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安城又下過一場大雪。
大雪中,一輛黑色轎車緩緩的停靠在看守所的大門前。
坐在駕駛座上的老者,率先下車。
緊接着,他又繞到後座上,將後頭的車門拉開。
車上下來的老人家,已是銀髮蒼蒼。
隨後,兩人都朝着這看守所裡面走了進去。
在進入看守所之後,他們被直接帶到了一個座位上。
玻璃牆另一邊的座位上,是空的。
在等待那人的到來之時,坐在位置上的老人家問着身邊的那人:“阿權,今天吩咐裡帶的東西,沒忘記吧?”
沒錯!
今天童老爺子打通了層層關係,終於如願以償能和童伯舟見上一面了。
只是來之前,童老爺子便讓老管家準備了一些東西。
這些,他原以爲這一輩子都不會用上的東西。
“老爺子,東西在這!”老管家在童老爺子的那一番話之後,從自己的呢子大衣裡拿出了一個牛皮紙袋。
牛皮紙袋鼓鼓的,一看就是裝了許多東西。
童老爺子掃了那個紙袋一眼,道:“給我吧!”
說着,童老爺子已經把東西接了過去。
倒是老管家在看到他拿了那個牛皮紙袋,眸色有些變化。
“您,真的打算把這些都告訴伯舟?”
“是時候告訴他了……”童老爺子輕聲嘆息着。
“可是……”
老管家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但很快的,玻璃牆壁後頭的那扇門打開了。
獄警帶着童伯舟進來了。
今日的童伯舟,再也不是西裝革履,意氣煥發了。
如今,他一身褐色薄款獄裝,說不出的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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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沒有打理,已經遍佈了整個下巴的鬍渣,更讓童老爺子看得有些心酸。
“伯舟啊……”
看到落座在玻璃牆正前方的童伯舟,童老爺子的眼底已經閃着淚光。
其實,以這幅德行見到童老爺子,童伯舟的心裡也不好受。
所以,當童老爺子和他說話的時候,他別開了臉。
“您還來看我做什麼?”童伯舟那張國字臉上,努力的扯着譏諷弧度。
但這樣的笑容,還是未能成爲他的保護色。
“您要是沒事的話,請回吧!犯不着在我的面前繼續貓哭耗子假慈悲!”童伯舟說着,已經站了起來,擡腿就要剛纔的那扇門走回去。
似乎,他對童老爺子的怨念,在這所有的事情被揭穿之後,越深了。
“伯舟,你給我站住!”童老爺子眼看着他轉身就要離開,迅速的呵斥着。
童伯舟到底還是停下了步伐。
只是,他一直沒有轉過身來和童老爺子對視。
或許在他的心裡,某些怨恨早已氾濫成災。
以前,還有一張虛僞的面具掩蓋之時,他還會作出一副孝子的樣兒,和童老爺子和顏悅色的坐在一起閒聊。
然而面子被撕毀之際,他覺得這些都變成了徒勞。
於是,他連僞裝也進行不下去了。
不過,對於他背對着的這件事情,童老爺子也不在意。
看着童伯舟的背影,他便說了:“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要告訴你一件事情的!說完這些之後,你要是覺得還那麼恨我,想要一走了之我也不強求!”
訴說這些的時候,他將手上的牛皮紙袋打開了。
裡面被拿出來的,有幾個本子,還有一疊黑白照片。
照片,已經有些發黃。
看得出,這些已經有些年頭了。
童伯舟在看到那疊照片的時候,有些疑惑。
“伯舟啊,你和懷舟肯定一直覺得我偏心。但事實上,只有謠謠才配擁有整個童家的一切……”
童老爺子將手上的那疊照片,打開了。
這些照片中,有些是獨照。有些,則是一對年輕男女的合照。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如花。
和她相擁站在一起的那個男人,也是眉清目秀。
總之,這樣的一對人兒,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只是,童伯舟在盯着照片上的那個女人之際,眸色有了奇怪的變化。
因爲他發現,照片上的女人,長得好像慕瞳。
幾乎可以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怪不得,童老爺子能一眼認出長大之後的慕瞳。
可很快的,童伯舟還發現了,照片上的這個女人,除了和慕瞳有着驚人的相似之外,更還像極了他的母親……
因爲在童老爺子翻動那些照片的時候,這照片上的女人容貌也隨着時間的推移有了變化。
而照片上,和這個女人在一起的男子,也從那個眉清目秀的男子,變成了另一個人。
這人的輪廓,像極了童老爺子。
不,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
只是因爲歲月的流逝,照片上原本英俊的男子,已是白髮蒼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母親曾經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過?
