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放俊臉沒有一絲波瀾,“那有如何?果兒不能沒有孃親,如今她的孃親還活着,我怎麼可能不讓她們母女相認?……”
“我們婚期在即,放,你是我的駙馬。”劉豔豔臉色比沐雲放還堅定,寸步不讓,“皇家之女的婚,不允許私自退掉的,我,絕不退婚……”
兩人一時間都無語,只彼此對視着。
片刻,沐雲放不說一句話,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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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玉朵抱着果兒,一邊走一邊輕笑道,“小包子,你爲何說我與你孃親一樣呢?我和她長得很像麼?”
果兒忙點點頭,很乖巧地回道:“家裡有孃親的畫像,有好多,都是爹爹畫的,他每日都拿出來叫果兒看呢……”
“你爹爹一個王爺,天天畫這些?--可人死不能復生啊,你爹爹不是要娶妻了麼,還叫你看這些,你的繼母會高興麼?……”
“果兒沒有繼母……”沐雲放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原來他已經跟上來了。
慕容玉朵看看後面,含笑道:“平陽王,你的未婚妻呢?你女兒本座幫你看一會兒,你未婚妻似乎不很高興,快去哄哄她。”
“大理祭司果真這麼閒,可以來管一些亂七八糟的閒事?”沐雲放滿眼都是慕容玉朵,但她的話實在有些掃興,便不動聲色涼涼來了一句,希望她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在自己心上扎刀。
誰知,慕容玉朵呵呵一笑,“不瞞你說,我還真是沒事可幹呢,除了祭祀盟會,我的日常就是拿彈弓打打鳥,或者出去收拾幾個混蛋,要麼幫一些人解解憂愁什麼的,你正好屬於這個範疇……”
“……”沐雲放一頓,眼前的她與之前沒有半點改變,唯一的改變就是,自己變成了路人。
他接過果兒抱在懷裡,再次柔聲試探道:“大祭司,你在大梁生活過,你認識在下,怎麼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此時兩人走到了一處迴廊,慕容玉朵淡然而笑,“我之前受了傷,腦海裡只有一些碎片,沒有清晰的影子--我們之前熟悉麼?”
沐雲放站在蕭玉朵跟前,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他的眼眸有些溼潤,緩緩道:“我們很熟很熟,鄭雲清沒有說過麼?如果我告訴你,我們曾經生活在一個屋檐下,你會不會相信?……”
慕容玉朵立刻頓住了,聯繫了一些細節,她沉了臉,“平陽王,這樣的話不能隨便亂說。”
“我沐雲放對天發誓,每一句話都屬實,沒有半點欺瞞。”沐雲放努力抑制着自己激動的情緒,聲音微微顫抖着,他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扒開給朵兒看,“我們曾經生活在一起,你看看果兒,她……”
“王爺莫要這樣的話,你的未婚妻還在外面等着你呢,我有些累了--送客。”慕容玉朵冷了臉,對沐雲放下了逐客令。
“那你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沐雲放知道自己可能有些着急了,滿目悲涼,深深望了慕容玉朵一眼,抱着果兒拖着沉重的步子緩緩走了出去。
看着那麼落寞的背影,還有果兒眼巴巴看着的大眼睛,慕容玉朵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某些情愫在涌動,卻說不出原因。
自己不認識沐雲放,也與他不熟,可現在看見他傷心落寞,自己怎麼會有這樣不舒服的感覺?
劉豔豔此時也有些後悔剛纔的話,看見沐雲放出來,忙主動迎上來勸道:“即使這個祭司真是她,都三年了,加上已經忘記了你,她的感情只怕也已經變了,她喜歡上了鄭雲清,自然就不會與你親近……你又何必勉強?……”
沐雲放面無表情,依舊沒有說話,只抱着果兒往出走。
劉豔豔心裡氣惱,可又不知說些什麼,只好跟在沐雲放的身後出了祭司府。
祭司府的高樓上,慕容玉朵看着沐雲放與劉豔豔一前一後出去,若有所思,等他們走遠,她下樓進了書房,托腮發呆,思考着事情。
鄭雲清進來是,剛好看見慕容玉朵出神。
剛纔他進來時,侍女已經告訴他沐雲放與劉豔豔來過的事情,他知道沐雲放一定對她說了什麼,加上他帶來了果兒--這個與慕容玉朵極其相像的小包子,怎麼不讓她心生疑惑呢?
