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說或許你也知道,肚子是人體最爲柔軟的部位,那裡面沒有骨頭撐着,內層全是重要的、脆弱的臟器,而臉上有上頜骨、顴骨、額骨等等撐着,總的來說要比肚子耐打多了,不過臉上也有一個非常脆弱的部位,那就是——眼睛。
眼睛的柔軟程度人盡皆知。鄭午當然也不傻,知道往最脆弱的部位打,他咬着牙,忍着腹上的劇痛,狠狠一拳幹在仇九的左眼上,仇九的左眼頓時腫了起來,我又大叫了一聲好,身邊的人也跟着我歡呼,鄭午竟然能把仇九幹成這樣,身爲鄭午的兄弟,我也感到非常驕傲。
可我並沒想到,鄭午的輝煌也就到此爲止了。
仇九的眼睛捱了一拳之後,這個傢伙立刻便將頭低下了,而且“很不要臉”“無恥下作”的伏在鄭午的肩上,這個畫面在腐女看來或許會浮想聯翩、遐想連連,可在我們看來卻是怒火中燒、咬牙切齒!這個老混蛋爲了打贏還真是什麼噁心的招數都使得出來。
他一將頭伏在鄭午肩上,鄭午便打不到他的眼睛了,就算鄭午使勁拽他的頭髮,甚至都拽下來好幾縷頭髮,這個老混蛋依舊長伏不起。他不起來,鄭午就打不着他的臉,只能捶他的腦袋,而顱骨偏偏又是全身上下最硬的骨頭,這麼打過去還真沒什麼效果。而仇九依舊在毆着鄭午的肚子,仇九可以把頭埋下去,鄭午卻沒法把肚子縮回來,於是只能任由自己的肚子遭受着一下下的暴擊。
論實戰經驗,仇九明顯甩了鄭午一大截。可是論地位論年齡,這都不像是個成名已久的老江湖能使出來的招數,在場的人無不唾棄他的這種行爲。就是不知道鄭午還能堅持多久,可如果不能改變現狀,繼續這麼下去的話,鄭午很快就會完蛋的啊……
四周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我的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高棍兒在後面抓住我的衣服:“怎麼辦啊怎麼辦啊。”我不耐煩地將他甩開,低聲罵了一句:“你他媽別亂了。”我很少這樣和他們說話,可我現在真的心煩意亂。
鄭午似乎並沒辦法改變現狀,只能一拳又一拳地幹着仇九的腦袋,而仇九一樣一拳又一拳地幹着鄭午的肚子,我能清楚的看到鄭午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勉強,額頭上也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我看向猴子,或許機智的他有什麼辦法?
可是他也一樣皺着眉頭,顯然毫無對策,畢竟單挑的話,旁人是無法插手的,雖然我們現在可以衝上去圍毆仇九一頓,可那畢竟壞了規矩。
眼看着鄭午馬上要輸,我越發不明白猴子爲什麼要安排這一場單挑了,看上去對我們毫無利處,關鍵是鄭午輸了的話,仇九就能安然離開,對我們來說等於放虎歸山,一個大敵就這樣被我們放走,所帶來的嚴重後果無法預計,就更加的弊大於利了!
我忍不住輕聲問道:“猴子,爲什麼?”
身邊的人都看向他,顯然和我有一樣的疑問。
猴子看着場中的二人,嘆了口氣,正準備說話,人羣外面突然傳來了聲音。
“毛毛哥,毛毛哥!”
“什麼事?”毛毛回過頭去。
周邊的人讓開一條路,那個學生終於擠了進來,焦急地說道:“校門口聚集了好多西街的混子,不過暫時還沒看見劉炎!”
這句話,仇九也聽到了,伏在鄭午肩膀上的他哈哈大笑起來,揍起鄭午的肚子來也更起勁了,喊道:“給老子倒下啊,你明明撐不住了!”
鄭午卻實挺挺的站着,死死抓着仇九的頭髮,也是一拳拳打過去,笑道:“倒?老子還差得遠呢!”
