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拂過,童家院子裡種着的幾棵樹被颳得樹枝搖晃,樹葉唰唰唰掉落了一地。被垂落的樹葉,在風兒的作用下在地上跑動着,有幾片還落至了童顏的身側。
若是以前,極爲重視自己的儀態和身份的童顏肯定會讓人將這落葉掃去,別繼續在她的跟前礙眼。在她看來,落葉就是一種不尋常的預兆。
可今天,童顏顧不上這些。她正努力的琢磨着童貞剛纔的那一番話。
在此之前,童貞在她的眼裡壓根就算不上對手。一個和童家所有人都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再加上嘴又不甜,說她是她童顏的對手,童顏都覺得拉低了自己的檔次!
可現在,童顏不得不重視童貞剛纔的那一番話。因爲,她剛纔的那一番話裡,提到了童顏這一輩子最不想要聽到的名字——童謠!
在她的腦子裡,童謠就意味着原本該在她童顏身上的光環,都集中到了童謠的身上。只要童謠在,沒人會注意到她童顏,童老爺子更是說,這童家所有的一切都要留給童謠,其他人都只能輔佐她一人!正因爲童謠這個存在,童謠的童年並不快樂。
可童謠死了!就在那個秋末的夜裡,爸爸告訴她童謠死了,就被埋在小山坡下的樹林裡,沒人會發現她的。
正因爲知道這一點,當大伯父不知道出於什麼壓力出動所有的童家勢力尋找童謠的時候,童顏已經快樂的當起了她的童家大小姐。她知道,童謠不會回來的。這童家的一切,都會變成她童顏的!
可爲什麼時隔二十年,她會從童貞的嘴裡再度聽到童謠的名字?
她努力的瞪大了雙眼,緊鎖着童貞的臉,希望從她的臉上看到什麼。可童貞盯着她,只是冷笑。尋常就算濃妝豔抹,都不讓童顏有任何危機感的童貞,不知道今天爲何看起來會讓她背脊發涼。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從童貞的臉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童顏只能開口問着。她努力的維持着臉上那抹明豔的笑容,讓自己看起來不是很慌亂。可實際上呢?
她的呼吸,已經絮亂了。尤其是剛纔她拿着手機的那隻手,現在還帶着顫抖。這一切,已經將她的惶恐不安泄露殆盡,任由她怎麼掩飾都掩飾不住。
“我說童謠要是回來,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會沒了!”當然,童謠的歸來,顛覆的肯定不只是童顏的人生,連童貞的,乃至這個童家裡所有人的人生,都會被改變。
這便是上次看到慕瞳身上的梅花型胎記之後,童貞的預感。
只是關於這一點,她現在壓根就沒有任何心思和童顏分享。一是因爲童貞也害怕所擁有的一切被收回,二則是她和童顏可沒有要好到連秘密都拿出來分享的地步。
說完這些話之後,童貞便大步越過童顏的身邊,打算回屋。已經是秋末,這天氣只要站在院子裡一會兒,都會被冷風颳得瑟瑟發抖。她現在被凍得很不舒服,還是趕緊回屋待一會兒比較好。
可童顏怎麼可能放過她?天性多疑的她,此刻覺得童貞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提起已經死去二十年的童謠。
所以,就在童貞邁開腳步的時候,她趕忙追了上去。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一點!什麼叫做她會回來?她已經死了二十年了,怎麼可能回來……”童顏就追在童貞的身後,吵着鬧着嘶吼着。
這一景象,連家裡的傭人都覺得有些詭異。因爲尋常都是童顏佔據優勢,別人在後頭追着童顏身後叫着嚷着。可今天,角色互換了。
不過這樣也好,傭人看着這一幕,心裡偷着樂。別看這童顏小姐人前懂事,小嘴甜,惹人憐愛,但背地裡的一些手段連傭人都有些看不下去。可自從童家大小姐沒了之後,這童顏在童家的地位一天比一天高,也越來越沒人敢去招惹她了。在她手裡吃過虧的,也只能往心裡咽。今天她吃癟的這一幕,可是連傭人們都高興壞了!
