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胳膊放在兩邊扶手上,翹起二郎腿,還哼着小曲兒,看着敞開的美術室大門,做出一副輕鬆自得的模樣。我知道,我越輕鬆,身後的人才會越輕鬆。不多時,外面便傳來巨大的喧鬧聲,一聽就知道來人者衆,謝南終於帶着人來了,我依舊做出一副輕鬆的模樣,身後衆人倒是緊張起來,一個個嚴陣以待的樣子。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來了一條短信。我皺皺眉,誰會在這個時候聯繫我?雖然不合時宜,我還是拿出手機,看到發件人竟是黃傑。“飛哥,不好了,外面來了二百多人!”高棍兒和四眼大呼着奔了進來。與此同時,我也把短信點開:操,謝南把本地體育生也喊過去了!
除此之外,後面還有一句話,我看完後默默把短信刪了。
“怎麼會有二百多人?”“我草,怎麼回事,謝南沒這麼多人啊?”
身後也響起了雜七雜八的議論,聲音裡有了一絲絲的慌亂。
高棍兒和四眼也跑了過來,兩人都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慌什麼?!”我瞪了他倆一眼,他倆立刻站住不動了,但眼神裡還是止不住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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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說完了,中午好不容易提起來的士氣要功虧一簣了。門外依舊亂糟糟的,謝南還沒帶人進來,估計是在整隊型什麼的。阿虎皺着眉說:“你們沒看錯?真的二百多人?”
“千真萬確!”高棍兒雙手比劃着:“咱們有一百來人吧?他們的人數有咱們兩倍多,我和四眼都看的清清楚楚,是吧四眼?”
“四眼……”四眼弱弱地說。
“操,我問你是不是,你叫自己名字幹什麼?”
“你倆別亂了!”阿虎吼了他們一句,又衝我說:“飛哥……”
我坐在椅上沒動,還是翹着二郎腿,雙臂放在扶手上:“本地體育生的老大是誰?”
“張雨,怎麼了?”
“他和謝南關係怎樣?”
“不好,在七中,藝術生和體育生一向是對立的……飛哥,你是說,謝南叫了張雨?”
“是的,本地的藝術生和體育生全來了,所以才能湊齊二百多人。”我慢慢地說着,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穩一些。身後衆人一片譁然,士氣似乎更加跌落,對我們來說無疑雪上加霜。阿虎沉吟着說道:“在七中,藝術生和體育生雖然是對立的,但外地生和本地生髮生衝突的時候,又會重新按照地域站隊,咱們惹了謝南,就是惹了本地生,就是挑戰了本地生的權威,張雨肯幫謝南這個忙也就不足爲奇了。”
“那怎麼辦啊……”幾個老大雖然都沒說話,但是其他兄弟已經一片焦躁之聲。
“亂什麼亂,有飛哥在這,你們怕個鳥啊?!”阿虎衝他們吼道。
現場立刻安靜下來,但恐慌的氣氛還是在止不住的蔓延開來。謝南和張雨還沒進來,他們的聲音在門外越來越喧囂,是在玩心理戰麼,類似於貓捉弄老鼠?我覺得謝南沒這個智商。衆人都看着我,我想了想,說:“意思就是,現在已經不止是咱們和謝南的恩怨,而是已經成了本地生和外地生的較量了?”
“沒錯。”阿虎答。
我摸了摸鼻子:“也就是說,高磊有可能成爲咱們的盟友?”
阿虎愣了一下:“理論上是這樣啦,不過我覺得他沒有這個膽子……”
“有沒有這個膽子,總得打過電話才知道嘛,沒準他就願意過來幫忙呢?”
衆人一陣無語,誰也沒有說話,我拿出手機,當着大家的撥通了高磊的號,還按了免提。高磊的手機有彩鈴,還是鳳凰傳奇的荷塘月色,聽着這歌我就忍不住哼了起來。片刻,高磊接了起來:“喂?”聲音很驚訝,彷彿沒想到我會給他打電話。
“哈哈,你好啊。”我大笑着:“忙什麼吶?”語氣熟悉的就跟老朋友似的。
高磊一陣沉默,才說:“在等着你被扁成肉醬。”
“哎,你這人不仗義啊,本地生都打上門來了,你同爲外地生不來幫幫我的忙啊?”
“呵呵。”高磊笑了笑。
“你笑什麼,這次你要是不幫我,下次他們打你的時候,我也不幫你了啊!”
“呵呵。”高磊又笑了笑:“雨哥不會打我的,我是他的好兄弟。”
“是他的好狗狗吧?你一個外地生,使勁往人家本地生那邊湊了幹嘛啊?”
“左飛,你都死到臨頭了還來罵我?”
