現有些晚了,她要離開自己了!
“以後若是——若是我們和離了……你再找夫君,絕不要找一個揹負太多的男人……你會很累……”沐雲放的聲音無比沉重,也不回頭,很機械地說着。
蕭玉朵不能猜測此時沐雲放是以一個什麼心態來和自己說這番話的,她只笑笑道:“當然了,之前太突然,我都來不及思量,以後不會了,我會睜大眼睛找一個好男人過日子……”
沐雲放一頓,言外之意就是,自己不是好男人。
也對,自己從來就不是什麼好男人,答應過的承諾,如今心不在焉,訂立過的契約,又不想放手,知道她希望一個專心的夫君,自己卻給不了她,這重重矛盾,宛如一個迷城,找不到一個解決的出口。
他不做聲了,只將視線方向外面。
好在不多時,布莊到了。
沐雲放出去下車,還和之前一樣,將蕭玉朵小心攙扶下來,然後挽起她的手,緩步進去。
劉掌櫃一看蕭玉朵進來了,忙迎上來笑道:“王妃,京城趙掌櫃帶信過來說,明日路過平陽,想再順便帶五十匹細棉布回京城。”
蕭玉朵一聽,知道細棉布在京城銷路不錯,便笑了笑:“那敢情好。”
劉掌櫃知道蕭玉朵前來何事,便利索地拿出這段時間的所有賬本,叫蕭玉朵過目。
沐雲放坐在一邊,安靜的喝着茶,一面看着那個小女人專注地審查完賬本,然胡和劉掌櫃談着今後的發展。
“這裡的布莊不動,我打算先去信陽試試看,你除了供給趙掌櫃和蘇家,再給我準備五十匹細棉布,幾日後,我要運到信陽去……”蕭玉朵給劉掌櫃又佈置了新任務。
沐雲放在一旁看似不動,但眼底波瀾起伏的情愫出賣了他。
劉掌櫃很認真地點頭答應--他對蕭玉朵是言聽計從。
“對了,院子的東廂房先給我騰出來,我有東西需要先放進去,等過些日子運到信陽,你看可以麼?”蕭玉朵忽然想起自己的嫁妝還沒有完全運出來,若是運出來需要地方放置,都放進來就好了,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和沐雲放撇清。
劉掌櫃露出一抹爲難,此時布莊的空間真是有限,只怕沒有地方來放置更多的嫁妝了。
這時,沐雲放低沉的聲音插|進來。
“就放在府裡吧,沒有人敢動你的東西--若是動了,我加倍賠你。”他最後這句話,就當是給蕭玉朵吃顆定心丸。
蕭玉朵看劉掌櫃很爲難,知道沒有多餘的地方,有看沐雲放如此打包票,也只好將這個問題暫時放下。
和劉掌櫃交代的差不多了,蕭玉朵便和沐雲放又去看了布坊。
看着裡面井然有序,一匹匹棉布整齊地垛在一邊,素色的,有花紋的,品種多樣。
“五孃的印染手藝真是一絕,太厲害了,又堅固又新鮮。”蕭玉朵指着那細棉布對沐雲放道,“爺看看那顏色,比一般人印染的好的多。”
沐雲放對這個印染自然是外行,他看了看那些布料,遲疑了一下,道:“李良想和薛五娘複合。”
“複合?他出於什麼考慮?”蕭玉朵俏臉立刻寒了,冷笑道,“是因爲他推倒五娘心懷內疚?”
“他說那日比較混亂,無意推倒五娘,使得五娘落胎,他這些日子一直也很難過,想要彌補,可是五娘根本不見他。”
沐雲放知道蕭玉朵對李良半點好印象也沒有,可作爲對方的長官,看着他每日愁眉苦臉,心裡也有些過不去--畢竟這件事和自己多多少少有關,蕭玉朵是自己的妻子,她給五娘做主,使得李良和薛五娘和離。
“五孃的意思很明白,根本就不會原諒他,爺也可以轉告給他,這輩子五娘都不想看見他,而且五娘會重新開始,找一個好男人過日子!”蕭玉朵底氣十足告訴沐雲放,俏臉滿是不屑與倔強。
沐雲放額頭滑過幾條黑線--她真的已經將自己和李良當成一類人了。他及時打住這個話題,問道:“現在還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