看着童老爺子,童伯舟的臉上寫滿了驚愕。
“爸,媽這是……”
“伯舟,你那麼聰明,肯定已經猜出來了!一舟,其實只是你同母異父的大哥。你媽年輕的時候,嫁給了童家一脈單傳的少爺。”
童老爺子又一次將照片翻到了那對年輕男女相互依靠的一起的那一幕上。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
目光,帶着些許的迷離。
彷彿他透過了眼前的這一切,看到了多年以前的畫面。
“那她和您……”童伯舟看着此時目光呆滯的童老爺子,他忽然意識到童老爺子和童家,關係似乎不那麼簡單。
“她結婚的那年,一場瘧疾席捲了安城。那個年輕的少爺,還有他的父母都私慾那場瘧疾。而那個女人,卻幸運的活了下來。可在那個年代,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單獨守住那麼大的家業?尤其,她的腹中還有了這個家的子嗣。她知道,很多人都在覬覦她以及這個童家……後來,她就下嫁給了我……”
“當年的我,也只是童家的一個長工。可能是我長得和過世的大少爺有幾分相似,還有我也姓童的緣故,所以她才選中了我吧。”童老爺子說起這一段的時候,嘴角的苦澀漸漸的蔓延。
但後來,他又笑了。因爲這段看起來不怎麼光彩的往事,竟也是他一生中最爲幸福的時光。
“我們擺了宴席,舉辦了儀式之後不久,她就生下了你的大哥,也就是一舟!再後來,她也爲我接連生下了你和懷舟……”
在那段時間裡,童老爺子似乎忘掉了之前的一切。
每天,只要回到家能看到那個爲他哺育兒女的女子,他的心裡就是說不出的甜蜜。
只是,這樣的幸福很快就沒了。
那個女人病了。
在童伯舟和童懷忠還沒有成人之時,那個女人就得了肺病。
在那個年代,肺病是無藥可救的。
那個女人,最後還是香消玉殞了……
臨終之際,她懇求童老爺子,這個童宅讓童家的血脈繼承。
童老爺子應允了那個女人。
後來,她走了。
知道當年那些真相的老一輩,也一個個相繼離世了。
那段過往,幾乎已經被徹底的掩蓋了過去。
所有人都以爲,童家本來就是童老爺子的。
唯有童老爺子一人,還在默默的信守着當年對那個女人的承諾。
他希望,把童宅的家產,留給童家一脈相傳的孩子。
那人,便是童謠!
只是童老爺子並沒有想到,這些不明真相的孩子卻爲了爭奪財產,變成了這樣的下場……
當童老爺子把這一切告訴童伯舟之際,童伯舟在好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是木然的。
其實,當年看着童老爺子備受寵愛童謠那個樣子,他一度懷疑自己不是童老爺子的血脈。
爲了驗證這一點,他甚至還揹着其他人,和童老爺子做了DNA親子鑑定。
也正因爲那份堅定報告,他對童老爺子越發的埋怨,他是老爺子的親生骨肉啊,爲什麼老爺子卻從來看不到他的努力?
也從那個時候開始,童伯舟開始算計着童家的財產。
可他哪裡想到,真相竟然是這般的殘酷。
原來打從一開始,童家的一切就不屬於他們……
“爲什麼你之前不說出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童伯舟近乎崩潰。
若是早點說出來的話,他估計就不會覬覦那麼多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伯舟啊,這段過往我本來是打算在我進黃土堆之前告訴你們的。可沒想到,你這孩子……”
童老爺子已經泣不成聲。
“罷了罷了……”童伯舟似乎不想繼續談下去了,忽然起了身,一邊搖着頭,一邊朝着剛纔出來的那扇門走了回去。
“孩子,爸會嘗試用各種方法,保住你的……”
殺人未遂,是罪不至死。
可童老爺子清楚這次童伯舟招惹的,可是談傾!
以那孩子的個性,童伯舟怕是……
可不管結果會變成怎樣,童老爺子也真的無法忍受再失去一個孩子了。
當年的童懷舟沒了,如果連最後的童伯舟也沒了的話,他該怎麼活下去?
“……”童伯舟仍舊什麼都沒有說。
只是在臨走進那扇門之前,他轉身看了童老爺子一眼。
那一眼,很深。
他就像是要將童老爺子徹底的刻進心裡頭似的。
只是這一眼之後,他便隨即轉身,不再停留的消失在那扇門之後……
再後來,門關上了。
這個房間裡,也就剩下了童老爺子和老管家兩人。
悲涼,由心底而生。
“阿權……我是不是錯了?如果我早一點告訴孩子們的話,這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了?”