“廢話,我不罵你罵誰,本地生都團結起來啦,咱們外地生還不團結起來,活該你老是給人家當狗。呸呸呸,不跟狗說話了。”說完,我把電話掛了,衝衆人說:“不行啊,我都好說歹說了,高磊還是不肯來幫咱們的忙。”衆人都是一副石化的表情。
我哈哈大笑:“幹嘛啊你們,我知道他不會來,故意打的電話,逗你們玩玩也不行啊?行了行了,都別那麼緊張,放鬆放鬆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不就是二百來個人,咱們一個打兩個就可以了,這對大家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吧?比如說阿虎,可以一個打十個啊!”
衆人都是一副“……”的苦逼表情,阿虎說:“飛哥,我打五個還行,十個打不了啊。”
高棍兒說:“我估計能打兩個,不過我說的是藝術生,體育生的話感覺有點難啊。”
大家紛紛討論起來,有說自己能打一個的,有說自己能打兩個的,看着大家認真熱烈討論的模樣,我也是無奈地拍着自己的額頭,我剛纔明明是逗逼的啊,他們幹嘛要這麼認真!跟猴子、黃傑在一起那麼久,我好像沒學到他們一成的逗逼本事。
大家正說着話,一大羣人終於走了進來,爲首的是謝南和另一個身材健壯的學生,這學生穿着緊身背心,身上的肌肉鼓囔囔的,看來就是張雨了,不愧是體育生裡的翹楚,高磊那樣白白瘦瘦的反倒不像。在他們身後,猶如潮水一般的學生跟着涌了進來,同樣都是手拿各種傢伙,果然和高棍兒說的一樣,至少也有二百來人,他們一進來,就佔據了一半的教室。
謝南和張雨站在距離我們數米外的位置,他們的人也分成兩邊嘩啦啦地站好。我們的人也猛地安靜下來,兩邊一對比,他們兵強馬壯,我們兵微將寡。我依舊坐在椅上,只是沒再翹二郎腿了,雙手也交叉着放在肚子上,面色平靜地望着對面的謝南和張雨。
“你他媽排場倒不小,我們都站着,就你一個人坐着?”謝南狠狠瞪着我。
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他沒有直接宣佈開戰,看來和大部分老大差不多,都會在開戰前扯一會兒皮。
正合我意。
“沒辦法。”我說:“這裡是我的地盤,不要說坐着了,躺着都隨我的便。”
“你的地盤?!”謝南的語氣裡充滿諷刺:“誰說這裡是你地盤了?你當老大,有經過我的同意麼?還有,趙鬆在的時候,少說也有一百來個兄弟,到你這怎麼就少了一半?你他媽連人心都聚不齊,也有資格說要當老大?”
我笑了:“我當老大,爲什麼要經過你的同意?我們的人有多少,又和你有什麼關係?”
“外地生要當老大,必須經過本地生的同意。”張雨突然開口了,他說話的語氣很穩,起碼要比謝南穩的多了,謝南給我的感覺就是毛躁、囂張、自以爲是。
“對。”謝南洋洋得意地說:“外地生要當老大,必須經過我們同意,這是七中一直以來的規矩,你這個外來戶,還是轉學過來的,也就不到一個多月吧,知道這些規矩麼?”
“規矩?”我冷笑一聲:“規矩一向是由勝者決定的,我的愛好就是打破規矩!”
張雨一皺眉:“左飛,你太囂張了。外地生裡,我沒見過你這麼囂張的!”
“我很正常的在說話,你之所以覺得我囂張,是因爲你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也是因爲之前的外地生都太低了,稍微有個正常點的外地,你就覺得我有點囂張了。”
“去你媽的,我就告訴你,外地生在七中沒有囂張的資格,這是飛哥說過的原話!”
“咦?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了?還有,你改口叫我哥了啊,算你有自知之明!乖,再叫幾句飛哥聽聽!”我嘿嘿笑着,故意插科打諢。
“操。”謝南漲紅了臉:“我說的是畢飛,你算哪根蔥啊也敢自稱飛哥!”
“你跟他廢那些話幹嘛,直接上去幹死他唄。”張雨鄙夷地看着謝南一眼。
話音剛落,一陣吼叫聲、腳步聲便響了起來,不過聲音不是謝南他們的人發出來的,而是來自門外!謝南和張雨訝異地轉向身後,又有五六十個外地藝術生喊打喊殺的奔了進來,正是先前被我安排在音樂室準備伺機偷襲的狒狒、老貓他們。
狒狒、老貓他們本來激情滿滿、殺氣四溢的衝進來,結果發現我們還沒有開打,又看見謝南他們有二百多人,頓時全都愣住了,站在門口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