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沈焱像往常一樣去了會所,到了會所才知道自己被解僱了。當然,解僱的理由也是很充分的:在衆目睽睽之下毆打客人,給會所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對會所聲譽的損壞尤其大。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熊大少,這人是最最惹不得的。
這些天的工資今天一起結了,扣掉賠償出去的,沈焱手頭還剩了八千來塊——這也幾乎是他所有家當。
雖然沒想到第一份工作這麼快就玩完了,不過沈焱也沒太大的感覺,既沒失落,也沒惆悵,心情反而很愉悅。將錢收好,他大有一種“錢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覺,有生以來頭一回對金錢有這麼切實的概念。
擡頭看看天空,湛藍湛藍的,萬里無雲,時間還早,沈焱決定帶司鳳出來玩。過幾天司鳳好像就要參加一個什麼重要考試,要不然平時他們學生週日也只能休半天,不可能全天休息的。正好趁此機會讓她出來好好玩一把,放鬆放鬆精神。
沈焱其實都沒搞清藍星這些學校到底學些什麼,他才搞清楚幼兒園是幹嘛的,眨眨眼司鳳又要參加什麼什麼考試了,時間線稀裡糊塗的,他一度覺得自己是不是在一個幻境裡。可如果是在幻境裡,他法力不至於全失,應該確確實實是脫離了九州世界。不過,亂七八糟就亂七八糟吧,這有什麼關係呢,他纔不關心呢。日子過得越快越好,等到徒弟穿越的那天,很多事情他就能弄個水落石出了。
恰巧沈焱所在處不遠就有一處公園,距離他們住的地方也距離適中,沈焱就讓司鳳打車出來,兩人在公園正門口會合。
“叔叔,您今年貴庚啊?”電話那頭傳來司鳳陰陽怪調的話語。
沈焱莫名其妙:“什麼啊?跟年紀有什麼關係?”
司鳳:“公園可不就是老年活動中心嗎?你要帶我去公園啊?看老爺爺釣魚嗎?”
沈焱語氣裡滿是失望:“呃,公園就只能釣魚啊?”明明聽人說公園很好玩啊,居然只能釣魚?他可不喜歡釣魚,太挑戰耐心。
司鳳一噎:“……”真沒見過這麼白癡的,他到底怎麼活到這歲數的,是不是一個次元的嘛?完全無法溝通啊,毫無生活常識。
沈焱等了她一會,沒聽到迴應,他道:“別囉嗦了,先出來,再看去哪裡玩。出發了麼?”
司鳳:“等我二十分鐘,這就來。”
兩人後來去了遊樂城,因爲進去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半以後了,所以是半價,超級划算。瘋玩了幾個小時,肚子餓了纔出來,吃了頓燒烤當宵夜,這才心滿意足地準備回家。
本來以爲時間已不算早,公交車應該比較空,結果人多得跟擠罐頭似的,簡直連擱腳的地方都沒有。艱難往前擠,短短几步好像走了好久,才擠到車廂中間。
由於鶴立雞羣的出衆身材,沈焱輕而易舉爲司鳳撐出一方小小的空間。路程過半,陸續下了很多人,車廂裡終於寬鬆了不少。正巧沈焱旁邊有人下車,空了個位子,不知是什麼原因,隔了十來秒旁邊的人都不敢來坐。沈焱順理成章把司鳳安置到了座位上,他也就勢挨近了點。
就這麼一小會的功夫,他才挪了步,立即有人挨緊了他。
沈焱餘光一掃,見是個穿着白色大圓領緊身短袖衫的年輕姑娘,大半個胸脯若隱若現,身材很是傲人。她若有似無地蹭着他的胳膊,柔軟的觸感有點膩人,沈焱不動聲色往旁挪了挪,還好現在車廂裡不怎麼擠了,能夠自由挪動。
那姑娘側後方還站着箇中等個頭的男人,他那一雙眼不時色眯眯地瞄向姑娘最吸睛的地方,小眼睛幾乎要放光。那姑娘也不知感覺到了沒有,居然又往沈焱身邊捱過去,她的頭剛好能倚着沈焱胳膊。沈焱覺得莫名其妙,無意間瞥了司鳳一眼。司鳳也正仰頭看着他這個方向,兩人目光相遇,小姑娘眼珠靈動地一轉,浮光掠影地掠過緊挨着沈焱那姑娘,眉眼一彎,笑得頗爲曖昧。
這是什麼意思?沈焱又是一頭霧水。由於最近他老是不能及時領會別人的意思,他自己心裡也挺煩躁的。
他心煩意亂地四顧亂瞟,這時候電子屏上出現文字提示讓座,發現小偷見義勇爲之類的內容,沈焱便對那姑娘不帶感情一本正經地提醒道:“美女,注意財物安全啊。”他真是好意,後頭那男的手都快觸着她斜跨的包包了。
那姑娘憤憤地擡頭瞪了他一眼,低聲道:“……謝謝。”
正巧沈焱身邊又有了空位,他毫不客氣坐了下來,心想,這回可蹭不到了吧。
他剛轉過這個念頭,就聽那姑娘甩着小包包篤篤篤蹬着高跟鞋往車門口走,嘴裡還叨叨什麼“媽的智障”。
智障?說誰啊?沈焱以前就聽司鳳提過智障,在藍星又聽過幾次,好像是智力有問題的意思。
目睹全程的司鳳憋笑憋的好辛苦,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索性扒着前座靠背趴着,笑得兩個肩膀直抖。
沈焱伸長了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肩膀:“笑什麼呢?”