“童貞,你聽到我在跟你說話了沒有?我問你,你到底無緣無故的提起那個人做什麼!”童顏很聰明,從進入了這個房間之後她便不再直接提起童謠的名字。因爲她怕過多的提及這人的名字,會惹得別人的懷疑。
可走在前邊的童貞,就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似的。進了屋內,她直接上了樓梯,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眼看着就要追上了童貞,一側的主屋大門忽然打開。一個身穿黑色的太極服,捋着白鬚的老者從裡頭走了出來。雖然這老者已經頭髮花白,但起色和精神頭很不錯。走起路來也很快。
這便是童家的老爺子!童家權利和財力,雖然現在都下放到幾個孩子的手上,但最終的決策權,還是在這老爺子的手裡。每次看到童老爺子,童顏都會不自覺的緊張。
她也想象普通的孫女和爺爺那般的親近。無奈的是,這童老爺子太嚴厲了,笑臉也鮮少。估計所有人都以爲,童老爺子就是這樣的性格,沒法勉強。可童顏知道,在某個人的面前,童老爺子便不是這樣。
在那個人的面前,童老爺子臉上總是帶着慈愛的笑容。只要是好東西,童老爺子都會先考慮給她。童顏還記得,小時候那人看着電視上的皮影戲拍了幾下小手。爲了讓討得那人歡心,童老爺子便從燕京請來皮影劇團,專門爲那人在童家大院裡表演……
而所謂的那人,就是那個死去的童謠!從她死去之後,童老爺子已經多年不曾真正的笑過。別人都以爲現在她童顏能討得了童老爺子的歡心,所以捧她,護她。但誰又知道,她拼盡了全力,卻只能換得童老爺子涼薄一笑。可童謠只要隨便的跑跑跳跳,就能引得老爺子哈哈大笑……
這樣的懸殊對比,童顏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在童老爺子心裡地位的懸殊?
“兩個人在家裡吵吵鬧鬧的,規矩都學到哪兒了?”童老爺子看着在樓梯口的這兩個人,冷冷的呵斥着。
這幾年,童老爺子好像特別不見得這個房子有什麼動靜。每次只要他在家,聲響過大,其他人都會捱罵。
捱了訓,童貞只是低着頭,不敢說話。在童家,童老爺子是她最敬畏也是最害怕的。而一側的童顏,看着童貞耷拉着腦袋,捱了罵一副認了的沒出息樣子,憤恨的瞪了她一眼,便趕緊換上笑臉對童老爺子說:“爺爺,我們就是在鬧着玩!”
“鬧着玩也不是這樣的。都是一家人,別因爲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爭吵!”童老爺子又說。
“我們知道了!”說這話的時候,童顏還不忘拉着童貞一把,讓她也跟着點個頭。不是她擔心童貞捱罵,尋常她還恨不得童貞趕緊挨童老爺子罵,沒準她覺得罵的不夠狠,還在旁邊加油添醋什麼的。但今天不同,她還急於從童貞的口中得到一些消息,所以她必須連童貞也一塊保住。
看着他們都認了錯,童老爺子的表情總算和善了許多。
童顏又看準了時機,說着:“爺爺,您這是要出去打太極麼?”