呆滯的盯着那扇門許久之後,童老爺子輕嘆着。
老管家低頭看着坐在位置上的老人。
某一瞬間,他覺得童老爺子在一夜間又蒼老了不少。
此時的童老爺子就算是走出去,大概那些熟悉的老友也都認不出他了……
“這不是您的錯!您不過是不希望他們兄弟之間產生隔閡,纔想要等以後再告訴他們。錯,還是錯在伯舟。他處理事情的方法,實在太過極端了……”
不是一個父親生的,但至少他們也是同一個孃胎裡出來的。
可童伯舟竟然不念及手足之情,背地裡設計綁架,並企圖殺害童一舟的孩子。
童伯舟這般的心狠手辣,如今的下場也是他罪有應得。
可老管家的權威爲,還是沒能讓童老爺子稍稍釋懷一些。
聽着老管家的話,童老爺子只是無奈的搖頭:“不。阿權,說到底還是我的錯。”
又掃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那個牛皮紙袋裡的東西,他的眼眶紅潤:“子不教父之過……”
蒼老的男音,最後伴隨着一絲無奈的嘆息……
同個時間,慕瞳終於獲得了談傾的准許,在他的陪同下到附近的小街逛了逛。
不過,慕瞳被他用棉衣包裹得就像是一顆圓球。
本來她還想要抗議的,可最後想下還是作罷。
這是她生病以後的第一次上街,距離那被綁架的驚魂一夜已經過去整整半個月。
在這過去的十幾天時間裡,她無數次和談傾提及想要到這街上走走,但都被談傾否決。
但今兒個,可是談傾主動提出要帶她出來的。
所以,她的心情特別的好。
可慕瞳不知道,爲了帶她出門,還不用被向以秋打擾,談傾今天特意給童之謠製造了一個不小的麻煩。
這麻煩,導致向以秋今天絕對無法出現在他們家房子門口搗蛋。
“談傾,你看這個好看麼?”來到商業街,慕瞳看到街口的小攤就小跑了過去,在從上面挑出了一個小項鍊,放到自己的胸前比劃着,並且問談傾意見。
說真的,談傾對這個東西,倒是看不出什麼好與不好。
那是一條連墜子都沒有的鎖骨鏈。
款式簡單,卻不出挑。
“要是喜歡的話,我今天讓若楓把這一類的都送到家裡讓你挑!”
掃了一眼之後,他不以爲意的說着。
他談傾的女人,沒有必要過着勤儉的小日子。
更別說,她現在除了是他的妻子之外,還是他多年找尋的小童童。
此刻,就算慕瞳告訴他,她想要天上的星星,談傾都會爲她設法摘下。
然而,談傾打算傾盡自己所有寵愛這個女人的方式,卻似乎沒有如同預料中討得這個女孩的開心。
在聽到了談傾那一番話之後,慕瞳的嘴兒直接厥的老高。
“你不覺得,今天天氣很冷麼?”
“還冷麼?我把這件也給你穿上吧!”聽慕瞳說冷,他忽然擡手就開始扯着自己身上的那件長款呢子大衣。
可袖子還沒有脫下來一個,就被身側的女人制止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難道不覺得,這麼大冷天擺地攤怪難受的麼?咱們買一點東西的話,這人就能早些收攤了!”
慕瞳氣急敗壞的將談傾的袖子拽了回去,又很嫺熟的幫着他整理着呢子大衣,趁着轉到談傾耳際的時候,小聲的說着。
聽到慕瞳說的這些,談傾又擡頭看了一眼蹲在小攤角落裡的小姑娘。
她的身板和慕瞳一樣,瘦瘦的,沒有多少的肉,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身上穿的,也是普通的棉衣。
寒風中,她瑟瑟發抖。
慕瞳大概是看到這個女孩之後,聯想到以前她冬日裡擺地攤的場景了吧。
“要不,你去把她地攤上的東西都包了?”
覺得她心裡可能有些不舒服,談傾又說着。
“這倒是不用。我們能幫她一次,那以後呢?”
