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
遠處傳來犬吠,急促而狂野。
徐其琛並沒重視,早就習慣了。
小區住戶有不少人家養了寵物狗,大半夜狂吠擾民的也有。
物業不知道被家裡有小孩的住戶懟了多少遍,他們通告也發了,上門也勸了,多是被趕出來,無奈只能是報警。
警察總不能因爲狗擾民就把住戶帶回派出所,遇到不講理的便無計可施。
在寵物這個問題,嚴重缺乏可供執行的規定條文。
突然一團黑影從遠處奔來,徐其琛立刻警惕了起來。
走夜路遇到鬼了?
等黑影近了些,徐其琛覺得還不如遇到鬼呢。
一條黑色的野狗,突出的垂肉由頭上摺疊地伸展到頸部,造成了多層臉頰的外貌。眼睛上結着一層厚厚的眼翳,毛髮上打着結,也不知道是多久沒有洗過澡。
野狗在幾米遠停了下來,閃着綠光的眼睛盯着璐璐。
“璐璐,別動!”徐其琛趕緊說道。
璐璐緊張地捏着繩子,心裡頭有些害怕。
遇到野狗,千萬不要回頭跑路,這隻會激發起它的兇性。
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靜,防止野狗隨時有可能的撲咬。
一般來說,野狗狂吠可能是餓了,或是覺得遇到了敵人,有食物的話丟給它,多半是能安全脫身的。隨身沒攜帶食物的話,就乖乖裝小弟悄眯眯溜走,
徐其琛快步上前,擋在璐璐身前,嘴裡不斷地發出恐嚇的聲響。徐其琛張牙舞爪,露出一副兇相,希望能夠把它給嚇唬走。
“嗚汪汪~汪~汪汪~”野狗許是沒講過那麼猙獰的人類,不住地狂吠。
有門!
老話說叫喚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喚。
它叫喚得越兇,說明心裡沒底,沒準一會就被嚇唬走了。
狸花貓以看白癡地眼神望向徐其琛,堂堂一個沒入門的修煉者居然害怕一隻野狗?
其他修煉者要是知道了,準是笑掉大牙。
這還真不能怪徐其琛。
關心則亂,璐璐遇到危險,徐其琛一時之間就把自己掌握的技能給忘掉。
徐其琛彎腰撿起一塊鵝卵石,作勢就要朝着野狗丟過去。
野狗嚇了一跳,轉身竄入草坪。
“呼——”
徐其琛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把野狗給嚇唬走了。
“爸…爸爸……”
徐其琛把璐璐抱了起來:“璐璐別怕,爸爸已經把它給嚇走了。”
“我不怕啊。”
“你不是會火球術嘛,我爲什麼會害怕啊?”
徐其琛:“……”
“喵~”狸花貓附和地叫喚道,露出了嘲諷的微笑。
徐其琛尷尬地撓撓頭,神情嚴肅道:“回家。”
“嘿嘿,爸爸轉移話題!”璐璐笑道。
徐其琛忍不住瞪了女兒一眼,看破不出破,給你老逗留點面子哈。
往回走了兩步,一道黑影從暗處竄了出來。
“喵——”狸花貓的反應要比徐其琛快一些。
狸花貓還沒成年,釋放靈力需要將自己的靈力尾巴幻化出來,太耽擱時間。
想都沒想,狸花貓直接衝了上去。
璐璐下意識鬆開了繩子,狸花貓直直地和野狗撞在了一起。
野狗吃了痛,朝旁邊拉開了些距離。
狸花貓一屁股坐在地上,腦袋裡嗡嗡的。
徐其琛這次沒忘記自己的技能,手上畫出一道符文。
燃起的火球照亮了一片黑夜,徐其琛控制着火球直撲野狗。
野狗對火的恐懼來自遠古的基因,嚇得掉頭就跑。
四條腿也跑不過飛的,火球擊中了野狗的屁股。
“嗚嗚~”野狗一聲慘叫,尾巴上的毛被燒去不少。
受傷了的野狗恨不得自己有八條腿,跑得飛快,一眨眼就不見了影子。
“腓腓,你沒事吧?”璐璐心疼地把愣愣的狸花貓抱了起來。
狸花貓搖晃了腦袋,弱弱地縮在璐璐懷裡。
“要不送去醫院檢查一下?”徐其琛有些擔心地說道。
野狗至少有十個狸花貓那麼壯,撞擊產生巨大的衝擊力可吃不消。
狸花貓搖搖頭。
好歹是狸族,抗擊打能力還是很強的,回窩裡趴一會就沒事。
本是下樓讓璐璐和狸花貓鍛鍊鍛鍊身體,誰知道遇到了條發瘋了的野狗。
徐其琛護着璐璐,璐璐抱着狸花貓,走到樓下,就看到一羣人聚集在一起。
還沒走近,就聽到人羣裡頭的罵聲。
“誰啊,誰那麼缺德燒我家的墨汁啊!”一個穿着睡裙的中年婦女站在樹底下罵罵咧咧,“生娃沒把的傢伙,喪盡天良的玩意兒!”