“嗯!”童老爺子點了點頭。
“那您要早點回來,今天天氣有點涼!”童顏得到了童老爺子的迴應之後,又趕緊補充了這麼一句。這就是童老爺子對待她比尋常孫子還要好一點點的原因,就算畏懼他的威嚴,童顏還是很會做臉面工程。
“我知道了!”童老爺子擺擺手,慢步朝着院子走去。剛纔,他又教訓了那幫孩子,其實他心裡也不好受。他多麼希望,這個童家能和二十年前那樣的熱鬧。可沒辦法,他心裡總是記掛着當年那個會抱着他的脖子,在他懷中撒嬌的小人兒。
他是那麼喜歡那個孩子,所以當她忽然說不出話的時候也給他帶來毀滅性的打擊。所以在那段時間,他一直都採取迴避狀態。可沒想到那個孩子就因爲這樣,得不到該有的照顧,再一次被綁架,永遠都回不來了……
噩耗傳來的那一天,童老爺子永遠都不會忘記他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老淚縱橫。也正因爲他已經犯下了此生自己無法原諒的錯誤,所以在這段歲月裡他也嫌少和其他的孫兒親近了。他用了二十年的時間,來懲罰自己當年的罪責,可是卻還是得不到原諒。
童老爺子望着童家大宅的院子,又一年樹葉被無情的秋風刮落了一地。他輕聲的嘆息着,他的謠謠離開整整二十年了……
“童貞,你說你剛纔到底是什麼意思!”童老爺子離開之後,童顏又開始追着童貞。不過這一次,她的音量比之前壓低了不少。因爲她擔心再一次驚動童老爺子,到時候肯定不知挨訓了。
“童顏,你是不是心裡有鬼,所以才害怕我提起這些!”也許是因爲剛纔兩人一前一後的在這個屋子裡跑,捱了童老爺子的一頓訓後,童貞清醒了不少。
“我心裡能有什麼鬼?我只不過是覺得你忽然提起這個人,有些晦氣罷了!”童顏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後面,沒有發現任何人之後才說着。
“我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我只不過是想告訴你,童謠纔是最受這個家裡的人寵愛的!”這也是今兒個,童貞才明白的一件事。原來童家的餐桌上二十年不曾出現羊肉和南瓜粥,都是因爲已經被傳死去多年的童謠。
只是,本該死去的童謠回來了,還帶着滿身的怨氣回來的。只是關於這些,她現在還不能說,也不敢說。
直接繞過了童顏,童貞打開了自己的臥室門之後迅速的關上,並且反鎖。這導致還有滿腹疑問的童顏,只能眼巴巴的站在門外。
被談傾帶回家的慕瞳,在連續睡了三個小時之後,燒退了。可慕瞳估計不知道,剛纔在她睡着的時候,談傾就一直守在她的身邊,拉着她的手兒,衣服都沒有換。就爲了她在昏睡中迷迷糊糊喊着的那一句:“別離開我!”
“醒了?還難受麼?”連着睡了幾個小時,慕瞳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這會兒,房間裡點着牀頭的橘色燈盞,而談傾就着衣服躺在她的身邊。
“沒事了。我睡了多久?”她看了一下窗外的夜色,又眨巴眨巴眼看着身側的男人。她想要起身,可渾身軟軟的,腦袋也有些空。其實愛她這樣忽然發燒的情況,剛開始離開童家的那一陣經常發生。每次她發燒,姑姑就不得不放下地攤的生意,回到租住的小屋裡照顧她。但這樣的情況,隨着她長大已經改善了很多,近幾年更是鮮少發作。可今天……
看着她一直在被窩裡鑽,談傾長臂過去按住了她跟毛毛蟲似的蠕動的小身子,這才說着:“大概七八個小時吧!”
“我怎麼睡了那麼久?我真是一頭豬!”她以爲不過睡了兩三個小時,沒想到睡了這麼久。感覺有些浪費時間,想要儘快起牀,可身側的那個懷抱,卻讓她懶懶的想要沉溺其中。
“那小豬,起來吃點東西吧!”談傾可是記得,她中午什麼東西都沒吃。回來之後又一直在昏睡中,差不多接近十幾個小時沒有補充能量了。
“哎呀,你不說我還真不覺得餓,你一說我都餓了!”她摸了一下開始唱起了空城計的小肚子,扁扁的,被餓的!