司鳳憋着笑:“沒、沒什麼。”
沈焱沒摸清她到底在笑什麼,只是直覺不是什麼好事,而且好像跟他有關,這種感覺就像自己是個傻子,實在太討厭了。
司鳳並不想糾結這個話題,於是扭頭面向他以一個古怪的姿勢繼續趴着,轉移了話題:“叔叔,你現在失業了,有什麼打算啊?”
沈焱道:“還沒想好。”
司鳳道:“那你可得好好想想,咱們生活開銷可都靠你了,叔叔。”
沈焱吁了口氣:“唉,知道了。我都還沒結婚呢,就要替人養孩子。”頓了頓,他續道,“你爸媽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
司鳳翻了個白眼,道:“這算養孩子嘛。我又沒天天粘着你。只管口飯吃就行了,養孩子有這麼容易嘛。你要真是家長,這個放任自流勁兒,你孩子都得吃草,能不能長大得看天意嘍。”
兩人有說有笑互相埋汰拌嘴了一路,各自回房睡時,心情都不錯。車上那點小插曲,沈焱很快就丟到了腦後,心滿意足睡去。
沈焱給自己放了個大假,等司鳳考完,帶她出去浪了一圈。一通折騰下來,他那幾千塊錢就所剩無幾了。
司鳳都忍不住說他,用錢沒計劃,對錢沒概念。在瀟灑了一週後,他們過上了吃方便麪的幸福生活。高彬還是呆呆傻傻的模樣,別看他人小,胃口可大,是正常成年男子的飯量。一頓飯少說得吃四五個麪包,米飯得兩碗,菜當然就更多了,跟個飯桶一樣,簡直愁人。
不得已,沈焱必須重新開始找工作。在度娘和司鳳的幫助下,他在招聘網站上建立了簡歷。因爲他履歷空白,簡歷實在是不好寫,所以司鳳就出了個餿主意,說他以前在劇組跑龍套,當羣衆演員,至於大學什麼的,加里敦大學可以不用寫了。
所以通篇下來,沈焱的簡歷簡而又簡,一目瞭然,幾乎沒啥看頭。司鳳想了想,臨時給他拍了張帥照,傳在簡歷裡。嗯,這樣看起來好多了。沒想到,沈焱簡歷的亮點居然就是照片,別的履歷不值一提——好尷尬。
沈焱簡歷剛掛上去,就接到了好幾個電話,提供的工作都跟他上一份類似。然後還有自稱星探的人表示想見見他,跟他聊聊拍戲的事兒。
“什麼是拍戲?爲什麼要找我拍戲?”掛完電話,沈焱懵逼地望着司鳳。
司鳳無語望天:“剛剛不是給你簡歷裡寫了你當過龍套演員嗎?也就是羣衆演員。找你拍戲不是很正常嗎?”說到拍戲她又興奮起來,眉飛色舞道,“這個暑假不如我們真的去影視城跑龍套吧?叔叔,你長這麼帥,沒準真能火。你要火了,我給你當經紀人怎麼樣?”
都什麼跟什麼啊?沈焱表示完全聽不懂!
看他這麼懵逼,司鳳一指電視機:“喏,看到了嗎?這些電視劇都是找人拍的,你要是成了明星,以後大家在電視上就都能看到你啦。你也可以拍戲啦,拍廣告啦,拍電影啦等等,這麼說能懂了不?”
沈焱搖搖頭。
“怎麼?還不懂啊?我都說得這麼簡潔明瞭了。叔叔你腦子不是有毛病吧?這還理解不了?”
沈焱憋屈得很,到了這個世界他真跟白癡差不多了,明明他不傻的嘛,現在老覺得自己傻了吧唧的。怎麼努力都學不會似的,本來還以爲自己融入這裡的生活了,現在發現還差的遠吶。他雖然喜歡出風頭,成爲衆人矚目的焦點,可如果要出現在電視裡,他覺得還是吃不消,會暴露他的老底。
他又不是本土人士,不能太高調,不然老底容易被揭掉。要是在大衆面前暴露出自己白癡的一面,那得多丟人啊,與其這樣,還不如低調點呢,起碼不會出大丑。
給他打電話的真是什麼行業的都有,賣保險啦,賣房子啦,跑銷售啦,當公關啦……頭三天的新鮮勁兒一過,沈焱再看到那些座機號碼已經頭大如鬥,連接都不想接。
看他半天不接電話,抱着薯片蜷在沙發裡看電視的司鳳看不下去了,伸長着腰跟蛇一樣軟綿綿扭過去抓起手機接聽。
“誰?馮雅然小姐的助理?你打電話有什麼事嗎?”司鳳大咧咧地問道。
沈焱注意到了這個名字,他一下就記起來,是上次跟他一起進了派出所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