北風呼呼的颳着。
慕瞳的臉蛋,被颳得發紅。
那一雙黑瞳,正盯着角落裡的那個女孩,裡頭有着無奈和酸澀。
這樣的眼神,深深的觸動了談傾。
所以,他果真如同慕瞳所說的,買下了剛纔她要的那一條小項鍊,隨後才帶着她離開。
只是在他們離開之後的不久,若楓便將一張名片送到了那個擺小攤的女孩的手上,告訴她要想找工作可以到他們的公司去。
那個女孩傻傻的接過那張名片之後,對着若楓又是彎腰又是道謝的……
而離開那個小攤後的慕瞳,又和談傾沿着商業街走着。
一路走來,小攤倒是不少。
慕瞳卻像是帶着目的性似的,一直在這商業街附近找着什麼。
一會兒之後,談傾便看到她停在上次他們買了好幾樣東西的陶瓷小攤的跟前。
還是上次的那位老伯,大冷天的他身上穿得很厚,還有些咳嗽。
看到他們過來,他也只是稍稍點頭,打了招呼,隨後便坐在靠牆稍稍擋風的角落裡,拿着畫本繼續畫着什麼。
“談傾,我想買個缸子回去養兩條小魚。”慕瞳掃視着這個小攤上,最後將目標落在一個圓形的瓷缸子上。
談傾朝着慕瞳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那圓型的瓷缸用來裝東西還差不多。可用來養魚兒的話……
“買!想要什麼,就買什麼!”雖然他覺得用一個不透明的缸子養魚實在不是什麼明智的做法。但只要是慕瞳要的,他什麼都會給。
“那我要這個大的!”慕瞳咯噔咯噔就跑去挑了。
而此時,談傾又發現了這個小攤上面還有一隻白兔子。
和上次啃蘿蔔的兔子不同。
這隻兔子是坐在一個大蘿蔔上。
樣子很滑稽,但也是那般的活靈活現。
一看到這個擺件,談傾眼神立馬一亮……
半個鐘頭之後,若楓開車趕到商業街之時看到這兩口子一人抱着一件瓷器的傻樣兒,差一點笑出聲來。
但礙於這兩人之間的氣氛好像有點不大對勁,若楓不敢輕舉妄動。
最後,他識相的先接過慕瞳抱着的那個大缸子,放進車子的後備箱。
至於談傾手上那個擺件,則被他抱着上車了。
於是,這從商業街回來的路上,車內的低氣壓不斷。
而這,都是某個小女人身上帶着的陰霾造成的。
自從發現談傾喜歡兔子是因爲另一個女孩之後,慕瞳的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看到他身邊還出現各種兔子造型的東西,她現在的火氣蹭蹭上漲。
最可惡的是,這男人竟然還和她一起逛街的時候又買了一個兔子擺件。
慕瞳能咽得下這口氣纔怪!
於是,從剛纔結完帳開始,慕瞳就開始當起了悶葫蘆。
不管談傾問她什麼話,她就是不開口。
就像現在一樣。
“過會兒想吃什麼東西?”談傾問着。
慕瞳直接將臉兒趴在了車窗戶上,用後腦袋瓜對着他。
這一幕,又讓若楓差一點憋不住笑出來。
因爲他沒想到,他們家這號稱女性殺手的傾爺,竟然也會吃癟。
只是若楓的嘴角剛一扯動,後腦就迎來一記如同刀子般犀利的眼神。
最後若楓只能乖乖的抿緊了嘴,生怕自己一個笑出聲來的話,會被傾爺拆了。
而後,這一路又保持着一路的沉默。
好不容易堅持到車子停在家門口,慕瞳直接推開車門就跳下車了。談傾只能無奈的抱着那隻瓷器兔子,跟在後頭。
眼看慕瞳開了門,進了屋。他也想要跟着進屋。
誰想到,他還沒有來得及進屋,差一點就被慕瞳關上的門撞到了鼻子。
可他能怎麼辦?
這個女孩除了是他一直唸叨着的小童童之外,現在還是他談傾最喜歡的女人,他能怎麼她?
打她,他的心會更疼。
罵她,又捨不得!
最後,他也只能自個兒灰溜溜的開了門,進了屋。
“慕瞳,怎麼生氣了?”進門之後,他把東西都擱在門口,就立馬朝着回家直接窩在長毛地毯上的女孩身邊蹭了過去。
“我不想和你說話!”
慕瞳拍開他的手之後,一個人坐在一側,把玩着剛纔買回來的那條項鍊,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再蹭過去,慕瞳就再一次躲開。
總之,慕瞳都會遠離他好幾米,用後腦勺對着他。
無緣無故就被不說話,傾爺表示自己很委屈。
可看着慕瞳的後腦勺,他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怎麼招惹了這個小祖宗。
是自己剛纔沒有幫她搬那個缸子,還是她覺得他剛纔掏錢的姿勢不夠帥?
幾秒鐘之後,某位戀愛史一片空白的大爺,默默的摸出了手機,在自己的朋友圈上發出了這麼一個求救信號:“媳婦兒忽然就不和我說話了!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了。找出原因者,必有重謝!”
配圖,一張上面都是金幣的畫!
於是,這一個求救信號,讓這朋友圈炸了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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