“那起來吧,”其實踏上回程的時候,他已經打電話讓若楓去雲閣訂了一份清淡的粥和小菜,準備回到家之後給她吃。無奈的是,回程她一直都在睡,連到家了都沒有醒來。索性若楓這小子也機靈,去的時候讓人把飯菜都裝在保溫壺裡。現在起來盛出來估計還是溫熱的。
可剛纔喊着餓的小豬,在聽到要起來之後就抱着被子開始賴牀了!抱着被子在牀上打滾了好幾圈的小女人,又悄悄的掀開了被子的一角,露出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盯着談傾問着:“怎麼辦,我現在一點都不想動!要不,你揹我?”
其實,慕瞳也只是想要耍耍小脾氣,賴賴牀。
可她怎麼都沒料到,那個在外被傳得天花亂墜的男子,竟然看着這樣的她無可奈何的笑了,隨後他真的就半蹲在牀邊,說着:“真那你沒辦法,快點上來!”在那昏暗的燈光之下,他眼裡對她的溺愛沒有一絲造作。
某一瞬間,慕瞳心裡的那根弦被深深的撼動了一下。
“我……我剛纔就開玩笑!你被當真,我沒事……”其實,慕瞳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被童家拋棄之後,她已經沒有了那些可傲嬌的資本。現在的她,學歷身份都有些配不上談傾,這樣的她又怎麼能指揮談傾爲她做這些?
“快點,別磨磨蹭蹭的!再廢話,小心我打你的屁股!”談傾沒有起身,還是固執的半蹲着在她的跟前,等待着她。他說這話的時候,眼裡都是笑意。這麼看來,他要打她屁股一點危險度都沒有。
可最後,慕瞳熬不過他,只能慢吞吞的爬上了他的背上。
說真的,談傾的背不算寬,卻給了她莫名的安全感。依靠在他的背上,她就感覺不再需要爲任何事操心了……
“談傾,你對我真好!”靠在談傾的背上,慕瞳的小嘴呢喃着,嗓音微微有些沙啞。除了有些是因爲剛醒,還有些是因爲感動到鼻尖發澀。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讓這男人如此寵着她。
“你是我媳婦啊……”談傾揹着她,步履不快。背上的人兒,其實一點都不重,可是他慢的像是烏龜爬似的。因爲,他感覺在他背上的,是他的整個世界,他哪能不小心翼翼的守護着。
終於走到餐桌前,談傾再一次半蹲下來。其實一切進行到這裡的時候,一直洋溢着溫馨和浪漫。只是男人接下來說出的話,卻叫慕瞳差一點捶胸頓足:“好了,下來吃點東西吧!再不吃點東西,把我的地盤餓小了那可不好。”
嗚嗚,姑姑這個壞男人又欺負瞳瞳了!
這頓粥,慕瞳吃的狼吞虎嚥,而男人卻只是在旁邊默默的看着。直到她吃飽的時候,他纔拿起保溫壺裡她剩下的那些,繼續開吃。
這一幕,讓慕瞳眉心皺了起來。她記得,這男人一向有潔癖毛病,可今天他竟然吃着她剩下的東西。
“談傾,你……你該不會到現在也都沒有吃東西吧?”他吃東西的時候,喉結一上一下的滑動着。姿態從容淡定,有着一般人難及的優雅。但慕瞳知道,若是尋常他是不會吃剩下的東西的,除非他真的很餓。
他沒有擡頭,只是一邊咀嚼着,一邊用含糊不清的口吻說着:“嗯!有個傻瓜在睡着的時候還拉着我的手,讓我別走!”他的襯衣因爲剛纔和她在牀上躺了好一會兒的緣故,有些皺巴巴的。但他的氣質卓然,還是任何人都無法企及的。
可他開口說出的那一番話,卻忽然侵入了她的內心,敲擊着她二十年前就上了鎖的心。因爲她的一句夢話,他當了真不說,還傻傻的守在她的身邊,連飯都沒有照常吃。
他的做法,慕瞳當然是感動的。可被遺棄過的她,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的,值得這男人爲她付出這麼多。酸澀開始在眼圈周圍打轉的時候,她說:“其實你真的不用做到這樣,我這毛病很久以前就會了。你不用太過在意我說的話……”
“那哪成?”本來正埋頭吃着麪條的男人,在聽到她的這一番話之時忽然擡起頭來,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談傾的眸色中帶着繼續笑意。那笑意好像在嘲笑她剛纔的那些話有些多餘:“你是我媳婦,你的話我哪能不在意?”
