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求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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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月過去,沈焱都出關了,玉虛真人還沒來匯合。不知道他是因故沒接到訊息,還是被別的事岔住了,脫不開身。

期間江洳渙也聯繫過江澤源,他沒跟玉虛真人在一處,說是有事回了龍宮,也不知師父去向。

沈焱修爲恢復了一些,但還是跟先前有較大的距離,不管天資如何,修真之道最重要的還是根基基礎。跟建房子是一樣的道理,只有基礎打的牢,上層建築才能建的高。現在沈焱就屬於根基不牢,往日早已熟稔,信手拈來的高階功法如分身術等,通通都使不出。靈力是靠多年修煉積攢而來,不是短時間能極速提升恢復原先水平的。

玉虛真人不來,司鳳不醒,短時間內是回不了九幽山了。衆人雖感失望,卻也無法。

沈焱決定帶司鳳去一趟金陵,請老友扶凌真君出手相助。

扶搖派不光有各種珍稀靈藥靈草,更出絕世醫仙,當今修真界醫術最好的兩人就都在扶搖派,醫聖是扶搖派掌門扶乩真君,醫仙就是扶凌真君。

有這樣的好資源,當然要利用起來,尤其是在自己束手無策的情況下。

路途遙遠,一行人沒有用傳送法陣,而是御劍而行。

半月之後,終於到了扶搖山。

還好出發之前沈焱就已傳訊給了扶凌真君,抵達扶搖山時扶凌真君早已吩咐了小童在門口迎候。

領頭的是已經進階爲扶凌真君首徒的凌昭,扶搖派這一輩的小弟子都是昭字輩,凌昭正是那次仙草競拍會前司鳳無意中幫過的小弟子。

要不是有那一次的契機,凌昭可能永遠只能待在外門,就算他天賦不錯,也無可能在這樣短的時間裡,從普通外門弟子成爲扶凌真君身邊的採藥童子,最後跟開了掛似的越級成爲首席大弟子。

正是因爲念着這份恩情,凌昭早早地就候在那裡等着他們到來,司鳳身體有恙,他是真心實意想要出一份力的。

他領着沈焱一行進入後堂,扶凌真君正在那兒煉丹,他懶得動手操控火候,在九雛鳳尾扇上附了一枚應心符,火候的控制全然不用操心,這法子已經在上百次的實驗中被驗證,實在是省心又省力,成功率還高。

“來了啊,先在旁邊坐會兒,等我煉完這一爐。”扶凌真君瞄了沈焱一眼,眼睛立即又轉回來盯着煉丹爐,這一爐丹藥的煉製正到了要緊關頭,得隨時關注藥液沸騰狀態和蒸發速度,隨手摸着身邊的蠢萌大狗形態的小咪。小咪任他撫摸,眼睛臉型隨着扶凌真君的手時不時變出個滑稽的形狀。它一臉高冷地瞪了瞪九幽派諸人,虎視眈眈地注視着阿花和大寶,可惜的是,因爲主人搗亂,讓他看起來既不威武,又不高冷,反而很有幾分滑稽可愛。

李克文還是頭一回進入仙家福地,只覺得什麼都好奇,邊打量周圍環境,邊在記憶裡搜索以前看過的仙俠玄幻劇跟眼前這個真正的仙門有多大的差別。

他作爲九幽派資歷最淺還沒正式入門的小弟子,也不好太給門派丟臉,必須假裝若無其事淡定自如,頭都不好亂動,隻眼珠子轉轉,用眼角餘光觀察。

仙家福地果然不同,身在其中神清氣爽,渾身都像輕快了幾分。

很快,蕭意粲就注意到他眼珠子一直小幅度地跟個閨閣淑女似的飄啊轉啊,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令身份晉級爲師伯但死性不改的蕭意粲很有些恨鐵不成鋼。他心念一動,一粒小石子毫無徵兆地飛起,像人的手一樣捅了捅李克文的肩膀,還密語叮囑道:別亂瞟。

李克文冷不丁被嚇了一大跳,連剛剛那份矜持都忘了裝了,下意識就轉過身子,想看是誰拍打他,見是枚石子,還很沒出息地環顧四處想找出“暗算”他的人。

這一幕自然沒逃過凌昭的眼睛,先前帶路時他已經知道李克文是司鳳的徒弟,見他處處好奇又極力壓抑,不想被人看出,活像他當初第一次上山時的情形。回想起過去,他心裡一動,微笑着走近謝邈,揖了揖手,語氣溫和地道:“謝師兄,你們一路勞頓,諸多辛苦,不如我先領你們去住處吧。後山冷泉旁新闢出來一處亭臺閣樓,就在那附近,視野極好的。”

謝邈也頷首回了一禮:“有勞凌昭師弟了。”

他們被安排在翠名居,離着正院有點兒距離,一路上景緻極好,是距離冷泉最近的院子。凌昭帶路時還不忘解說介紹,語中也不乏提及近些年扶搖派的變化及境遇,這主人翁當的可說是非常盡職盡責。

