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將軍突然提起王麻子,我們的心裡都是一驚,向來淡定的猴子都皺起眉頭,王喜等人則是面面相覷。看我們這般表情,梅花將軍笑了起來,說果然如此,他是不是說他自己其實是到櫻花神那邊做臥底的,還說我和櫻花神串通一氣,讓你們合謀來殺掉我?
說着,梅花將軍把手裡的茶碗放下,說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這杯茶裡應該下了藥吧?
衆人更加啞口無言。這梅花將軍是有什麼特異功能麼,竟然一猜一個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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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將軍正色道:“你們都被他騙了!他說他是去做臥底的,這沒錯,當年我也知道這事,而且還是秘密策劃人之一;但是後來,這傢伙禁不住美色和權欲的誘惑,不僅真的投靠了櫻花神,還試圖將我也拉下水!這件事情,我已經向上級彙報過了,上級命我儘快將他誅殺!”
說着,梅花將軍便摸出一份文件來遞給王喜等人查看。
我們仍舊沒有看這文件,但從王喜等人驚詫的表情來看。想必上面同樣蓋了某個部位的大紅戳子。不同的兩份秘密文件,指向不同的兩個人,戳子卻都一樣,只能說明一個真、一個假。
那麼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公文這種東西雖然很有權威,但還是很容易僞造出來。
衆人均是一副傻眼的模樣,本來意志堅定的王喜也呈現出猶豫之色。而我們幾人也迅速交換着眼神,探討着彼此的意見,現在情形複雜,不得不做出更加慎重的考慮。
在沒有明確證據之前,實在是不好說明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但出於私心,我還是傾向於相信王麻子,不只是因爲我們養過同一條狗,還因爲我覺得能養出黑豺那種狗的主人,也絕對不可能是個壞人。
但是我有私心,王喜他們同樣也有私心。他們和王麻子相處的時間不超過兩年,和梅花將軍的感情卻已經超過了十年--如果是你,你選擇信誰?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但是現場,我們誰都沒有表態,在一件事尚未真正明朗之前不輕易做出判斷,是一個思想成熟的成年人應該有的基本素質。
梅花將軍嘆了口氣,說好吧,我知道你們一時半會兒還有疑慮;這樣,現在天也晚了,大家先住下來,等明天早上,王書記和國內的上級領導聯繫一下就水落石出了,如何?如果上級說我是個叛徒,那我自己把腦袋割下來交給你們!
如此看來,也只有這個辦法了,王喜答應下來。
梅花將軍要給我們安排房間,猴子卻說不用,還是回去睡吧,就不在這叨擾了。不管梅花將軍怎麼勸說,猴子堅持不肯留下,還是帶着我們離開,還說明天再聯繫吧。
一出梅花的大門,猴子就跟火燒屁股一樣:“快走、快走!”接着拔步如飛。
我們吃了一驚,以爲有什麼事要發生,連忙跟着猴子就跑,足足跑出二里地去,猴子奔進路邊的一個廁所。就聽噼裡啪啦的聲響,原來是拉肚子才急成這樣。
我們幾人那個氣啊,要不是這傢伙拉的太臭,早就衝進去狠狠幹他一頓了;但即便如此,我們也沒放過他,一邊撿石頭往裡面砸,一邊罵這傢伙是個二百五,成天沒事溜我們玩。
隔着圍牆,猴子一邊拉屎一邊問我們:“你們覺得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黃傑蹲在馬路邊上,把回龍刀抱在懷裡,一邊抽菸一邊說:“我覺得這倆人都不是好東西,我誰都不信。”
鄭午則搖頭,說分辨不出,這題對他的腦子來說超綱了。
輪到我說,我說我相信王麻子。
猴子嘿了一聲,說你相信王麻子,那是你有私心;你試着拋開私心,看看你相信誰?
我沉默了一下,說不知道。
這倆人都說得頭頭是道,並且都懷揣公文,誰是真誰是假,真不好說。
猴子笑了兩聲,說明天就見分曉了。
我說對,王書記明天打個電話。一切都瞭然了。
猴子說不,如果梅花將軍是假的,那王喜肯定等不到明天,今天晚上就死翹翹了,這就是我不肯留在那裡的原因。
我一聽就急了,說那咱們趕緊回去把王書記他們帶走啊!
猴子提了褲子出來。說沒用的,現在的王書記和你一樣都有私心,就像你選擇相信王麻子一樣,他肯定選擇相信梅花將軍,只是沒說出來罷了。你叫他走,他肯定不會走的。
“那就眼睜睜看着他死?”