這話說完之後,他又低下頭繼續喝着粥,兩小碗粥很快的進了他的肚子。等他擡頭的時候才發現,慕瞳還在盯着他看,就像是有多麼不相信他剛纔的那一番話似的。
“別這麼盯着我看,怪難爲情的!”他說完,便挽起了襯衣的袖子,隨後開始整理着桌子上剛剛他們吃完的碗筷。慕瞳看到這一幕,自然也上前打算幫忙。像是他這樣的貴氣公子哥,手又那麼幹淨好看,怎麼能讓他做這樣的事情呢?且別說這種事情要是婆婆看見了會不高興,她自己也良心不安。
可她纔剛上前,就被談傾趕了回去。
“行了,別瞎搗蛋!你先回房,我整理完就過去!”說這話的時候,男人表現出的真的就像是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樣子。
“你真的要做這些?”
“嗯哼。”
雖然有些擔心有些內疚,但最終慕瞳還是拗不過這男人,被他推回了臥室內。
回到臥室內的慕瞳,抓了抓自己的衣服。雖然這天氣一天不換衣服也不至於發臭,但她總擔心自己的身上有味道,到時候被談傾嗅到了就不好。所以回到了臥室的女人,從衣櫃裡取出了換洗衣服就進了浴室內。
只是她估計不知道,談傾這會兒正在廚房裡頭犯難呢。他是會做麪條這一類簡單的食物,但他沒怎麼洗過碗筷啊!尋常這些,在家都是劉嫂做,而單獨住的時候他也壓根就不會用這裡的廚房,更不存在洗碗這一說法。
在水槽前折騰了老半天,這保溫壺和碗筷還是粘乎乎的,傾爺有些抓狂。正打電話找若楓求助,讓他過來洗碗呢,剛朝着大廳走了幾步,談傾便看到擺在廚房角落裡的那個垃圾桶。
猶記得,老媽說過周叔叔也就是老爸的好友周子墨,當年被老婆喊去洗碗也幹過這麼一回事。但後來,周叔叔的惡行被發現之後,嬸嬸一段時間都不理他。因爲嬸嬸覺得,周叔叔太不會過日子了。
以前,談傾也搞不懂周叔叔爲什麼不會幹還要逞能,但現在他懂了。估計和他一樣,周叔叔是不想要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丟人。
想到這,談傾便將剛纔折騰了好一會兒還弄不趕緊的保溫壺連帶碗筷都丟進垃圾桶裡。你問他這麼做難道不擔心被慕瞳知道這些,然後跟周叔叔一樣,被嬸嬸晾幾天?傾爺估計會回以一記妖嬈惑衆的笑容,並且告訴你:他辦事,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被抓到小辮子呢?
你看,他這會兒已經將垃圾袋都綁得嚴嚴實實的。收拾完了之後,談傾洗了一把手,便套上外套打算將垃圾拿出去丟了。
正巧在這個時候,剛洗簌完換了一身乾淨衣物的慕瞳一直沒看到談傾進臥室,所以走出來看看他是不是還沒有洗完碗,卻看到談傾手上拿着一個藍色的垃圾袋。
“你要去哪兒?”掃了那個藍色垃圾袋,慕瞳有些疑惑。
“我把碗都洗完了,正打算將垃圾丟了!”談傾說這話的時候,悄悄的將那袋子垃圾往自己的長腿後面挪了一些,生怕被慕瞳看出什麼端倪。
“今天好像垃圾不多,要不等明天再倒吧!”今天他們都沒有在家裡用餐,慕瞳也大致知道好像沒多少垃圾。再說了,已經這麼晚了,要是他長相安全一些還可以,可談傾長得實在是太招搖了。
“沒事,我怕到明天就發臭!”談傾搖搖頭,這垃圾袋裡有着他的作案證據,堅決不能留!