氣急了的中年婦女抖動着一身的肥肉,唾沫星子四濺,附近的大爺大媽趕緊拉開了距離,唯恐被遠距離生化武器波及。
在婦女身旁,一條黑色的寵物狗垂着尾巴,低着頭,尾巴上的毛髮蜷曲,還有一部分冒着黑煙,顯得有些狼狽。
說起江南女子,很多人的第一反應便是安靜淡恬、柔媚可人,皓腕輕舉,團扇輕揮。白皙的肌膚,玲瓏的身姿,柔婉的話語,宛若是書中走出的大家閨秀。
像是著名《雨巷》中:她有着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撐着油紙傘在雨中哀怨,在哀怨中彷徨,她靜默地走近,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她夢一般地飄過,冷漠,悽清,惆悵……
屁嘞!
有這種美好想象的,絕對是紅薯吃多了。
你要是見過五大三粗的大媽,叉着腰,抖擻的肥肉,在巷子口罵街的模樣,絕對會賦予你對江南女子更多的理解。
中年婦女從十八代挨個罵起,一個都不放過,罵的一旁的大爺大媽面容失色。
畫面感就像是魔教教主裡,武僧評價張無忌的一句話:我的戰鬥力只有六千,他起碼有一萬以上。
污言穢語讓徐其琛氣憤不已。
“你有沒有素質啊?”
中年婦女一見有人接茬,頓時來了精神。
“我在罵燒我狗的人,哪爬出你個玩意兒過來捱罵啊!”
“你的狗就是我燒的!你家的狗到處亂跑……”
徐其琛還沒解釋完,就被中年婦女打斷。
“好哇,總算不縮在烏龜殼裡了啊!”中年婦女擼起袖子,就要準備動手。
徐其琛盯着這位潑婦,揉了揉拳頭。
論到罵街,十個徐其琛可能真不一定比得過她。可要是動起手來,徐其琛要是連她都揍不過,那真可以去宜.興買只夜壺,溺死在裡面算了。
不打女人?
開玩笑,徐其琛正在氣頭上呢。
要不是狸花貓頂開了瘋狗,璐璐可能就被咬了。
誰敢動他女兒,他還管對方是男是女。
當然啦,打狗還要看主人。
一棍子把不懂事的狗主人打死纔好呢。
潑婦見了徐其琛的神情,身形頓了頓。感覺真要動手,他一定不會忍讓的。
最大的依憑失去了,潑婦往後退了退,開啓了自己最擅長的言語攻擊。
圍觀羣衆多是支持中年婦女,展開了對徐其琛的聲討。
“小夥子太殘忍呢,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寵物呢?”
“現在的年輕人啊,惡毒、殘忍,沒有人性。”
“好好一條狗,被燒成這樣,他該不會有報復型人格吧,好恐怖啊!”
“……”
有了不少人助陣,中年婦女越發得意。
徐其琛眯起眼睛,大聲問道:“你是人還是狗?”
面對潑婦,就不能忍讓。越是敬而遠之她越覺得你好欺負,反而對你不依不饒,越發得勁。
而和她對罵,千萬不要順着她的話,要重新開闢一塊戰場,掌握話語主導權。
潑婦被吼得愣了下,隨即氣勢洶洶準備反擊。
徐其琛趁她的大喘氣的時候接着說道:“遛狗不牽狗,就是狗遛狗。你是人是狗?”
“我……”
“遛狗不牽狗,就是豬狗不如。你是人還是不如豬狗……”
“我曹……”
“遛狗不牽狗,就是耍流氓。你有什麼臉罵街!”
“老祖宗花了幾萬年學會用工具,偏偏到你這就全給忘了,還不如只猴子。”
“抱歉啊,有些侮辱猴子了。”徐其琛笑着回擊道。
潑婦一肚子問候的話被堵在嗓子眼,臉都憋得通紅。
好不容易徐其琛說完,正要接着痛罵的時候,徐其琛又吼了一嗓子。
“我女兒!這麼小,這隻畜生撲過來就要咬啊!”
“你們說那麼小的孩子,要是被咬那麼一口,多疼啊!”
“身上以後留了疤,你們想想有多醜。”
璐璐見爸爸朝她使眼色,心領神會,非常配合地擺出了一幅委屈的模樣,小手還不住地拽着衣角。
平日裡管用的絕招,撒嬌賣萌流眼淚,此時起了大作用。
徐其琛就是爭取輿論,形成全面聲討潑婦的局勢。
“狗那麼大,真要是咬了一口,不敢想象啊。”
“那麼可愛的女娃娃,看被嚇成什麼樣了。”
“隔壁小區的一個孩子就被野狗咬了一口,縫了好多針,現在都不敢出門。”
“說得對,遛狗不牽狗,就是狗遛狗,還舔着個大臉在這裡叫喚。”
徐其琛趁熱打鐵:“這次她的狗發瘋,我還在旁邊能護着些。要是哪天衝撞了小區裡的老人,那誰站出來呢?”
在場的都是老頭老太太,聽了徐其琛的設想,不由渾身一顫。
是啊,換了自己,誰來擋住這樣的大狗啊。
潑婦戰鬥力高於大爺大媽的平均值,奈何一羣大爺大媽同時發難,她也有些吃不消。
薑還是老的辣,有些話徐其琛都不明白什麼意思,但覺得好歹毒的樣子。