“朵兒……”他輕喚了一聲。
“他說的可是真的,雲清?”慕容玉朵擡眸,神色微涼,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他說我曾經與他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過,怎麼回事?”
鄭雲清沒有立刻回答,他坐在慕容玉朵對面,與她四目相對,“朵兒,今日來,我是有話對你說。”
慕容玉朵沉默的看着他,等着下文。
“你之前與他有交集,但是平陽王一路桃花不斷,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你,你在他府上,與他的女人們相處不愉快,與他的母親相處不愉快,與他的義妹相處不愉快--後來,你被逼出府,與他和離,你們已經分開了……”
慕容玉朵繼續沉默着,鄭雲清說的這些,她當然沒有印象,就彷彿在聽別人的事情一般,不過她真的沒有想到除了鄭雲清,前身還與另外一個耀眼的男人有瓜葛,還不是一般的瓜葛。
“然後呢,與他分開我就與你在一起了麼?”慕容玉朵輕嘆一聲,腦子裡亂哄哄的,此時對鄭雲清沒有埋怨是不可能的,從開始她感覺他隱瞞了不少事情,可沒有想到他隱瞞了這麼大的事情。
“我自從找到你之後,就一直在你身邊了。--朵兒,我不想你與他再有什麼,你吃了太多的苦,受太多的罪,以後的日子就由我來陪你吧,我會將自己所有的愛只給你一個人,朵兒,好不好?……”
鄭雲清說到最後,聲音微微顫抖了起來,三年來他已經成了習慣,習慣了有朵兒的存在,習慣了等她出現。散步時,會想着她;用膳時,會讓廚子做她喜歡吃的,晚膳休息時,更會不由想到不久之後與她同牀共枕,共同生活。有了這樣的洞裡,面對什麼困難他都感覺信心百倍。
而現在,這一切又成了不確定,這種感覺讓他有些堵得慌,心裡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叫囂,不能失去她,自己已經將她弄丟那麼久,這回不能放手!
慕容玉朵知道鄭雲清是一心對她,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他這三年多來對自己真的沒得說,所以自己自然不能責怪他。
本來似乎是不管自己的事,反正自己過來之後,遇見的是鄭雲清,沐雲放自己也不熟悉,可是爲何看到他與小包子落寞無助,自己的心就疼的厲害?
這一定是前身留在自己體內的殘片吧?可是自己好好的心境莫名的亂了,怎麼辦?繼續不理會沐雲放?
思忖了一會兒,她輕聲道:“雲清,我知道你真心對我。所以我想好了,我和他和離了,也就沒有什麼關係了,反正他也開始要娶妻,我也要嫁人了,所以這一篇就翻過去了。不管我記不記得他,都不重要了,不是麼?”
鄭雲清聞言,高興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他一激動,過來就抱住了慕容玉朵在屋裡轉了幾圈,纔將他輕輕放下,然後攬進懷裡,輕聲道:“朵兒,我真的好高興。你說的對,你與他已經過去了,你們已經和離,即使再見面,又能如何?!”
慕容玉朵腦海裡再次出現了果兒那雙黑亮的大眼睛,與自己相像的容顏,還有沐雲放那角色容顏上難以揮去的相見的狂喜,難言的悲涼。
她的心又難受起來。
鄭雲清乾脆不走,一直陪着慕容玉朵,知道晚上用過晚膳,才戀戀不捨離開大祭司府,回到王宮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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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慕容玉朵剛起來,收拾完畢,侍女就進來稟告說沐雲放帶着果兒來拜訪了。
慕容玉朵想了想,道:“請平陽王到前廳吧。”
她換了一件月白色的家常衣衫,帶着侍女來到前廳。
剛到後門屏風,就聽到果兒清脆的笑聲,還有沐雲放帶着磁性的沉穩說話聲--聽得出來,今日他的心情不錯,帶着愉悅。
莫名的,慕容玉朵的心軟了起來--爲何聽到這父女的聲音,自己的心溫柔的不得了,什麼時候自己這麼富有愛心了?
自己之前並沒有參與他們的生活啊,自己不認識他們,與他們不熟悉啊!
她彆扭着,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廳裡。
果兒與沐雲放不約而同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