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上,就是這個規矩,不問年齡,只問資歷,只要你是老大,通通都得叫你哥。
黃傑和張大貴握過手後,兩人便都坐下了。
張大貴點頭微笑:“傑哥,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在外面的街上撿菸頭呢。”
黃傑也笑:“張老闆客氣了,我不過是運氣好而已。”
“能得到榮哥的賞識,肯定不只是運氣呀。”張大貴嘿嘿笑着:“傑哥,上去玩會兒吧?”
“不了,還有點其他事,就是過來和你打個招呼。以後在南街,還得靠張老闆照應着。”
張大貴繼續笑:“好說好說,咱們互相照應。”
黃傑問旁邊一個兄弟:“張老闆這家店,一個月要交給咱們多少份子錢?”
那兄弟答:“張老闆家大業大,生意做的更大,是咱們的第一大財主,一個月要給咱們十萬塊。”
當時我就在心裡罵了起來,他媽的一個店比我三個學校收的份子錢還多,怪不得都願意當街道老大,不願意當學校老大呢。一家店就一個月十萬,再加上其他店,簡直不敢想像啊,怪不得毛毛這麼快就開上大奔了。
黃傑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挺好,張老闆按月交着就行,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
黃傑剛站起來,張大貴突然說道:“傑哥,有個事,我正準備和榮哥說,現在換您走馬上任了……”
“嗯,和我說吧。”黃傑平靜地看着張大貴。
張大貴靦腆地笑了笑,似乎不大好意思:“是這樣的傑哥,最近生意不大好,我一直想和榮哥說,看能不能少交點份子錢。以我和榮哥的關係啊,他肯定會答應我的……”
不等他說完,黃傑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使勁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按,接着從後腰摸出一把刀來,狠狠地紮在了張大貴的手背上。
刀鋒直透手背,鮮血蔓出整個手掌,張大貴的慘叫聲也響徹整個大廳。
“嘩啦啦……”周圍跑出來好多保安,朝着這邊奔了過來。
我們這些人立刻指着四周喊道:“幹什麼幹什麼,都給我站住!”
保安們都站住了,試探地看着張大貴。
張大貴的手被刀子扎着,呼哧呼哧地喘着氣,額頭上淌下密密麻麻的汗珠。
黃傑低下頭,衝着張大貴說:“豬肉榮是豬肉榮,我是我。現在我是南街的老大,我再跟你說一次,以後按月給就行,知道了嗎?”
張大貴點着頭:“好,好。”
黃傑拔出刀子,張大貴捂着手,往後退了兩步,冷汗齊出。
黃傑轉身就走,我們一大幫人紛紛跟在後面。出了會所,豬肉榮一個兄弟說:“傑哥,怎麼第一次就跟他鬧成這樣?”
黃傑哼了一聲:“第一次就敢跟我提條件,以後還怎麼得了?”
“可張大貴……”
“第一大財主是吧?我就是放棄這個財主,也不能讓他騎到我的脖子上來!”黃傑狠狠地說着,其他人都不說話。
沒人知道黃傑剛纔的所作所爲是對是錯,畢竟影響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看出來的。
但黃傑是南街的老大,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誰也沒有資格指責他的行爲是對是錯。
我們又進入下一家娛樂場所,這次的老闆很配合,對黃傑點頭哈腰、有求必應,還當場塞給黃傑一萬塊錢,說是給他的見面禮。黃傑擺擺手,讓豬肉榮的兄弟收起來了。
出來以後,鄭午奇怪的問:“這次的咋這麼爽快?”
我說:“還用說唄,保準是張大貴的事已經傳開了,這些老闆都是人精,一看風向不對,立刻就轉舵了唄。”
之後又進了幾家店鋪,各家的老闆都很配合,對黃傑恭恭敬敬的,沒有絲毫怠慢。
偶爾還能碰上幾個落單的南街混子,也被豬肉榮的兄弟叫過來,告訴他們以後黃傑就是南街的老大。這些人也一樣點頭,紛紛叫着傑哥。
南街一圈走下來,足足花了兩個小時,我感覺自己的腿都快斷了。除了第一個張大貴還有點微詞之外,其他人一律都表現的相當懂事和乖巧。
完事了以後,大家正準備散攤子,豬肉榮的一個兄弟突然接到電話,掛了以後跟黃傑說:“傑哥,張大貴牽頭,領着南街五六個老闆,想請您吃頓飯,希望您務必賞光。”
黃傑點頭:“嗯,行,難得他們一片孝心,那就去吧。”
吃飯這東西,肯定不能都去了,黃傑便點了幾個人和他同行,有我、猴子和鄭午,接着又點了豬肉榮的幾個兄弟。我看見馬傑一臉失望,但我又不能說什麼,畢竟是黃傑在安排。
之後,大家便散了,該回哪回哪去。
黃傑領着我們走了兩步,突然說道:“哎,馬傑呢?”
我哭笑不得:“你又沒叫人家。”
黃傑說:“靠,還用叫啊,馬傑不是你的影子嗎?”