凌昭之所以將他們安排在冷泉附近,也是因爲冷泉的泉水,對疾病治療頗有奇效,更便於醫治司鳳。

李克文聽了一路,又好奇又驚歎,簡直聽得入了神。

唉,這些修士真厲害啊,個個看起來都比他小,其實實際年齡應該都比他大吧?行爲舉止大方優雅,熱情有禮恰到好處,通身上下仙氣飄飄,就他一個肉體凡胎格格不入,什麼時候他也能這樣呢?他那倒黴催的師父還一個把式都沒教過他,只能祈禱她早點好起來,纔好帶他裝逼帶他飛。

在他們走後不久,扶凌真君的丹藥也順利出爐了。幾十種上好的靈藥靈花,輔以青龍骨爲引,一大爐藥汁經三昧真火最終淬鍊成三枚帶着溫柔光澤的漆黑丹丸。此丹藥被扶凌真君命名爲紫靈玄元丹,藥效比起大還丹有過之而無不及。縱使他是煉丹聖手,之前兩次也都失敗了,也是巧了,今天他們一來,他就成功了。

扶凌真君勾了勾手,三枚丹丸便緩緩上升,穩穩當當落到了他掌中。他拿起其中一枚,舉到眼前,對着光仔細看了看成色,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沈焱催道:“你有完沒完,煉丹也煉好了,驗也驗過了,該辦正事了吧?”

扶凌真君乜了他一眼,樂呵呵地道:“你急什麼,都這麼多天了,不急在這一時。”

沈焱指尖一捻,便將他手裡那枚丹藥奪了過來。

扶凌真君嘖了一聲,側頭擠眉弄眼揶揄道:“瞧把你急的,真是沒出息,將來肯定是妻奴一個。我說你真是好意思啊,連自己徒弟都不放過。”

沈焱也不惱,回敬道:“有本事你也可以找自己弟子,沒本事不能怪別人。”

扶凌真君指着自己鼻尖,一臉哭笑不得:“你說我弟子?我的弟子可都是男的,沈焱你說話可過過腦好吧。”

沈焱催促道:“少囉嗦了,快點。”

扶凌真君發牢騷道:“到底是你有求於我,還是我有求於你?求人幫忙有你這個求法嗎?”

他嘴裡發着牢騷,還是走近司鳳,伸出手閉着眼睛虛虛摸了摸她的脈。

司鳳脈象中正平和,並無異狀,身體顯然是沒什麼毛病的。

沈焱皺眉道:“她傷處又不在身體髮膚,不然我就不用來找你了。”

扶凌真君擡眸瞥了他一眼,不以爲然道:“話雖如此,我還是要對她的身體情況有個瞭解,纔好對症下藥。你覺得她遲遲醒不來,是什麼原因導致的?這裡不是療傷的地方,先去後山吧。”

沈焱點了點頭,跟扶凌真君瞬行到了冷泉旁那座凝碧閣。

凝碧閣就在冷泉旁,籠罩在寒煙重霧中,終年不散,哪怕是夏日烈灼,百米開外也看不清霧中情形。這冷煙寒霧中蘊藏着一些特殊的物質,可以鎮靜魂魄,清除邪雜,在這附近療傷治病是再合適也沒有了。

經過一番斟酌,沈焱最終還是決定將司鳳還有另一魂魄,幾次昏迷身體都被鳩佔鵲巢之事告訴了扶凌真君。他說的比較細緻,沒有錯漏事發前後的細節,有關司鳳的事情,他都記得分毫不差。

扶凌真君顯然頗爲吃驚,一方面是爲司鳳身上居然會有後天而成的伴生魂魄,另一方面自然是爲沈焱竟對她這樣上心,連過去了好多年的陳芝麻爛穀子都記得一清二楚。

仔細檢查了司鳳的身體,確認她這副軀殼沒有問題,魂魄也是完好無缺,一直醒不了確實不合常理。

沈焱關切地問道:“怎麼樣?有發現問題嗎?”

扶凌真君忽然側首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會,緊蹙眉毛若有所思地問道:“你真的決定要跟弟子結爲道侶嗎?真的不是一時鬼迷心竅?”

沈焱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有些憤怒,還夾雜着一點失望,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他語氣不禁變得激烈起來:“怎麼,你也覺得是她主動勾引了我?沒有!是我先對她動了心,這種情感是不受理智控制的,不能自抑。原本我還很有罪惡感,好在,她對我也有意。兩情相悅,爲什麼不能在一起?憑什麼就說是她勾引我呢?我們不存在誰勾引誰,是互相吸引。當然,你不會懂的。不過,不懂也不要緊,只是,你作爲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人云亦云,看輕我,更看輕我的女人。我們不是外人想的那麼齷齪,沒有。”

扶凌真君慚愧,低聲道:“你誤會我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的爲人我又不是不清楚。我是怕你一時意亂情迷,日後清醒過來會後悔。”

沈焱立即回道:“我不後悔。”

扶凌真君遲疑道:“你真的……放下她了嗎?”

沈焱被問得一怔,神色變了幾遍,一個字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