“人要尋死,誰都攔不住的;你現在回去,不僅拉不出來王喜,反而有可能死在梅花將軍手上。”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知道猴子是對的,但還是憋得慌,一想到王喜他們有可能死。而我卻毫無作爲,我就渾身都覺得不得勁。猴子拍拍我的肩,說行了,別聖母了,你又不是瑪麗亞,救不了那麼多人的。
黃傑也說:“猴子說得沒錯,咱們管好自己就行。”
猴子和黃傑往前走去,鄭午則摸摸腦袋,說走吧左飛,他倆那麼聰明,說得肯定沒錯。
看着他們三人的背影,我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感受。
覺得他們冷血、無情?
拜託。我又不是第一天才認識他們,更不是第一天才出來闖江湖的菜鳥,他們要是不冷血、不無情,能活到現在?只是他們的熱血和情義,只呈現給自己的兄弟罷了。
我跟了上去,我知道要想長久地活下去,有時候就必須要冷血、要無情。
我們重新坐上新幹線回到東京,再回到洪門總部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大門已經關了,我們從地下車庫的門進去,準備乘坐猴子的私人電梯上樓,然而電梯門一打開,我們就吃了一驚。
一股子煙硝的氣味冒出來,裡面躺着一個血淋淋的人,正是王麻子。
我們立刻撲了上去,七手八腳地將他扶起,再看他的身體,有好多燒傷、炸傷的痕跡。王麻子還活着,並且還能說話,喘着氣說:“我的身份敗露,費了好大勁才逃出來的……”
我們立刻把王麻子送到洪門的醫療室內,除了醫生給予手術之外,再配合我的真氣療傷,雙管齊下,很快就把重傷的王麻子救了過來。王麻子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猴子嘆着氣道:“現在看來,誰是真、誰是假,一目瞭然了。”
確實一目瞭然。
那麼,王喜他們豈不是有危險了?
“回去睡吧。”猴子絕口不提去救王喜他們的事,看來真的打算隔岸觀火了。
回到房間。我卻輾轉反側睡不着覺,猴子他們和王喜等人毫無感情,可以做到不管不顧,這個可以理解;可是我呢,我和他們在靖國神社的地牢裡共處了一個星期,一起吃發黴的饅頭。一起唱國歌互相鼓勵,一起想辦法逃出那個地方……多多少少還是建立了一些感情的啊!
我不過不希望他們死,就是聖母麼?
不管了,聖母就聖母吧,總好過後悔一輩子強。我立刻翻身起來,我沒有任何計劃,但就想着過去再說,到時候再見機行事。結果剛一出門,就看見猴子靠在走廊對面的牆邊。
“就知道你不甘心。”猴子打着呵欠:“真有精氣神啊,這麼晚了還想着跑。”
“猴子,不能見死不救啊!”
“行了放心吧。”
猴子拍拍我的肩膀,說在咱們回來的時候。我和黃傑就各派了人去伏在梅花的根據地周圍,還有馬傑在邊上盯梢,就算幹不了梅花將軍,也可以保證王書記他們不死。
我直接臥槽了一聲,說你早安排好了,爲什麼不告訴我一聲?
猴子看着我,說左飛,你受了一個禮拜的苦,真的該好好休息下了,兄弟幾個都挺心疼你的;所以,我們就沒告訴你這件事,想讓你好好睡一覺。
我哆嗦了一下。說操,這大晚上的,不矯情會死啊?
我直接轉過頭去進了房間。
關上房門,我的眼睛才紅了起來。
這一覺睡得很踏實,感覺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過了。第二天早上起來,剛一出門,門口就站着一個洪門的兄弟,恭恭敬敬地說:“左飛先生,龍頭說等您醒了以後,就到他房間裡去一趟。”
我知道肯定有事,於是疾步走了過去。
推開猴子房間的門,就看見裡面坐着一圈的人,正是王喜他們,都是傷痕累累的模樣,顯然經歷過一場惡戰。但還好,都活下來了,猴子果然言出必行。
我立刻進門,和王喜打了一聲招呼,詢問他還好吧。
王喜嘆了口氣,說好、好的很。又擡頭去看猴子,說孫龍頭,再次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猴子笑嘻嘻的,說沒事,舉手之勞罷了。
我又問王喜:“梅花將軍呢?”
“他?他死了!”
我吃了一驚。又問怎麼死的?
王喜苦笑了一下,說這個,就要問孫龍頭了。
我又去看猴子,猴子卻摸了摸鼻子,說這個啊,簡單,其實我昨天沒在那杯茶裡下藥,而是下在了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