看到這男人如此憎惡那些垃圾的樣子,慕瞳只能說:“那我穿件衣服,跟你一起去吧?”
慕瞳轉身想要回去拿外套,可身後的男人說了:“沒事,就在附近,我一會兒就回來!天氣涼,你不能出去!”說完這話,那拽着一袋子垃圾的談傾就快步朝着玄關處走去。幾秒鐘後,大門處傳來了聲響。
一直到談傾離開這個房間的時候,慕瞳還是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她的視線在談傾剛剛站過的洗碗槽那邊掃過,都還乾乾淨淨的,好像也沒什麼變化。最終,女人還是慢慢的回了臥室。
從溫泉旅館回來,談傾的繁忙生活又開始。不過因爲慕瞳昨天發了燒,今天他想留在家照看她,便讓若楓將需要處理的文件都送到了家裡。
而一早起來發現他在家的女人,似乎有些不開心。她就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隔不到幾秒鐘就偷偷看他一眼,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錶。
談傾注意到,其實她手上的那塊表並不是什麼昂貴之物,可她戴得手錶皮帶都已經磨掉了一層,還是沒換。而慕瞳的身邊,這樣舊的東西還真的不少。就像昨天她帶着前去溫泉旅社的那個揹包一樣,那也是洗得花白,一條揹帶上還有些許縫補過的痕跡。還有她今天又穿在身上的揹帶褲,好像也是洗得花白……
看了這麼好幾次談傾才意識到,他的小妻好像經濟情況不是很好。可她這麼一直偷偷瞅着他,難不成是正琢磨着什麼計謀,拿他換錢?
而另一邊的沙發上,慕瞳又一次悄悄的將視線落在談傾的身上。她不明白這個男人怎麼還不去公司,反倒坐在沙發上悠閒的喝着咖啡看着一個個的藍皮紅皮的書本。而他要是現在不走的話,那她該怎麼辦?
現在還沒有到冬季,逛街的人還比較多。所以慕瞳想要趁着這兩天再去擺地攤,賺點錢。無奈的是,傾大爺一直坐在這裡,你讓她怎麼出去?她昨天還發了燒,直接和他說的話用腳指頭想她的知道談傾應該不會讓她出門。
“你這麼看着我,是不是覺得我工作的時候很有魅力?”就在慕瞳又一次將視線落於他的身上之時,談傾忽然放下了手上的文件夾,朝着她看了過來。
這話,讓慕瞳臉兒忽然臊紅。她倒是沒想到,談傾竟然會這般的自戀。“我哪有?”她嗲了他一眼,眸色中帶着些許的羞澀之意。
可談傾一點都不信她所說的。就在她要抓狂的時候,男人忽然躺在了沙發上,順便解開了自己領口的兩顆釦子,對她說着:“知道了,你不是用想的,你想要來點直接行動的。來,想親哪兒親哪兒,想摸哪兒摸哪兒!我是不會拒絕你的。”
襯衣前邊那兩顆釦子解開之後,談傾的鎖骨就露了出來。笑容中,他眉宇間渾然天成的媚態就這麼顯露了出來。
這男人,真的很勾人。一眸一笑都能輕易牽動人的心,奪去人的魂魄,讓你在不經意間已經深陷其中。
看着他,慕瞳有些沒骨氣的嚥了下口水。但很快,理智歸來,她迅速的將自己的視線轉移,省得繼續被誘惑自己連魂都丟了。
“我不跟你玩了,”慕瞳憤恨的朝着那個連勾人手段都拿出來的男人嚷嚷了幾句之後,就朝着臥室跑了進去。算了,既然不能出去擺地攤,就在家裡看看某寶上的小店有什麼新的生意就行了!只是慌忙離去的慕瞳並沒有注意到,剛纔她跑得太快,連自己的錢包從口袋裡掉出來都沒有發現。
在那個女人罵罵咧咧的走進臥室之後,她所不知道的是沙發上的男子正勾勒着一抹惡作劇成功的壞笑。
其實,談傾做好了在家辦公的準備,卻料想不到這個女人的眼神竟然會那麼輕易的擾亂了他的神志,讓他連靜下心處理一下公務都不能做到。一個小時的工作,他竟然連兩份文件都沒有看完。這要是擱在尋常,都不知道處理了幾十份了!