聽黃傑提到影子,把我嚇了一跳,後來才反應過來,此影非彼影。
我說你妹,馬傑還是你媳婦呢。馬傑還沒走遠,我趕緊叫他,馬傑立刻跑過來了。
我說你傑哥讓你一起去,馬傑立刻激動地點頭。黃傑說,小媳婦,以後甭管去哪兒,左飛走哪你跟哪就是了。馬傑說好,好。島找大圾。
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確實還沒吃飯,都飢腸轆轆的。
豬肉榮的兄弟引着我們進了一家挺高級的酒店,不知道是不是五星級,外面也沒標着。張大貴領着一干人在門口等着,看到我們立刻迎了過來。
“傑哥,您可算來了。”張大貴笑臉盈盈的。
張大貴手上還纏着繃帶,這傢伙倒真是個老油條,能屈能伸啊。以現在的狀態來看,黃傑之前乾的沒錯,不然張大貴不會這麼恭敬的。
黃傑看了張大貴的手一眼,問道:“還疼嗎?”
“不疼不疼。”張大貴還是笑着。
包房是提前就訂好的,挺大挺豪華的一個,裡面有個大圓桌,正好能容得下我們這麼多人。菜是好菜,酒是好酒,猴子的眼睛登時就直了。
我立刻在桌子底下把他的手按住,悄聲說道:“猴大爺,給咱傑哥留點面子行嗎?”
猴子說:“你別光看我,你倒是看看鄭午啊。”
我一回頭,鄭午已經吃上了,一手拿着只肘子,一手攥着只羊腿。我一拍額頭,可真是沒辦法,防得了東防不了西啊。不用說,這一幕把張大貴等人都看驚了。
黃傑嘿嘿笑道:“不好意思,我的兄弟都是粗人,不講究什麼規矩的。”
張大貴立刻換上一副笑臉:“沒事沒事,粗了好啊,粗了才能打天下嘛。”
“聽見沒有?粗了好!”猴子一把將我甩開,迫不及待地抓了一隻大蝦就啃,我發現猴子特別喜歡吃蝦,什麼蝦都能吃。
有猴子和鄭午帶頭,馬傑立刻也把筷子伸了出去。
我告訴自己要穩住、穩住,他們把人都丟完了,我一定要給黃傑撐住面子,我就是黃傑這邊最後一道防線。黃傑看了我一眼,投過來讚許的目光。
我衝他點點頭,意思是說你放心吧,我可是官二代,有良好的風度和教養……
“飛哥,快吃!”
馬傑突然將一盤所剩無幾的肘子端到了我的面前,“再不吃就被他們吃光啦!”
我無語地看着馬傑,用眼神示意他趕緊把盤子拿開。
但是馬傑沒看懂,疑惑地說:“飛哥,你嫌少啊?可是就這點了啊,其他的都被午哥和猴哥吃了,您就將就一下吧,再不吃連這點都沒了!”
話音剛落,一雙手突然伸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盤子給端走了。
我回頭一看,黃傑已經捧着盤子大吃特吃起來。
“你看,我說什麼來着?”馬傑幽怨地看着我。
我呆滯地看着左右,猴子、鄭午、黃傑正埋頭使勁吃着,張大貴一干老闆目瞪口呆,豬肉榮的幾個兄弟暗自偷笑。
我心想,我一定要堅守最後一道……
眼神一瞟,猴子竟然準備將那盤大蝦整盤端走。
“你給我放下!”我大喝一聲,如同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站起來就把猴子的大蝦截住了。
“飛哥乾的好!”馬傑幫我鼓勁兒,還拍起了手。
我也不顧什麼防線了,埋頭就吃了起來。
“都吃,都吃,別客氣啊。”黃傑一邊吃一邊招手。
豬肉榮那幾個兄弟也上手了,他們本來也就都是粗人,你想殺豬的能不粗嗎?比我們可粗多了,登時狼吞虎嚥起來,留下張大貴等人面面相覷,露出一臉尷尬的笑,還得配合着我們吃着。
不多時,一桌子菜便被我們吃完了,猴子還嚷嚷着不夠,張大貴趕緊把服務員叫過來,準備安排點菜。猴子說不點了,再按剛纔的來一遍就行。
服務員走了以後,猴子拉着我的胳膊,露出一臉小市民的市儈笑容:“他奶奶的,可算逮着個土豪,今天晚上要好好吃上一頓!”
你能想像他是個黑四代?餓死鬼轉生的吧?
張大貴後來習慣了我們的作風,和我們一起吃着、喝着。
這頓飯吃的很盡興,喝的也很盡興,大家到最後基本都蒙了。張大貴拉着黃傑的手,說傑哥對不住啊,第一天認識你,就讓你對我印象不好了!
黃傑說沒事沒事,以後還是好兄弟。
說完這句話,黃傑一頭醉倒在地。
張大貴站起來,臉上露出一抹奸邪的笑。
然後,他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