毛毛看向猴子,猴子說:“沒事,學校應該能撐一陣子。”
那學生說:“是的,學校保衛科的過去了,有十來個保安,讓那些混子離開,不然就要報警了,那些混子雖然也是罵罵咧咧的,但是並沒敢真的闖進來。”沒錯,學校畢竟是學校,在一般情況下,社會上的混子或許敢集體入侵一家酒吧、一家遊戲廳,或是一家檯球廳,但絕對不敢入侵一所學校,偷偷摸摸的進來打幾個學生還行,堂而皇之的領幾十人、幾百人闖進來是不可能的,警局不允許、政府不允許、社會更不允許!這種行爲是非常惡劣的,將受到法律絕對嚴苛的制裁,劉炎只要腦子還沒進水,他就不敢做出這樣的行爲。
但是,這說的是一般情況下。
我們一夜之間幹掉西街的兩個大哥,還綁架了一個大哥,劉炎現在必定處於極度憤怒的狀態下,誰知道他會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
“繼續去外面盯着吧。”毛毛說。
那學生立刻返回去了。
與此同時,猴子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是劉炎。”他說。
我們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他接起電話:“……仇九?他很好,正在和我的一個兄弟單挑,我剛剛答應過他,只要他能打贏,我就放他走……呵呵,是麼?我看不一定,我這個兄弟也是很強悍的……讓我出去?還是你進來吧……你可以硬闖啊,十幾個保安哪裡攔得住你……我想幹什麼?我昨天就說過了,我想拿下西街,你是得了老年癡呆健忘症麼……我知道你有眼線,這學校幾千人呢,有個把人給你報信兒很正常啊,挺好的,省的我一直給你彙報裡面的情況了……讓我出去和你打架?呵呵,那你等着吧,一會兒咱們好好的打一架。”
說完,猴子便把電話掛了,繼續看着場中的鄭午和仇九單挑。兩人依舊處於膠着狀態,鄭午看上去隨時都要倒下,但他就是怎麼都不肯倒下。仇九的腦袋雖硬,但也扛不住鄭午一下又一下的重拳攻擊,再不濟也能給他幹出個腦震盪來吧?就這樣,兩人出拳的速度都有點慢了下來,只是鄭午相較來說更慢一些,他打一拳,仇九能打兩拳。
現在,似乎比拼的是耐力。
論耐力,年少力壯的鄭午是不是更強一些?想到此,我又對鄭午重新燃起了一些希望。
場中依然很安靜,只有仇九和鄭午的喘息聲、拳擊聲,剛纔猴子打電話的時候衆人都聽到了,他說要拿下西街的話大家也聽到了,現場立刻又響起了一陣子竊竊私語的聲音,豆豆喝罵了幾聲,終於又安靜下來。於是我又趁機問了剛纔的問題:“猴子,到底是爲什麼?”
我的聲音很小,只有我們幾個才能聽見。
猴子沉默了一下,才說:“昨天咱們一夜之間幹掉西街兩個大混子,今天早晨又把仇九綁到這裡,你覺得輕鬆不輕鬆?”他的聲音一樣很小,只有我們幾個才能聽見。
我也沉默了一下,說:“表面看着很輕鬆,但是如果沒有你的話,我估計會很難辦到。”
我說的也是實話,如果只有我和黃傑,絕沒這麼容易,說到底還是猴子太強,身爲黑四代的他,會的本事,以及腦子裡的計謀實在太多了,如果他再一口氣把夏獨和劉炎幹掉我也不會覺得太意外了。
猴子點頭:“這倒是說的沒錯,你倆就跟廢物似的,一個就會泡妞,一個只會傻笑。”
“喂……”我和黃傑都忍不住了,要不是這個場景不合適,要不是鄭午還在危險之中,我倆早就合夥上去幹他了。我就實在想不通,這都什麼時候了,猴子咋還有心情開玩笑呢?
“好了,說正經的。”猴子說:“對我來說,幹西街的混子都這麼輕鬆,就更別說幹七中的畢飛了,只要我想,來七中的第一天我就能幹掉他,那你知道我爲什麼還要鋪上小半年的時間來一步步拿下七中麼。”
“大概知道。”我沉吟了一下,說道:“就算你第一天就幹掉畢飛,但也不代表你就拿下七中了,因爲其他學生未必服你,尤其是外地生和本地生方面的四個老大,勢必也會團結起來對付你一個……哦,你的意思是……”
“沒錯,就算咱們今天就把劉炎幹掉,也未必就算是拿下西街了,不光西街的百來個混子不會服我,而且還會發生一場瘋狂的惡戰,而學校裡的學生又未必敢和他們幹架,到時候一樣落個敗走麥城,西街的混子也會選個新的老大出來!”
“那你讓鄭午和仇九單挑是爲了……”
“第一,讓大家看看,西街第一金牌打手沒什麼了不起的,照樣能被咱們的人幹掉,就更別說其他小混子了,以此鼓舞他們的人心;第二,震懾西街的那些混子,告訴他們,他們所崇拜、跟隨的那些大哥、大佬已經不中用了,第一金牌打手都倒下了,他們心中的神話也破滅了,新的時代該到來了,服我的便跟我,不服我的便幹掉!”
我的心怦怦直跳,原來猴子的用意在這裡,可謂高瞻遠矚、深謀遠慮,可是……
“你憑什麼認爲鄭午就一定能幹的過仇九?”這纔是問題的最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