這麼下去,自然是不行的。所以剛纔他變相的誘惑慕瞳,就是希望這丫頭不要繼續悄悄看着她。當然要看他也行,讓他先把工作處理完再說。
終於把這個搗蛋的小傢伙弄走了,談傾也鬆了一口氣。他趕緊抓起了自己剛纔放在一邊的文件夾,打算將裡面的內容過目,趕緊把事情處理完才能好好的陪着她。可就在談傾側目的時候,他發現了慕瞳那個也同樣有些舊的帆布錢包。
談傾記得,上次被他要挾去大商場買泳褲的時候,慕瞳就是帶着這玩意去的。有些好奇她的錢包裡會放着什麼東西,他長臂一身便將被遺落在角落裡的帆布錢包捲走。
其實,談傾算是很尊重慕瞳的。她被他帶到這個房子的時候,她好像就把她所有的家當都帶過來,放在他們的房間裡了。可具體放在哪兒,又都是一些什麼東西,談傾從來沒有過問。
但今天,他就是很好奇她的錢包裡會放些什麼東西。會不會跟凌公主一樣,私藏這哥哥小時候和她的合照,還是和時下沒什麼節操的小女生一樣,放着喜歡的小男生的照片!當然,談傾最希望的還是從她的錢包裡看到自己的照片。帶着這複雜的心思,他翻開了慕瞳的錢包。
女生用的錢包有些複雜,拉鍊很多。可將這小錢包前前後後翻了好幾遍之後,談傾除了在這玩意兒上面發現了三百塊現金和一張銀行卡外,另外還有一個洞洞,便別無其他。
看着手頭上從慕瞳錢包裡翻出來的三百塊現金和銀行卡,以及一個破得都可以丟進垃圾桶幾百回的錢包,談傾的眉心處皺得可以夾死蒼蠅。因爲這又一次印證了他心裡的想法——慕瞳的經濟情況很不好!怪不得,那天讓她在大商場買單,她一副要殺了她的樣子
就在這個時候,臥室的門傳來了動靜,談傾趕緊將拽出來的三百塊現金和銀漢卡放回了那個破爛錢包裡。
“談傾談傾,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小豬錢包!”剛纔在大廳給備受欺凌似的,逃到臥室去的慕瞳現在又快步走了出來。那急切的語氣和垮下來的小臉,像是丟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似的。
小豬錢包?
談傾剛纔還真的沒看出這小玩意兒,還是一隻小豬!於是,談傾抓着手裡頭那坨東西來來回回打量了幾遍之處,終於在一側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一個小豬鼻子!只不過這玩意兒太舊了,連小豬鼻子的圖案都有些模糊了。
而慕瞳在這個時候,也發現了落於談傾手上的自己的小豬錢包。本來還站在遠處的她,也不知道是怎麼跑的,三兩步就來到了談傾的跟前,將落於他手上的小豬錢包直接奪了回去,寶貝似的捧在自己的胸口。
“哎呀寶貝兒,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你知不知道剛纔媽媽找你不到的時候,有多麼擔心你?”將小豬錢包捧在心頭好一陣之後,慕瞳對着錢包又是親親又是蹭的,以至於情不直接的呢喃出她心裡的話。
對於慕瞳這一番神言論,還有她對着一個破舊的小豬錢包自稱“媽媽”的行爲,談傾實在是難以理解。但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慕瞳這錢包裡就那麼點錢,對於他而言,丟了也沒什麼。但對於她,好像不是這樣……
正因爲不懂,所以談傾也不會知道這個小豬錢包對於慕瞳而言到底有多麼的重要。這個錢包是姑姑還在她身邊,某一天的聖誕夜送給她的。慕瞳還記得,那一天安城很冷,入了夜天空還飄起了雪花。可因爲聖誕夜是冬夜裡人流量難得比較大的一夜,所以姑姑帶着她出來擺地攤了。
當時很冷,年幼的慕瞳被凍得哇哇直哭,吵着鬧着想要回家去。可姑姑拿着小攤上的擺着的那個小豬錢包對她說,只要她乖乖的等到擺攤結束,就把那個小豬錢包當成聖誕禮物給她。
那個時候,慕瞳已經從童家出來幾年了。那種公主般的生活,已經遠離她很久。自然而然的,她也很久都沒有收到禮物了。所以當聽到姑姑要把小豬錢包送給她當禮物,她便乖乖的呆在姑姑的身邊,還不時跑到大街上找一些出來逛街的情侶,將他們帶到姑姑的小攤前。
那一天,生意真的很好,姑姑很開心。直到後半夜沒人,收攤的時候姑姑就將剩下的那隻小豬錢包給了她。她也知道,小攤上的東西其實很廉價。可得到了這個小豬錢包之後,她卻無比的珍惜。因爲,這是姑姑給她的聖誕禮物。
從那以後,只要有錢她都會放在這個小豬錢包裡面。長大之後自己攢錢還辦了銀行卡,也被她放在了這裡面。所以,這小豬錢包裡裝着的就是慕瞳的所有身家財產,對於她而言也算是半個世界,要是丟了那行?
而談傾不能理解,這麼一箇舊錢包,裡面也沒有放多少錢,哪裡值得她親了又蹭的?這還不如直接親他傾大爺,這樣一來他指不定還直接給她幾個億玩一玩。
於是,被慕瞳親着蹭着的小豬錢包被大傾傾妒忌上了。盯着慕瞳的小嘴兒,傾大爺說了:“看樣子你藏了很多錢在裡面!這樣吧,借我點錢花花?”
把裡面的錢都坑光了,老子倒是看你還親不親它!傾大爺在心裡齷蹉的想着。
可談傾絕對沒想到,面對他的借錢,慕瞳忽然就將剛纔捧在小嘴邊的小豬錢包塞進了自己的褲兜裡,一副剛纔她什麼都沒拿着的樣子。
她一副不借錢的樣子,讓談傾的醋缸直接摔爛了,繼續說着:“我們都是親過嘴,摸過身子的關係,難道借我點錢花還不行?”這讓傾爺覺得,自己在慕瞳心裡頭的地位,遠不及那個破爛錢包!你看,只要提借錢,她就把錢包捂得嚴嚴實實的,連一個線頭都不敢露出來!
對於談傾三番兩次以借錢爲藉口,將醋缸子摔在她跟前的事兒,慕瞳似乎還不知道。她只是憑着本能將錢包又藏緊了一些,繼而說着:“借錢是大事,我需要回去和我老婆商量商量!”
慕瞳這話,讓談傾一度以爲她是說錯了。
“你還有老婆?”談傾挑眉,一副等着她栽跟頭的樣兒。
談傾到底沒想到,栽跟頭的會是他自己。因爲慕瞳是這麼對他說的:“嗯,我沒老婆,所以這事是沒得商量了!”
對於那個眨巴着大眼兒,一副天真無辜樣兒的女人,談傾險些把一口老血噴到了她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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